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皇上成婚六年，他的白月光回來了。

 

更糟糕的是，我身患絕症，快要S了。

 

在剩下的日子裡，他縱容那個女孩搶走我的小貓，摔壞我們的定情信物。

 

我難過得睡不著覺，整晚流淚。

 

我曾是皇上最愛的貴妃，他答應會娶我為妻。

 

後來，他娶了那個女孩做他的皇後，讓我跪在殿外，聽他們一夜纏綿。

 

他問我：「你為什麼不爭?」

 

他還不知道，我病入膏肓，就快要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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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太醫診斷的話言猶在耳。

 

我怔怔地靠在貴妃椅上，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蕭逸，我快要S了。

 

蕭逸身邊最得力的太監趙公公就來了。

 

「貴妃娘娘，咱家就是來轉告一聲，皇上他今天政事繁忙，就不來陪娘娘用膳了，娘娘早些歇息。」

 

「本宮知道了。」

 

我頓時明白了這都是蕭逸的託辭。

 

讓小桃給趙公公拿了金葉子，趙公公喜笑顏開地離開。

 

我久久地站在院中，看著蕭逸親手種下送我的金菊被一陣風折斷。

 

此時夕陽無限好，隻是陪我欣賞的人早已不在身邊。

 

回想我和蕭逸成婚六年了。

 

我嫁給他時他還隻是太子，那時，我是太子妃。

 

我還能想起初次見他時他一身紫色直䄌朝服，修長的身體挺得筆直，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

 

當時的蕭逸整天冷冰冰的，喜怒不形於色。

 

成婚後，我不僅將東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對他照顧得無可挑剔。

 

還陪著他一起抵抗黨爭，為他出謀劃策，儼然成為他的軍師。

 

他也漸漸動容。

 

從與我相敬如賓到親密無間。

 

後來，蕭逸成功登上皇位。

 

因為嫡姐嫁的是肅王，彼時我父親站的隊是肅王。

 

許多有從龍之功的大臣便上奏說我不堪為後。

 

其實他們還有另一個意圖就是想讓自己的女兒坐上後位。

 

群臣上書，蕭逸不得不聽取意見。

 

他在我面前落淚，哭著和我說對不起沒能讓我成為他的妻。

 

我理解他，安慰他。

 

第一次見面，我就喜歡上了他。

 

得知要嫁他那日，我高興得無法入睡。

 

有人說是因為我和他的白月光長得像，他才封我做的貴妃。

 

等他的白月光回來他就會把我廢掉。

 

可是後來，我發現，他好像真的喜歡上了我。

 

他會為我做晚膳，教我騎馬射箭，陪著我賴床，耳鬢廝磨。

 

成婚六年，最親密時，我們深深擁抱，抵S纏綿，像是要把對方揉碎了嵌進身體。

 

他會在我耳畔動情地誘哄我：「枝枝，為我生個孩子，我就立你為後，好不好？」

 

我感受著他的炙熱，用力地回應他：「好。」 

 

我察覺，他好像真的喜歡上了我。

 

為了我，他頂著壓力不選秀，整個後宮，獨我一人。

 

我們成為一對真正的夫妻。

 

隻是，這時光終究好景不長。

 

就在今天中午，太醫說我身體虧損嚴重，餘毒未消，隻剩下半年左右時間了。

 

然而，今天是蕭逸的白月光柳依依回京的日子。

 

他推脫陪我用膳的承諾，趕去城門口見他日思夜想的人了。

 

2

 

我實在沒有食欲，吃不下飯。

 

心裡堵得慌。

 

我讓小桃在院子裡掛上幾盞燈籠。

 

在桌上放上幾盞燭火。

 

我就躺在一旁的貴妃椅上，蓋著羊絨毯，看著燭火忽明忽暗。

 

忽然驚醒時，天光泛起了魚肚白。

 

燭火早已熄滅。

 

而蕭逸一夜未歸。

 

我側了側身，接著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好似有人碰了碰我。

 

我嘟囔著怪道：「小桃，說了沒我吩咐不許打擾我。」

 

忽地感覺騰空而起，我驟然驚醒，發覺眼前之人是蕭逸，這才放下心來。

 

蕭逸抱著我緊緊地皺著眉頭，柔聲責備道：「怎麼躺這兒了，著涼了怎麼辦，仔細你的身子，一會兒宣太醫來看看？」

 

我緊緊挨著蕭逸，發現今天他身上不似平日隻有龍涎香的味道，還多了一股茉莉香。

 

