第2章

小貓像是安慰般蹭了蹭，我感到有一股暖流竄進身體各個地方。

被蕭逸傷到的心像是被它補償了一番。

 

「我要養它，今日立秋，就叫它秋秋。」我告訴院子裡的人。

 

剛說完，兩個不速之客氣喘籲籲闖了進來。

 

柳依依喘著粗氣伸手指著我懷裡的貓嚷嚷道：「這是我的貓，你把它還給我。」

 

我揉著秋秋的腦袋，睨了柳依依一眼：「你叫它，它跟你走，我就承認它是你的。」

 

隻是不論柳依依如何做，甚至掏出肉誘惑，秋秋都不跟它走。

 

我直接下逐客令：「它不是你的，你走吧。」

 

柳依依蠻橫地說：「我說它是我的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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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給蕭逸時，柳依依早已踏上了和親的路。

 

我並不知它的品行如何，卻也沒想過蕭逸的白月光會是這樣一個人。

 

柳依依曾是侯府小姐，那時候蕭逸還不是太子，且不受寵。

 

柳依依自請和親，於是被封為郡主去和親。

 

本來和親的對象S了以後，柳依依是不能回家的。

 

但是她知道蕭逸當了皇帝，向蕭逸寫了求助信。

 

蕭逸立馬就心軟了，親自去城門口接她回來的。

 

7

 

「沈枝意，你不給我，我就把逸哥哥叫來，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對我多好。」

 

我當然知道。

 

「南疆進貢來的全天下最大的一顆夜明珠，被蕭逸拿到儲秀宮照明。

 

「江南進獻的流雲錦，三年產一匹，蕭逸二話不說賞給柳依依。

 

「給柳依依的家人親戚都提拔了，連升三級。

 

「為了你，荒置朝政三日，三日不上早朝，夜夜笙歌……

 

「柳依依，這些不都是你故意讓我知道的嗎？」

 

每聽到這樣的一個消息，我的心就痛一分。

 

畢竟隻有我才知道，蕭逸的江山打得是多麼不容易。

 

柳依依笑得嬌俏自信：「沒錯，我以為你蠢得什麼都不知道，沒想到也沒有我想得那麼蠢，放棄吧，你是爭不過我的。」

 

我本就快要S了。

 

也沒想過要和誰爭。

 

既然沒了蕭逸的愛，那就把剩下的日子過好，我就不留什麼遺憾了。

 

隻是這個貓，它與我有緣，我是勢必要爭一爭的。

 

我沒料到柳依依會直接動手上來搶。

 

但還是盡我的全力護著秋秋。

 

真的讓柳依依碰到秋秋的那一刻，秋秋忽然一躍而起，一爪子抓傷了她的肩膀。

 

柳依依爆罵：「該S的畜生。」

 

我想護的東西，必定都是盡力護住的，除了我，就誰都不能說它一句。

 

我揚起手對著柳依依就是一巴掌。

 

她被打蒙了。

 

站起身就想來撕扯我。

 

蕭逸適時出現制止住她，柳依依凌亂破碎地倒進蕭逸懷裡，哭訴著我是怎麼欺負她的。

 

我不疾不徐，自顧自地撸貓。

 

蕭逸呵斥我：「貴妃，你越來越讓朕失望了。」

 

我不在乎，依舊我行我素。

 

下一刻，他讓侍衛搶走了秋秋。

 

我的心徹底亂了，慌忙求著蕭逸：「皇上，臣妾知錯了，求皇上不要搶走秋秋。」

 

「貴妃，你現在越來越沒有規矩了，以前那個知書達禮識大體的你哪裡去了？」

 

我不管他在說什麼，我隻想要我的秋秋。

 

秋秋一直在極力跳動，想擺脫侍衛的桎梏，我去侍衛手裡搶。

 

下一瞬，蕭逸的刀抵在了小桃的脖頸上。

 

「娘娘，別管我，秋秋她是有靈性的，它能讓你開心，我願意換它讓您開心，娘娘一定要長命百歲。」

 

8

 

一抹鮮血劃過。

 

小桃笑得很燦爛。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

 

五髒六腑氣血翻湧，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全天下最好的小桃啊，其實我是最壞最壞的娘娘。

 

我跪在地上抱住小桃，一條活生生的命就這樣消殒了。

 

明明她剛剛還在陪我剝橘子。

 

該S的人明明是我。

 

我怨恨地盯著蕭逸。

 

蕭逸似是心虛地說：「我沒想S她，她自S的。」

 

「把秋秋還給我。」

 

