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喉頭發緊，手指緊緊摳住輪椅，強壓下心中的驚懼憤怒，努力扯起嘴角，歉聲道：“對不起老婆，這兩天精神不濟，恍恍惚惚的，剛剛被刀片冰到了，沒反應過來。”

“是嗎？”女人將毛巾洗淨擰幹，一邊擦去我臉上的剃須膏，一邊柔聲道：“我還以為我做了什麼事讓你生氣了呢，那麼大力推我。不過你沒事就好，我下次小心點。”

我不敢動彈，任由對方幫我擦幹臉，又推著我走進臥室。

我僵硬地躺在床上，佯裝睡著，腦中反復回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以及身邊人的異常舉動。

一切變化都發生在車禍後，但我始終想不起車禍當天發生的事情，記憶好像莫名其妙就缺失了一天。

身邊這個女人，跟妻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妻子是獨生女，根本沒有兄弟姐妹，就算有也不可能長得這麼像，她到底是誰？

她的目的又是什麼？一邊對我百般照料，一邊又在藥裡做手腳，她到底想做什麼？

還有，如果這個女人是假的，那我真正的妻子在哪裡？

她，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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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琢磨越後怕，完全理不出頭緒。

就在我控制不住又想啃指甲時，一縷發絲卻突然拂過了我的臉，身旁的女人根本就沒睡！

我不敢睜開眼，屏息凝神聽著對方越來越近的呼吸聲，直覺告訴我她正在觀察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便是輕微的腳步聲，似乎是離開了臥室。

我等了許久，知道徹底沒了動靜，才假裝翻身，轉向臥室門的方向，戰戰兢兢地眯著一隻眼看向門口時，心又涼了半截。

她根本沒離開，月光將她的影子投射在了臥室門口，如果我沒看錯，她的手中還握著一把刀。

她是真的想S了我，我現在無比確信這一點。

但對她來說，現在動手恐怕也不是什麼好時機，她一定還有別的目的，不然沒有理由跟我周旋這麼久，下手的機會實在太多了。

對我來說，現在與她正面對抗也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她手裡有刀，S人計劃想必也謀劃了許久，萬一還有後招那我就歇菜了。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謎團實在太多了，我必須搞清楚真相，找到我真正的妻子。

5

一夜無事發生，但我知道我們兩個人誰都沒敢真正入眠。

我猜那個女人也發現了我的不對勁，畢竟我實在沒有那麼好的演技，昨天晚上的失誤太多了。

但她卻仿佛無事發生，如往常一般為我準備了早餐，照顧我洗漱起居，每一個動作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不過與往常不同的是，她在出門前拎了個行李箱，滿眼歉意地跟我說她要出去幾天，參加出版社組織的活動。

我面上冷靜自如，極力配合著她的演出，內心卻喜出望外，不管她要去幹什麼，對我來說都是個機會，我正好可以趁她不在好好查查她的底細。

她前腳拎著箱子剛走，我後腳就打給了私家偵探，委託他跟蹤我的假妻子。

我則迅速採集了那個女人留下的指紋，找到在警局技偵中心上班的朋友，兩條煙加兩瓶酒，以懷疑妻子偷人為理由，拜託對方幫忙做下鑑定，順便從指紋庫裡找找人。

這是我能想到的確定一個人身份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現代社會，不一定每個人都留下了DNA記錄，但基本上都有指紋信息，而且指紋是唯一的。

隨後我又去了趟醫院，一方面是做常規檢查，另一方面想問問車禍當天發生的事，記得當時護士說我是被妻子送來的，當時我也沒多想，現在滿腦子問號，我必須知道妻子是什麼時候被替換掉的。

費了點力氣總算找到了當晚值班的護士，隻可惜時隔多日，對方顯然記不清細節了，但有一點讓她印象深刻，她說當時陪同妻子送我來醫院的還有一個男人，對方渾身是血，看上去很嚇人。

隻不過，那個男人在將我送到醫院後就消失了，後來警察問妻子的時候，她說就是路過的好心人，自己並不認識。

我心裡咯噔一下，條件反射般想起一個人，急忙從偵探之前發來的照片中找出一張男人的側面照，護士看了許久才皺著眉嘟囔了一句好像有點像。

護士的回答雖不確定，但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那個男人大概率就是妻子之前的出軌對象，那他為什麼會那麼巧的出現在車禍現場？他知道現在跟他接觸的這個女人不是我真正的妻子嗎？還是說...他早就知道了？