我不喜這個味道，皺了皺鼻子。

 

這是女子用的香料，我猜想這一定是柳依依身上的味道。

 

我盯著蕭逸看，入了神。

 

他是不是已經和柳依依在一起了。

 

想到這，我的心裡一陣抽抽地難受。

 

在我知道自己即將S去的這一天，我的丈夫沒有陪著我，而是陪著他的白月光。

 

因著沒吃飯，胃裡也一陣翻湧，痙攣般地疼起來。

 

蕭逸將我輕輕放到床上。

 

細細密密的汗從額頭滲出來，我緊緊抱住蕭逸，原本想質問他的話變成了：「阿逸，我疼。」

 

蕭逸著急地宣了太醫。

 

我想著也好，由太醫告訴他我的病情，總比自己說出口簡單得多。

 

3

 

隻是太醫還未到。

 

一個宮女橫衝直撞跑進來：「皇上，不好了，儲秀宮出事了。」

 

儲秀宮，正是柳依依住的宮殿。

 

蕭逸看了我一眼，掰開了我抱著他的手：「枝枝乖，太醫馬上就到，朕一會就來看你。」

 

我SS地盯著蕭逸的背影，看著他漸行漸遠。

 

心裡已經釋然了，說出口有什麼用呢。

 

他現在已經不珍視我了，滿心滿眼都是另一個人，告訴他隻會讓他覺得我矯情，爭寵，徒增煩惱。

 

我隻用在最後的日子裡陪他最後一程，就結束了。

 

太醫叮囑我按時用膳，或許可以少量食用，多吃幾餐。

 

我有意讓他瞞住我的病情。

 

晚膳時，蕭逸折了回來。

 

他問及我的病情，我淡淡回他：「隻是昨日食欲不佳，導致的腹疼，皇上不必擔心。」

 

或是我突然改了稱呼，蕭逸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枝枝，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叫我皇上的人數不勝數，喚我阿逸的隻你一個。」

 

他這個樣子，顯得他多愛我似的。

 

我避重就輕，挑了一塊鴨肉放進他的碗裡，順著他的話轉移話題：「阿逸，嘗嘗今天的菜如何？」

 

蕭逸嘗了一口，蹙眉反問：「這不是你的手藝？」

 

我笑著說：「這是宮裡新請的大廚做的，做得可比臣妾好多了。」

 

蕭逸放下筷子，握住我的手。

 

「在我看來，隻有枝枝做得最合我的心意，明天做與我吃，可好？」

 

看著他滿臉期待的模樣，我情不自禁答了好。

 

蕭逸晚上依舊沒到翊坤宮來。

 

我不再想關注他是宿在乾清宮還是儲秀宮。

 

小桃告訴我今天她打聽到的消息。

 

原是柳依依在擺弄花草時，手劃破了一個口子，滲出了絲絲血跡。

 

蕭逸著急地趕過去，大發雷霆，將儲秀宮宮人懲罰了個遍。

 

說完，小桃比劃著嗤笑：「就這麼一個口子，等到皇上過去怕是早已完好如初了。」

 

我聽了也跟著笑。

 

訓斥她隻能在我面前如此說。

 

4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下廚準備了早膳。

 

我從小雖不是像嫡姐一樣嬌養著長大的，但也是正經的官家女子。

 

從小到大也未下過廚。

 

我學會做菜是因為蕭逸。

 

他的嘴很刁，對吃的要求高。

 

我便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學，直到合他的心意。

 

黨爭到了最惡劣的時候，礙於肅王的強勢，我們不得不先退守。

 

那時的膳食很糟糕，蕭逸吃不慣，瘦了一大圈。

 

是我到一些百姓家裡和嬸嬸們一個個學的手藝，再一種種做，直到蕭逸吃得舒服。

 

學得最糟糕的時候，我的手被燙了好幾個泡。

 

蕭逸心疼我，讓我不要再做了，我想既然開始了就不要放棄。

 

到了平日裡吃飯的時辰，蕭逸還未過來。

 

恐是被政務耽擱了，平日裡來得晚的時候，一般是下朝後會有大臣到御書房議事。

 

我叫來小桃將飯菜裝進食盒，我給他送過去。

 

途經御花園，隔著樹枝，隻聽幾位宮女議論紛紛。

 

「那位娘娘，隻是手劃破了一個口子，皇上就撇下貴妃娘娘著急地趕了過去，可見他有多寶貝她，這後宮，怕是要變天了。」

 