蕭逸斥責：「沈枝意，你看看你現在哪還有貴妃的樣子。這隻貓，就讓給依依好了，改天我再給你找更好的。」

 

秋秋在侍衛手裡使勁掙扎「喵嗚，喵嗚」地叫著。

 

我心疼極了。

 

「我就要這個。」我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快要堅持不住了。

 

蕭逸摟著柳依依的肩，轉身留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貴妃，管好你宮裡的奴才。」

 

離開前柳依依對我挑釁地眨了眨眼睛。

 

我最後還是堅持不住了，嘴裡充滿了血腥味，一縷血順著唇角流下來。

 

我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我是被疼醒的。

 

腹裡陣陣灼燒感傳來。

 

隻見小春，小杏，小德子他們都跪在我床旁。

 

「娘娘，你終於醒了。」小橙子含著哭腔說。

 

「小桃呢？是不是又調皮跑去打聽小消息了。」我甫一張口，聲音嘶啞至極。

 

小杏忍不住大哭起來。

 

我恍然想起：「噢，小桃走了。」

 

看著他們擔心的目光，我安慰道：「都別擔心，我隻是生了個小病，養養身體就好了。」

 

小德子扇起自己巴掌來：「娘娘，都怪奴才不好，是奴才無能，沒能請來太醫。」

 

我抬手制止他：「這不怪你。」

 

除了蕭逸，沒人能不讓太醫來翊坤宮，而蕭逸又是為了誰，就顯而易見了。

 

「扶我起來，為我梳妝，我們去送送小桃。」

 

9

 

御花園的菊花開得正盛，翊坤宮的顯然已有了凋零之勢。

 

而這些都是蕭逸往天南海北搜集來的，就因為一句我喜歡。

 

從前花瓣落了，葉子掉了，我都會暗暗心疼。

 

如今將它們連根拔起，我的心裡卻很平靜。

 

偌大的翊坤宮，如今顯得更加頹敗了。

 

我也想不再理會任何事。

 

事事依舊。

 

隻是午夜夢回，總有人在我耳邊笑著叫我：「娘娘。」

 

總有一隻貓咪趴在腳邊喵喵地叫著等著我的安撫。

 

我空洞地睜眼醒來，唯有兩行清淚沿著眼角滑落。

 

蕭逸也很久都不曾踏進翊坤宮的大門了。

 

今日忽覺疲乏，我依舊躺在樹下的貴妃椅小憩。

 

我夢到了我與蕭逸因躲避追S，在山林裡過著闲雲野鶴般的生活。

 

他打獵捉魚，我洗衣做飯。

 

沒了京城的喧囂，隻做煙火人家的夫妻。

 

轉眼間，成功拿下肅王那日，蕭逸激動地將我舉起來，不顧將士們的目光。

 

大聲地對我說：「枝枝，你就是我唯一的妻。」

 

我一睜眼，就對上蕭逸漆黑的眸子。

 

他正抱著我往裡走，溫柔對我說：「枝枝，醒了，外面睡會著涼的，當心身體，不然朕會心疼的。」

 

好似我與他這段時間什麼也沒發生過，依舊恩愛。

 

將我置於榻上，蕭逸皺著眉似是擔憂：「枝枝，幾日不見，你怎的瘦了如此多，答應我，以後好好用膳。」

 

我對他行了一禮，恭敬地說：「皇上的教誨，臣妾定謹記在心。」

 

他坐在我身旁牽住我的手：「枝枝，你與朕之間，不必如此生分。」

 

我未語。

 

他傳膳後，又自顧自地說了許多。

 

「枝枝，是不喜歡菊花了嗎？

 

「沒關系，正好花房正好弄了些新品種，我遣人給你送來。」

 

蕭逸，你既不愛我了，又何故來招惹我。

 

我無比怨恨這樣的自己，隻是因為你的幾句輕聲細語的關切，沉寂的心又微微跳動。

 

蕭逸牽著我落座。

 

他局促地張口：「在一起這麼久，我竟忘了枝枝的口味，想來你們姑娘們的喜好都差不了多少，我便按著依依喜歡的準備了。」

 

我看了看桌上飯菜，我素喜清淡，桌上卻全是辣口菜。

 

我盯著眼前的枕邊人，哪怕是用心對待一隻貓貓狗狗，也能換來些許回報。

 

而蕭逸，就像個無底洞，你拼了命對他好，他自以為這是應該的，便將你的一切吸附走，甚至連你的命都可以奪走。

 

蕭逸纡尊降貴給我夾了菜，熱切地看著我。

 

