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

 

他們扭打在了一起。

我在邊上看花、看雲、喝奶茶。

 

直到被他們連累，一起進了警局。

 

顧聞天把一切都說了，如果沈暮雨對我的囚禁被坐實，他會面臨牢獄之災。

 

但沈家也會出於臉面的考慮，保住他。

 

原劇情中便是如此。

 

沈暮雨後來還有了架空沈家的實力，將沈家徹底收入囊中。

 

顧聞天與他鬥得天昏地暗，直到最後才聯手我秦家，硬生生地拖垮了沈家，將他送入了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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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雨對面對他的指控充耳不聞，隻緊緊地盯著我。

 

湛藍的眼眸散發著野獸般的幽光，又露出了最原始的獸性。

 

當警方詢問我時，我卻看著他，笑吟吟地說：

 

「不，我們隻是單純的情侶關系，他並沒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伸出手腕，比在沈暮雨的脖子上。

 

毒蛇手鏈和同款項圈一同閃耀著，我說：

 

「你看，我們還有情侶配飾。」

 

顧聞天和沈暮雨都不約而同的愣住了。

 

顧聞天難以置信：

 

「秦妙妙，你在說什麼？」

 

我笑吟吟地說：

 

「警官小姐，這是我已經退婚的未婚夫，因為不滿我找了新的男友，才發生了這樣的事。」

 

21

 

離開警局後，顧聞天依舊難以置信。

 

沈暮雨驚疑不定地看著我，最終卻按捺住了所有幻想。

 

他蒼白俊美如吸血鬼的面容無比陰翳，瞳色深邃執拗地緊盯著我：

 

「秦妙妙，你以為現在放過我，我就會感恩戴德地遠離你，這一切就都結束了嗎？」

 

「我告訴你，隻要你一天不S了我，我就會……」

 

我對他的病嬌宣言已經了如指掌，順其自然地接道：

 

「像鬼一樣SS地纏著我？」

 

他放狠話，卻被我搶了話頭，一時語塞。

 

我嗤笑道：

 

「你們都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想要站在我身邊，還要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顧聞天臉色一變：

 

「秦妙妙，你是什麼意思？」

 

我睨著他笑著說：

 

「顧聞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早就心有所屬了吧，何必還來糾纏我？」

 

顧聞天立刻開始表衷心：

 

「不是的，妙妙，那都是誤會，我隻把青青當妹妹！我們什麼都……」

 

我一挑眉，打斷他：

 

「好，我姑且信你的誤會。」

 

「但我秦妙妙永遠都隻會選擇我的最優選，所以，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顧聞天一臉茫然。

 

沈暮雨卻眼睛一亮。

 

我開始發問：

 

「如果我們結婚，我們算誰家？」

 

沈暮雨立刻搶答：

 

「秦家，我入贅！」

 

「你婚前婚後的資產。」

 

「都給你！」

 

「如果有了孩子，跟誰姓？」

 

「跟你姓！」

 

22

 

顧聞天的臉色頓時無比難看，破口大罵道：

 

「秦妙妙，你一直就是個控制狂！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容忍你這種女人，除了這個瘋子！」

 

很顯然，他被沈暮雨卷沒了，慘敗破防！

 

沈暮雨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洋洋得意：

 

「那更說明我們天生一對！」

 

我滿意地向沈暮雨伸出了手，他立刻牢牢握住了我的手，耀武揚威地看向顧聞天。

 

不用我開口，沈暮雨就陰湿地茶言茶語：

 

「妙妙，他好小氣啊，口口聲聲說是你的未婚夫，卻什麼都不肯為你付出。」

 

「不願入贅跟著你，不肯把所有東西都給你，就連你生的孩子都不想跟你姓！」

 

「不像我，嫁你隨你，妻為夫綱，你就是我的天！」

 

我被他逗樂了，「噗嗤」笑出聲。

 

沈暮雨又將臉埋在了我的肩頭，楚楚可憐地撒嬌：

 

「妙妙，他剛剛罵我，罵我是『野種』、『怪物』，我好難過，他還打我，我好痛啊，你明明說過，我是你的『寶貝』的……」

 

他說著說著竟委屈地紅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這小珍珠說掉就掉的功力，也是日益見長了。

 

我可看見了，明明他揍得也不少。

 

但我不說。

 

顧聞天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罵了我們幾句「神經」，灰溜溜地走了。

 

沈暮雨還要大聲陰陽怪氣：

 

「妙妙，他好沒素質，求偶失敗就破防大罵。我比他文明多了，對嗎？」

 

你也有臉說別人？

 

23

 

顧聞天一走，我就甩開了沈暮雨的手。

 

他頓時無措起來。

 

「既然他走了，那就該解決一下我們之間的事了。」

 