「就是就是，我聽說有宮女使了半年俸銀也要到儲秀宮當差呢。」

 

小桃氣得直跺腳，想要找他們理論。

 

我攔住她，繼續往御書房去。

 

我一個皇上親封的貴妃，去和幾個宮女理論，難免失了格局。

 

或許這免不了就是有人想讓我故意聽到的呢。

 

因為過往蕭逸說過，我進御書房不需要通報。

 

我就直接進去了。

 

可沒承想，蕭逸正坐在桌旁大快朵頤。

 

而他身邊笑靨如花的人正是柳依依。

 

我與她，果真有幾分相似。

 

「逸哥哥，好吃嗎？」

 

「依依，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飯菜。」

 

柳依依看起來很忙，一會兒給蕭逸夾菜，一會兒為他擦汗。

 

像對小孩似的說：「慢點吃，不夠還有呢。」

 

儼然是一對和諧的璧人。

 

顯得拎著食盒突然闖入的我有多麼格格不入。

 

我本意不想打攪，正欲輕聲退出去。

 

柳依依刁蠻地開口：「你這宮女？好生沒規矩，怎敢擅自闖入御書房？信不信我讓逸哥哥將你打發出去。」

 

5

 

柳依依未嘗不知道我是誰。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也不裝了。

 

抬起頭直視著她，聲色俱厲：「大膽，你是何身份，見了本宮為何不拜？」

 

柳依依嚇得一抖：「逸哥哥。」

 

她可憐兮兮地躲到蕭逸身後去。

 

我轉而往御書房裡走，眼睛直勾勾盯著蕭逸看。

 

他的臉色沉了沉。

 

「貴妃好大的威風。」

 

隨即他厲聲喚來門口的趙公公。

 

「貴妃娘娘進御書房為何沒人通報。」

 

趙公公立馬收起諂媚的奴才樣，瑟瑟發抖：「皇上您說過，貴妃娘娘進御書房可不用通傳。」

 

蕭逸一副疑惑模樣：「是嗎？朕何時說過？」

 

我的心一凜。

 

最是受不了他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

 

我似是想試圖喚醒他對我的那麼一點溫情：「阿逸……」

 

還未說完，他冷臉打斷我，憤怒道：「朕是皇帝。」

 

我微微勾唇，思索後說道：「是，皇上從未說過，是臣妾逾矩了，臣妾甘願領罰。」

 

蕭逸輕咳兩聲：「罰便不必了，下次注意就是。」

 

離開前，我看到了他剛剛吃的飯菜。

 

看起來就像是豬食一樣。

 

離得近，還聞到一股糊味。

 

我這才明白，原來他不是吃不慣，隻是做菜的人不對，口味怎麼樣都是差的。

 

蕭逸的態度漸漸緩和下來：「貴妃是來為朕送膳的吧，正好依依剛剛沒怎麼吃。」

 

說著，他便要接過食盒。

 

我先他一步打開蓋子，把裡面的菜全倒了出來。

 

他吃驚地看著我。

 

我笑著譏諷：「既然你選擇了吃別人做的飯，那就再也不要吃我做的。

 

「臣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心痛嗎？

 

好像是痛的。

 

除了心痛，還有憤怒，還有不甘。

 

憑什麼蕭逸最難的時候，是我陪著他一起度過的，而某些人隻是出現就否定了我所有的努力。

 

再美好的夢境，終究都是會破碎的。

 

6

 

我知道宮裡現在因為蕭逸和柳依依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可我卻無心去管。

 

依舊躺在我的院子裡。

 

秋風瑟瑟，我讓小桃架起爐子，讓院子裡的宮女都來烤橘子，烤花生，烤紅薯。

 

可能是因為我的時日不多了，現在就喜歡看大家團團圓圓聚在一起。

 

「就著這個時間，我要許願，希望這麼好這麼好的娘娘能夠長命百歲。」小桃迷迷糊糊說。

 

於是所有人都打開了話匣子。

 

「全天下最好的娘娘健康長壽，平安喜樂。」

 

「……」

 

我正感動著，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紅地看了看每個人，將懷裡早已準備好的金葉子分給大家。

 

就在這時，一隻通體發白的小貓直直地躍了進來。

 

踢翻了爐子。

 

大家氣憤不已，紛紛起身想要抓住它。

 

豈料它徑直跳到我懷裡，窩著不動了。

 

我看看她們，又看看懷裡的貓。

 

小桃一驚一乍地說：「娘娘，它喜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