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天天沒事幹去盯著別人書包裡有什麼。

“既然班主任和方同學都說我偷了錢，那麼我想問，證據呢？”

 

“我想知道，你們是憑什麼證據定我的罪。”

 

班主任臉色一僵：“當然是有人看見你去翻方娟的書包了，之後她就丟了錢，不是你還是誰！林翠翠，你少在這胡言亂語。”

 

說著，班主任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整個辦公室地老師都注意到了這裡。

 

怪不得，今天體育課方娟生理期來了，讓我回教室幫她從書包裡找一下衛生巾。

 

我依稀記得，她當時的表情有些不對。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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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盯著動靜的同學蹲不住了，為我發言。

 

“老師，我可以作證，是方娟說讓林翠翠幫她找一下東西，林翠翠才會翻她的書包的。”

 

“我也聽見了。”

 

一旁的同學應和著，班主任不為所動：“那也不能證明錢不是林翠翠偷的，她家裡破產了，窮的叮當響，看到那麼大一筆錢，怎麼可能不心動。”

 

我笑了。

 

我們學校屬於私立，師資好，學費也高。

 

人人都覺得，我會貪圖這一筆錢，可沒人想過，這筆錢是否真的是學費。

 

方娟每年都會收到學費資助，早在秋季開學前，學費就劃到了她的賬上。

 

我倒是想知道，她為什麼要說是她父母砸鍋賣鐵湊出來的。

 

方娟愣神：“你怎麼知道？”

 

話一出，她便住口，神情有些懊悔。

 

畢竟，當初我資助她時，為了維護她的面子，答應不會把這件事透露給其他人。

 

因為是同學，所以對於方娟的資助，我一直都在盯著，每一筆賬我心裡都有數。

 

方娟家家徒四壁，我們學校學費一萬三，她哪來的這麼多一筆錢，還這麼放心地放在書包裡。

 

方娟的手緊緊糾纏著，始終低著頭。

 

班主任沒料到這麼一出，扶了扶眼睛，正要說話。

 

“我可以給林翠翠作證。”

 

體育老師黑著臉進來了，身後還跟著校長。

 

“林翠翠體育課根本沒回過教室，我帶著她去校長辦公室了。”

 

是了，我之所以這麼有底氣，就是因為我根本沒回教室。

 

10

 

體育老師是國家隊的教練，是校長千求萬求才勉強來學校代兩節課的人物。

 

自從校運動會，我一舉打破紀錄後，他便看上了我。

 

追著我問進不進體校跟著他訓練。

 

上一世我是想的，可惜我媽覺得我一個富家千金，不好好上學，成天跟一群邋遢的小子混在一起。

 

傳出去不好聽，也不體面。

 

我實在是胳膊拗不過大腿，隻好作罷。

 

這一世，我剪短了我媽的紅線，她沒有了靠山。

 

聽說她整天打扮，S皮賴臉跟著以前的小姐妹進高檔會所，想再給自己找一個靠山。

 

沒心情搭理我這邊。

 

回學校的第一節體育課，我就答應他，進體校訓練。

 

他迫不及待就要帶著我去校長辦公室，走手續。

 

直到快下課，我才回操場。

 

事情到此終於破案，我根本沒回教室，又何來偷竊一說。

 

這一切不過是方娟自導自演而已。

 

高壓之下，方娟憋不住了，指向班主任：“是班主任，說我要是能幫他誣陷林翠翠，就給我一筆錢。”

 

方娟捂著臉，泣不成聲：“我媽病了，要買藥，家裡沒錢，資助也沒有了，我沒有辦法，對不起……”

 

班主任嘴都要氣歪了，還強撐著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校長看到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厲喝道：“夠了！”

 

我和他侄女在競爭名額，全校的老師都知道。

 

能混到校長這一級的，都是人精。

 

等我的學籍轉到體校之後，以前的同學來跟我八卦。

 

班主任引咎辭職，方娟也轉學了。

 

校方考慮到影響，班主任侄女最後也沒拿到名額，反而是最低調的第三名拿到了。

 

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我站在火紅的跑道上，心裡充滿了對未來的向往。

 

11

 

再一次見到我媽，是我拿到全運會金牌之後。

 