我搖了搖手上的毒蛇，對他說：

 

「沈暮雨，你真的以為用這種東西，就能鎖住我嗎？」

 

沈暮雨的雙唇微微發顫，沒有說話。

 

我繼續道：

 

「如果我想走的話，隨時都能走，包括剛才。」

 

「任何你看得見的東西，都不可能永遠困住我。」

 

「沈暮雨，我已經教了你這麼久。今天真正讓我留下的，是什麼呢？」

 

沈暮雨小心翼翼，卻也急切地說：

 

「是我對你的好無人能及，是我比所有人都更乖、更聽你的話，也更喜歡你、更愛你。」

 

在他忐忑不安的眼神中，我勾唇撫上了他的臉頰，搖了搖頭笑著說：

 

「沈暮雨，並不是所有付出的感情都必須有回報，你不能強求。」

 

沈暮雨迷茫而又驚慌。

 

我繼續說道：

 

「我會在這裡，是因為你用我喜歡的方式來愛我，事事以我為主，替我考慮。所以我也會回應你，『愛』就是這樣互相運轉的奇妙感情。」

 

我攬住他的後頸，用自己的額頭抵上了他的額頭，輕輕地說：

 

「沈暮雨，愛是付出，不是索取，更不是囚禁我的身體，而是哪怕沒有任何束縛，我也願意為你而停留，你明白了嗎？」

 

沈暮雨怔愣地看著我。

 

良久，他牽住了我的手。

 

我手腕上美麗卻也陰冷的毒蛇終於轟然墜落，不再閃耀。

 

他凝視著我的眼眸如藍寶石般流光溢彩，再無偽裝的眼淚止不住地落在了我臉上。

 

湿熱溫暖。

 

就像寒冬結束後的第一場春雨。

 

澆灌在幽暗泥濘的黑暗中，終於綻放出了第一朵羸弱破碎的小花。

 

平凡、美麗而又光亮。

 

-完-

 

沈暮雨番外。

 

1

 

沈暮雨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軟弱的人。

 

由於一半的血緣關系，他住在沈家。

 

他生物學上的父親，是個風流成性的男人，私生子不知凡幾。

 

但與沈家其他私生子不同的是，他沒有母親，卻有與別人不同的相貌。

 

所以他不僅是野種，還是個雜種。

 

即便在沈家的小輩裡，也是最受排擠的存在。

 

這幅異於常人的相貌，再加上沈家人刻意為之的放任。

 

使得沈暮雨在上學期間，成為了被霸凌的對象。

 

與他血脈相連的「家人」，嫌惡他、忽視他，學校裡的同齡人嘲笑他、欺辱他。

 

他的儲物櫃總是堆滿垃圾，書包裡被灑進牛奶，衣物被推搡毆打得滿是灰塵，皺皺巴巴。

 

他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

 

他留了厚厚的劉海，遮住異於常人的容貌和眼睛。

 

更顯得陰鬱孤僻，性格亦是如此。

 

他的耳邊充滿了咒罵、貶低，身上也總是傷痕累累。

 

想要活下去，真的很難。

 

他獨自行走在絕望的黑暗中，幻想著救贖。

 

他想：如果他的母親在身邊，一定也會像其他人的母親那樣保護他、關愛他。

 

他們說他的母親是J女，他不信。

 

因為如果相信了，那這個世上，還有誰會在乎他呢？

 

他是擱淺的魚，隻能靠幻想著水，來維系最後一絲生機。

 

2

 

「你們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

 

一道陌生女聲闖入了他的世界，劃破了遮蔽著他的黑暗。

 

一個與他差不多的女孩，同那幾個正在圍毆自己的初中男生對上了。

 

那幾個霸凌者並不怕她，甚至還想連她也一起為難。

 

女孩冷笑道：

 

「那就別怪我以大欺小了！」

 

她一個信號，就趕來了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

 

她看著那幾個小男孩被揍得屁滾尿流，笑得樂不可支。

 

她的言語活潑，笑容明媚。

 

沐浴在耀眼的陽光下，化作了陽光本身，照進了沈暮雨的心。

 

沈暮雨愣愣地看著她，根本說不出話。

 

直到她離開，他才握緊了手裡的東西。

 

一根油膩的辣條，一袋最廉價的幹脆面。

 

但她卻寶貝一樣地塞給他，悄悄地說：

 

「我爸媽在家都不讓我吃，這都是我珍藏的美味！分你點，吃了心情或許就變好了。」

 

這是沈暮雨第一次收到禮物。

 

3

 

她沒有說自己的名字。

 

但沈暮雨生長在沈家，要知道秦家大小姐秦妙妙，也並不算多難。

 