我很想告訴他，我不喜歡吃這個。

 

可是這麼多年了，這些事情還要讓我來提醒。

 

我覺得沒意思透了。

 

夾起來囫囵咽下去。

 

10

 

「半個月後，朕要立依依為後，枝枝，這件事就交由你來操持，朕比較放心。」

 

蕭逸，你可曾記得你說過的誓言。

 

我平靜地起身行禮：「臣妾謹遵聖旨。」

 

蕭逸奇怪地看著我：「枝枝這是同意了？我要娶別人，為何你如此冷靜。」

 

我淡淡地說：「皇上的決定，不容臣妾置喙。」

 

蕭逸站起身，甩了甩袖子：「好，好得很，那這件事就全交由貴妃，出了事，我唯你是問。

 

「這件事，就定在一月初七。」

 

這個日子，我震驚地看著他。

 

他嘴角好似閃過一絲竊喜：「怎麼，你有疑問？」

 

「全憑皇上安排。」

 

隨即他冷著臉走了。

 

整個冬天，我都在忙著立後大典。

 

盡管群臣反對柳依依一個二嫁女不可當皇後。

 

但蕭逸不管不顧，頂著壓力也要娶她為後。

 

我相信他當時想娶我為妻是真的，覺得對不住我是真的。

 

可是過去是過去，如今是如今。

 

沒有人能保證誓言一直存在，愛人依舊。

 

我隻要在最後的日子裡做好他的妻就行了。

 

寒冬裡，我披著新做的狐氅到乾清宮向蕭逸交差。

 

不承想柳依依也在那兒，紅袖添香，美人在懷，蕭逸寫著字別提多開心了。

 

蕭逸沒讓起，我依舊保持行禮的姿勢，在門邊冷得打戰。

 

好不容易起了身走進去。

 

隻見柳依依指著我的衣裳說：「皇上，這衣服好生別致，臣妾也想要。」

 

沒等蕭逸開口，我解了狐氅遞了過去。

 

她湊到我耳邊自信地說：「算你識相。」

 

我無意和她爭，她卻拉住了我腰間的玉佩，直接扯了下來。

 

我跨步去搶。

 

她哎喲一聲，玉佩「不小心」掉落在地，碎成一片。

 

這是蕭逸送我的定情信物。

 

她撇起嘴，泫然欲泣，偏頭看向蕭逸：「逸哥哥，我不是故意的，隻覺得它好看，誰承想……」

 

我保持著微笑：「玉佩而已，再做一個便是，無須掛懷。」

 

我嘴上如是說，心間卻在滴血。

 

看著我如此無所謂的模樣，蕭逸的臉瞬間陰沉。

 

「依依若是喜歡，改日朕親手做了贈予你。」

 

交了差，我不欲多停留。

 

轉身離開。

 

偌大的風雪呼呼刮在臉上，我抱緊身子，冰冷刺骨。

 

走至半道，趙公公追了上來。

 

將蕭逸平日披的！氅鬥篷遞給我。

 

我也不為難自己，披上回宮了。

 

雖然回去以後做了保暖，但還是受了風寒。

 

看著鏡子的我，臉色愈發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11

 

再有限的時間裡，日子飛逝而過。

 

今天是一月初七，是我的夫君娶親的日子。

 

亦是我的生辰。

 

可，他早就忘記了。

 

我剛出殿門，埋伏在院裡的小德子，小杏，小春，小橙子齊聲恭祝我：「生辰快樂，願娘娘洪福齊天，健康長壽。」

 

這應該是我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滿心歡喜地笑。

 

笑著給他們發荷包。

 

蕭逸突然走了進來，笑聲戛然而止。

 

他微喘著氣：「枝枝，若你說不願意，那我便取消立後大典。」

 

說完，滿眼期待地看著我。

 

我問他：「皇上可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今天不就是立後大典。」

 

我冷靜回他：「事關前朝後宮，江山社稷，一國之後，皇上還是莫任性的好。」

 

「枝枝，你如今對著朕都不肯笑一笑了嗎？」

 

我倔著臉看著他。

 

「沈枝意，朕如你所願。」蕭逸發怒離開了。

 

若是蕭逸任性取消立後，眾人會怪他，敢怪他嗎？

 

所有人都隻會辱罵我，唾棄我。

 

蕭逸卻未曾為我想過。

 

我穿上貴妃服制。

 

冷靜自持地看著封後大典的開始與結束。

 

事情結束，我頭昏腦漲，眼神有些飄飄然。

 

我想，我應該是快要S了吧。

 

S在出生的日子裡，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