在教練的栽培下，我已經拿到了國內田徑獎項的大滿貫。

 

正在準備衝擊今年的奧運會。

 

下午，我結束訓練，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

 

是我媽。

 

自從我轉學之後，我跟她已經三年沒有聯系過了。

 

剛開始的半年，爸爸還會打錢到卡上，我都會分我媽一半。

 

後來，我就收不到爸爸的消息了，銀行卡的數字也沒有變過。

 

我不怪爸爸，畢竟我不是他親生的，我媽又把他當舔狗，他沒有必要要一直養著我們。

 

我媽沒錢用，勾搭上了一個小奶狗，聽說還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有點戀母情結。

 

把我媽伺候得舒舒服服，哪裡還能想到還有一個女兒還流落在外面。

 

今天竟然破天荒，給我打了電話。

 

還真是稀奇。

 

“翠翠，幾年不見，媽媽好想你呀。”

 

我媽倒是比幾年前更學會了低聲下氣，早就撕破臉了，還在這裝。

 

我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還沒說幾句，我媽就說出了她的真實想法。

 

“翠翠，媽媽這兩年在做生意，利潤可高了。”

 

“就是這幾天資金周轉不過來，你能不能借媽媽一點錢。我聽說冠軍的獎金還挺高的。”

 

果然，在這等著我呢。

 

我不經思考，一口應下：“好啊，我明天就給你，我們在哪見面？”

 

我媽沒想到我答應得這麼爽快：“好……那明天我們就在以前出租屋的小巷子裡見面。”

 

“千萬別告訴別人我聯系過你。”

 

掛斷電話，奶奶正在一邊，手裡提著飯盒。

 

裡面是專業的營養師配的餐。

 

我媽做夢也沒想到，三年前在公交車上救的奶奶，竟然是省裡大企業的董事長。

 

三年前，她是受市裡邀請，來談扶貧資助的事。

 

奶奶節儉慣了，仗著自己身子好，就沒讓人跟著。

 

路上突然發病，好在我給她喂了藥。

 

當時在車上幫忙的醫生，現在都提幹上主任了。

 

我進入體校的第一年，奶奶就找到了我。

 

她沒有孩子，可憐我沒父親，媽媽活著也跟沒有差不多，於是收我做了幹女兒。

 

等這一次奧運會結束，我就會提前退役，進公司接管生意。

 

我正吃著開心呢，奶奶冷不丁地問：“那件事要結束了嗎？”

 

“快了。”我擦了擦嘴：“最快明天就能做完。”

 

“好，記得要把事情辦得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

 

我環抱住奶奶的手臂，靠在她身上撒嬌：“都聽奶奶的。”

 

12

 

我媽注定等不到我，因為我根本不打算去。

 

我媽狗改不了吃屎，跟上一世一樣，進了傳銷。

 

那個小奶狗經常混跡在高檔會所，以高回報高利潤，欺騙那些沒有腦子的貴婦。

 

我媽經常超前消費，名牌衣服包包一買就是一大把，自然就被看上了。

 

都不用我出手，我媽自己就傻乎乎上了別人的當。

 

還發展下線，跑去鄉下，S命忽悠老家的親戚入局。

 

一開始，他們還是半信半疑，隻投了一部分錢。

 

等到後來真的分到超出想象的錢後，他們就紅了眼。

 

大半副身家都投了進去。

 

小奶狗見時機差不多了，半夜卷款潛逃，留下我媽一個人承擔親戚們的怒火。

 

可巧，在我媽走投無路的時候，看到了我的新聞。

 

於是，我接到了她的電話。

 

我早就換了手機號，但這個號碼一直留著，就是為了這一天。

 

她對我一無所知，我對她了如指掌。

 

我把約定的時間和地點，群發給了被騙的親戚。

 

當我媽滿懷希望，等著我帶錢去拯救她時，轉過頭，她看見的是來討債的親戚們。

 

我特意讓人清空了附近的群眾，沒有人聽得見我媽的求救聲和哭喊聲。

 

就跟我上一世相同，求救無門。

 

另外一邊，警察已經接到了我的舉報電話，前去圍堵攜款潛逃的小奶狗。

 

咔嚓。

 

我好像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

 

