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回到了車上。
周靳淮想起了被他關在後備箱的沈婳。
被關了一晚上。
沈婳不會生氣了吧?
他試探性地敲了敲後備箱,沒有任何反應。
沈婳也算識趣,一晚上都沒有打電話騷擾他。
昨晚他和林蘇蘇度過了非常曼妙的一個夜晚。
周靳淮想著是應該回來哄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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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不經心打開了後備箱。
卻隻看到觸目驚心的一攤血跡。
周靳淮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找遍了整個車廂,都沒有沈婳的蹤影。
而那攤殷紅的血跡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嘴唇微張,良久才開口:
「為什麼...為什麼那麼多血?...」
「沈婳,沈婳呢...」
他踉跄著,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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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以前我總是祈禱著能和周靳淮領證。
是不是隻要孩子生下來了,我就能成為他合法的妻子。
我就能不負媽媽的囑託。
找到一個可以終生依靠的男人,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此時此刻,我卻慶幸自己沒有和周靳淮領證。
離開的時候也能利落灑脫。
我曾經也以為自己懷孕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那代表著我和周靳淮能夠修成正果了。
因此我每天都盼望著孩子的降生。
想好了它的名字,給它準備了許多衣服。
可後來林蘇蘇出現在我們生活裡的時候。
我才知道自己一開始的期許就許錯了方向。
周靳淮從沒想過和我結婚。
林蘇蘇說得對:「一開始就是你進入了我們的生活,你才是那個不屬於我們圈子裡的人。」
周靳淮寵她,喜歡她。
林蘇蘇對我做出許多過分的事情,他也無限的縱容。
雖然他嘴上說著隻把林蘇蘇當妹妹看待。
但是他的行為卻並不清白。
他們吃同一塊雪糕,穿同一件襯衫。
我們的臥室裡總有林蘇蘇的東西,仿佛她無處不在。
而周靳淮也總會在半夜離開家門,以工作的名義和她在酒吧碰面。
兩人做盡了親密的事情。
原來那件情趣內衣隻是他們認識十幾年來。
最普通平常不過而已。
我卻歇斯底裡地同他爭執。
我忽然發現自己就像一個笑話。
傻乎乎地以為周靳淮會愛我。
直到林蘇蘇以挑釁的語氣對我說出那番話。
為我的孩子換一個母親。
我的心驟然一縮。
在那一刻我聯想到從前的種種,無意中從周靳淮口中聽到的話:
「蘇蘇這麼嬌嫩,我怎麼舍得她生孩子呢?她隻需要養就可以了。」
「換個母親也未嘗不可。」
「我周靳淮的妻子,是一個能在事業上給予我幫助的人。」
彼時我就站在門外。
聽著他斷斷續續的話,心裡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扎過。
有人問了一句:「那沈婳呢?」
周靳淮沒有回答,隻是嗤笑了一聲。
大家都心領神會那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那天的話是我聽的不太真切。
直到林蘇蘇親口對我說出這些,我整個人都如墜冰窟。
原來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
怪不得我吃醋難過他一點都不在乎。
原來他從未把我當過妻子。
我沒有資格去管他。
從此以後,我會成全他和林蘇蘇。
有關我的一切,我都會從這個城市帶走。
快要登機的時候。
周靳淮像瘋了一樣給我打了很多電話。
我一個都沒有接。
他給我發的微信語音,聲音有些顫抖:「沈婳,你在哪?」
我不想再跟他產生任何糾葛。
亦或是他想給我一些關於流產的補償。
飛機起飛前,我給他發了最後一條消息:「祝你幸福。」
對方正在輸入中閃了又閃。
我不再有任何期待。
在他的消息還沒有發過來的時候。
我就把他永久拉黑了。
6.
周靳淮幾乎快要把這座城市翻過來了。
他也沒找到有關沈婳的一點蹤跡。
沈婳離開了。
沒有留下任何隻言片語。
就連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他去過了沈婳住過的醫院。
得知了沈婳流產的信息,知道了那天沈婳是如何被抬著進醫院的。
她下半身都是血,臉色慘白奄奄一息。
沈婳身體不好,懷孕的時候就被折騰的夠嗆。
被關在壓抑的後備箱裡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跡了。
護士將自己所知的信息告訴周靳淮的時候。
他神情愈發苦澀,像是渾身被抽幹了力氣靠在牆邊上。
沈婳肯定恨極了他。
周靳淮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的性子是那樣溫吞,天大的事情隻要他哄一哄也就過去了。
可那天晚上他就是昏了頭了。
竟然會想到把沈婳塞進車的後備箱。
她該有多絕望?