他瘦弱、渺小、醜陋。

 

太過不堪，以至於根本不敢出現在秦妙妙面前。

 

但他空蕩蕩的內心，卻開始醞釀起一場幽暗的風暴。

 

他急需改變，褪去孱弱的軀殼，隱藏起泥濘的黑暗。

 

足夠強大，足夠光鮮亮麗，才能站在她身邊。

 

好在, 高中後, 他開始長高，也開始鍛煉, 學習防身術。

 

隨著成長，厚重的發絲, 也越發難以掩蓋精致深邃的輪廓。

 

他不再是那個被霸凌的可憐蟲。

 

可秦妙妙的身邊卻有了別人。

 

無數個夜晚，他嫉恨得夜不能寐。

 

一遍遍地推演如何將他那個礙眼的小男友毀屍滅跡。

 

後來，她當眾退婚, 飛去了海外。

 

沈暮雨欣喜若狂，他知道, 他等候已久的機會終於如期而至。

 

秦妙妙不認識他，而他卻了解秦妙妙的一切。

 

他剪了一個清爽的發型，露出了優越的外形。

 

在這裡, 他不再突出, 也沒有人會叫他「雜種」。

 

他相信自己和秦妙妙會有一個完美的、全新的開始。

 

4

 

沈暮雨絞盡腦汁地接近秦妙妙。

 

竭盡全力地展現自己的光鮮與魅力, 甚至吸引了眾多不必要的愛慕者。

 

可唯獨秦妙妙, 卻堅持不懈地對他視而不見。

 

被神所忽視, 無異於對信徒的絞S。

 

沈暮雨最終無法按捺地釋放出了隱藏起來的黑暗本質，囚困住了他的神。

 

他知道秦妙妙會恨他, 但她也隻能留在自己身邊，不是嗎？

 

秦妙妙的反應顛覆了他所有的想象。

 

當她根本不想離開的那一刻開始, 沈暮雨就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

 

他自以為是的主導權，就這樣被秦妙妙輕松接管。

 

他不再是秦妙妙的「主人」，或者說從不曾成為過。

 

也更不再是自己的「主人」。

 

他被秦妙妙牽著鼻子, 甘之若飴地成為了她的囚徒。

 

她的斥罵、指責、毆打……一切的暴虐, 皆為神賜。

 

就算她要剝奪他的生命，他也欣喜若狂。

 

可慢慢地，他又感受到了更多。

 

她的溫柔、關懷、愛憐……種種陌生的體驗，令他應接不暇，卻沉淪至深。

 

沈暮雨變了。

 

感受過溫暖，他便無法再享受嚴寒。

 

體驗過愛憐，他就不能再忍受怨恨。

 

他知道，秦妙妙在重塑自己。

 

她要將自己打造成她所心儀的形狀。

 

那麼, 他將不再是原本的沈暮雨。

 

而是秦妙妙所喜歡的沈暮雨。

 

他心甘情願，求之不得。

 

5

 

沈暮雨很聰明, 也很狡猾。

 

他知道秦妙妙想要看到怎樣的自己。

 

便向秦妙妙一一展現：脆弱、依賴、青澀的沈暮雨。

 

他早就知道, 秦妙妙能夠輕松脫困。

 

但我不在乎。

 

「-與」但隻要她願意陪自己玩。

 

那便是神莫大的恩賜。

 

他甚至看到了, 秦妙妙用匿名郵箱發給顧聞天的郵件。

 

裡面包含著地址定位，以及自己生母不堪的照片。

 

沈暮雨不動聲色地清除了瀏覽記錄。

 

將一切的抉擇，都交給了他的神, 靜靜地等候神諭。

 

可即便早有準備，看到秦妙妙的定位離開的那一瞬，沈暮雨依舊直面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恐慌。

 

他不可能保持冷靜。

 

一切隱藏的陰暗、暴戾、怨憤……統統都不受控制地傾瀉而出。

 

當那些照片散落在他眼前時。

 

沈暮雨驟然明白了神的心意。

 

兒時, 他用支離破碎的陳舊幻想, 拼湊起的「偽神」, 其實早已在他心中淡去。

 

可卻被他的神視作不忠、不淨、不敬。

 

原來，她要粉碎自己心中最後一絲雜質，佔據他靈魂的全部。

 

這是何其純粹的獨佔欲！

 

這一定就是「愛」吧？

 

這一刻, 沈暮雨興奮得靈魂都在顫慄！

 

但他也深知他的神想要看到的一切。

 

於是，他聲勢浩大的破碎崩塌，再按著她的心意重塑新生。

 

他能滿足秦妙妙所想要的一切。

 

也永遠都會是最貼合她的存在。

 

終將成為她無法割舍的一部分。

 

與光同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