真讓人興奮啊。

 

13

 

我媽入獄後，我去看過她一次。

 

她頭發散亂，裸露在外的皮膚可以看見青紫的痕跡。

 

我穿著得當，發型也是知名設計師特意設計的。

 

一扇玻璃，隔絕了兩個世界。

 

我媽看見我，情緒有些激動，張口就是國罵：“賤人，一定是你把信息發給那些親戚的！一定是！”

 

我笑了，笑她腦子終於聰明了一次。

 

她還想罵，被獄警警告一次才老實。

 

眼珠子一轉，她有些得意，翹著二郎腿：“天天出門就有人來討債的日子不好過吧，出了這樣的新聞，還能讓你去比賽？”

 

她的眼神又在我身上轉悠，不懷好意：“你身上這套衣服是高定，獎金可負擔不起這麼高昂的消費，看來你也沒表現出來的那麼清高。”

 

“你一個嫩瓜秧子，勾不住富豪幾年的，要不想辦法把我搞出去，我們母女齊上陣。”

 

她越說越興奮，甚至在暢想出去後繼續做豪門太太的幸福生活。

 

我平靜拿出手機，展示了一張照片給她看：“全國有名的企業家，對，她現在認我做了孫女，還是能跳過她兒子直接繼承家業的那種。”

 

我甚至好心提醒她：“如果你還記得，這就是當年你攔著不讓我救的奶奶。”

 

“對了，你還記不記得那個詐騙的小奶狗？”

 

我眨巴著眼，“誰讓他鬼鬼祟祟出現在我面前，我就順便見義勇為一把嘍。”

 

“那些錢他都沒來得及轉移，警察通知就晚了一天，親戚們就找到你了。”

 

“現在大家都在誇我呢，親戚們前幾天還給我送了土特產和錦旗。”

 

我故意提起奶奶帶我接觸公司生意，將我引薦給各種大人物。

 

我媽的嘴越張越大，幾乎是下意識地說：“你不配繼承公司！”

 

我追問她為什麼，她理直氣壯：“你是個女人，怎麼可以繼承財產，家業就得讓男人承擔。”

 

我立刻反駁她：“那外公外婆去世，你怎麼就能繼承他們的遺產呢？捐出去不是更好？”

 

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轉移話題打聽奶奶的兒子：“沒結婚正好，你聽媽的話，把我弄出去，我有信心能把那個男人勾到手。”

 

“我再給你生個弟弟，你就做個享受生活的大小姐，髒活累活就給你弟弟做。”

 

我沒有告訴她，奶奶的兒子被養壞了，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同為女性，奶奶為了讓一手創立的公司傳承下去，會任人唯賢，拋棄廢物兒子，選擇我做繼承人。

 

我媽是寵著長大的獨生女，卻心心念念生兒子。

 

現在又在給我洗腦呢。

 

生父沒破產之前，她就想生個兒子分家產。

 

可惜生父去跟別人生兒子了。

 

我應該早點想清楚的，她恨我是一個女孩，恨我是一個留不住丈夫心的女孩。

 

我都快要20了，她都坐在牢裡了，還念念不忘。

 

真是瘋了，瘋到以為我會信她的鬼話。

 

我有點後悔今天來了這，有這個時間，我都能談下下一筆七位數的合作了。

 

我不再跟她廢話：“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爸爸破產的幕後黑手找到了。”

 

“你的情人可是毫不猶豫把你供了出來，加上我收集的證據，恭喜你，你大概還要在這裡面多待十年，或許更多。”

 

“你在裡面好好改造，會有人照顧你的。”

 

我著重“照顧”兩個字。

 

探視時間快到了，我毫不留戀，起身就走。

 

身後傳來我媽的罵聲，她罵我對親娘都這麼狠心，以後注定孤獨終生。

 

同為母親，外婆讓我媽的前半生順遂平安，她卻讓我在苦難中度過。

 

到了最後，還要詛咒我。

 

當我心情鬱鬱走出去時，奶奶正站在車邊，看見我，她略帶緊張的神情馬上轉為笑容。

 

不，我告訴自己，這世上還有人在等我，會有一盞燈，始終為我而亮。

 

我一定，不會走媽媽的老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