一想到那晚的荒唐行徑,周靳淮就恨不得用頭撞牆。
他聯系不到沈婳了。
有關她的一切都在南城消失了。
沈婳連給他一個悔過的機會都不給。
從前竟沒發現,原來她也這樣倔。
周靳淮坐在酒吧裡灌了自己一瓶又一瓶。
朋友都不敢勸他,他一發脾氣就會找人打架。
那些朋友從來沒見過他這幅樣子。
「或許她隻是出去散散心呢?」
「對啊,畢竟你們那麼多年的感情,她怎麼舍得呢?說不定過幾天就回來了。」
周靳淮沒有說話。
哀莫大於心S,那種無望的感覺一點一點將他吞噬。
他沒想到沈婳離開他後,自己會那麼痛苦。
「都已經三個月了,要回來早就回來了...」林蘇蘇在角落小聲嘟囔著,「說不定是找了新男人了,正過得快活呢。」
這句話說完後,全場悄然無聲。
周靳淮握著酒杯的手忽的一頓。
他臉頰上的肌肉在隱隱抽動。
而目光像刀子一樣掃落到她身上。
林蘇蘇也很不爽。
為什麼沈婳離開後,周靳淮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從未見這樣失魂落魄的周靳淮。
他們並不算真正的夫妻,連結婚證都沒有領。
要說感情。
沈婳和周靳淮認識了八年。
那她和周靳淮還認識了十八年呢。
沈婳的離開,好像把周靳淮靈魂都帶走了。
他從此再也沒有正眼瞧過她。
林蘇蘇說話向來不會顧及場合,便又接著說道:「回來了也沒用,反正她孩子也沒了...」
這句話像是刺痛了周靳淮的心。
他立刻就跳了起來,將酒瓶砸了過去:「再他媽說一句試試!」
周靳淮發飆了,大家紛紛衝上前攔住了他。
林蘇蘇被酒瓶的玻璃碎片劃到了臉,捂著臉頰掉眼淚。
周靳淮最忌諱有人提起沈婳的孩子。
他想起了那攤血跡。
那個夜晚沈婳無助地向他伸出手求他救救孩子。
可他無動於衷。
一失足造成千古恨。
他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
此時的他像是打開了記憶的閥門,崩潰地抱著頭痛哭。
心裡的情緒一層激起一層,像是慢刀子割肉一般。
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沈婳和孩子都沒了。
曾經在計劃裡,他隻想過要孩子。
沈婳可有可無。
可真的有一天沈婳離開了。
他才發現,心裡像是缺失了一塊。
周靳淮天真地認為,沈婳永遠不會走的。
7.
我跟媽媽回到了南城。
老家的氣候四季分明。
凜冬到暮春,我的身體也養好了很多。
過往經年我攢的一些積蓄,用來開了一家花店。
日子很平淡地過著。
直到有一天。
有個不正經的老男人搭上了我的手,「我看你天天弄花,讓我聞聞你的手香不香...」
我知道自己遇到了地痞流氓,掙脫中把他狠狠推開了。
沒想到他卻惱羞成怒,直接拿著手中的水果刀衝了過來。
我嚇得六神無主,隻能不停地往後退。
「S人是犯法的!」
我嘴上在警告他,胸腔中的心卻仿佛要跳了出來。
他卻淫笑著看我,「你就讓我摸一摸又怎麼樣?」
我將花盆砸向他腦袋,驚恐地往後退。
老男人被激怒了,拿著刀衝了過來。
就在我以為那把匕首會捅向我的時候。
卻另有一隻手掌握住了它。
那個人一腳踹翻了那個老男人,手掌早已鮮血淋漓。
持刀的人跌跌撞撞跑了。
眼前的人像是沒有知覺到掌心的痛楚似的。
他緩緩轉過身來,眼底的情緒劇烈一顫。
時隔半年。
我再次見到了周靳淮。
他眼眶微微泛紅,似有千言萬語在唇邊。
可最後卻隻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沈婳,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手掌的血滴落在地面,像是秒針走動。
我們安靜地對視了很久。
湧動在我們周身的空氣仿佛凝固,而我卻始終無波無瀾。
「你還恨我,是嗎?」
我從沒預想過我們重逢的場面。
因為我沒想過和周靳淮再有以後。
所以回應他的隻有長久的沉默。
周靳淮的眼神落到我平坦的小腹上,眼眶透紅:「要是我們的孩子還在的話,它應該已經生下來了。」
「很早就S了。」
我用著十分平靜地語氣對周靳淮說道。
他臉色忽然變得極為慘白,連僅有的冷靜都變得支離破碎。
「沈婳,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們結婚,領證,重新再有一個孩子,你說好不好?」
「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你喜歡什麼樣的婚紗?....」
周靳淮眼裡閃爍著光,每一句話都真誠又堅定。
可我的神情從始至終都淡淡地:「我們不會再有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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