我坐在醫院門口，麻木地啃著指甲，妻子到底是什麼時候被換掉的？那場車禍跟她有關系嗎？

6

私家偵探打來電話時，我正在尋找當時的車禍現場，我想試一試，影視劇裡不是說重返現場可能會刺激神經，恢復記憶嗎，如今這情況也隻能S馬當成活馬醫了。

但偵探說的話瞬間讓我如蛆附骨，坐立難安，她說那個女人去了臨市，他也查過，妻子籤約的出版社根本沒有組織什麼活動。

臨市是我和妻子的老家，但自那件事之後，我們倆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會回去的，這個假冒妻子的女人這個時候去臨市做什麼？

我囑咐偵探盯好妻子，掛了電話後趕忙打給了我的嶽父，也就是妻子的爸爸，但不知怎麼回事，電話始終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我有些擔心，本想趕緊買票過去，但一想到嶽父向來不待見我，有可能是故意不接我電話，又冷靜了許多，猶豫片刻後再次打給了偵探，委託他隔日去嶽父家中看看。

在車禍現場遊蕩了一圈，我依舊想不起當晚發生的事情，隻好暫時放棄，筋疲力盡地返回市區。

我不敢回自己家，那個本該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現在總讓我覺得危機四伏，生怕一不小心就送了命，猶豫再三後住進了家附近的一個酒店。

一晚上噩夢纏身，不知過了多久，我在昏昏沉沉中，接到了偵探的電話，對面傳來的警笛聲讓我瞬間清醒了過來。

而偵探的話更讓我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說我的嶽父，我妻子的爸爸，自S了！

與此同時，老朋友也發了條信息過來，是指紋檢測結果。

上面明明白白寫著，指紋匹配對象就是林燦，我的妻子！

看著上面的照片，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天靈蓋，我感到頭暈目眩，眼前發黑。

林燦？怎麼可能？她明明早就S了！

7

我僵坐在床上，幾乎不能呼吸。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滑落，我牙關打顫，艱難地從嗓子眼擠出一句，“她在哪？”

“誰？你老婆嗎？”偵探漫不經心道：“在酒店呢，我盯了一晚上，沒見人出來。”

怎麼可能？嶽父不可能自S，他沒有理由自S，還偏偏是那個女人剛回去他就S了，怎麼可能這麼巧？

一定是那個女人S的人，一定是她，如果她沒有S，她是真正的林燦的話。

但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我記得清清楚楚，高考結束那天，是我親手勒S了她，也是我親自將她的屍體扔進湖裡的，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如果……如果她還活著，那她頂替妻子，出現在我身邊，好像都能說得通了。

她是來復仇的！

當初妻子頂替了她的人生，現在她頂替了妻子。

現在嶽父S了，妻子生S不明，有可能早就被S了，那下一個肯定就是我了。

我驚恐地啃著指甲，房間裡S一般寂靜，隻有空調聲嗡嗡作響。

手機鈴聲如同炸雷，突然響起，看著屏幕上‘老婆’兩個字，我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腦子裡隻有兩個字——快跑！

我慌不擇路地衝出房間，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隻想報警，隻要她被抓了，我就安全了。

可我剛衝進電梯，就看到了此時最不想看到的那張臉，她竟然找到了這裡。

我看著笑容嫵媚，紅唇微勾，戲謔道：“腿好了呀。”

8

再醒來時，我已經回到了家中。

那個女人正在哼著小調削蘋果，薄薄的蘋果皮從她指尖滑落，鋒利的水果刀閃著寒光。

見我醒了，她貼心將削成小兔子模樣的蘋果端到了我面前，還幫我倒了杯溫水。

如果我沒有被綁著，如果我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這一幕大概會很溫馨。

我憤恨地看著她，恨不能生吃了這個女人。

她淡淡一笑，慢悠悠地坐到我斜對面，打開了電視機，我不明所以地看了過去。

一條本地新聞就那麼躍入眼簾，市郊的野湖發現了一具高度腐爛的女屍，因天氣炎熱，屍體已成巨人觀，無法確認身份，隻能公布一起打撈上來的隨身物品，向市民徵集線索。

我難以忍受地咽了口唾沫，SS盯著一樣樣被展示出來的物品，在看到那串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手串時，瞳孔緊縮，腦子嗡的一下。

那是我真正的妻子的，我不可能認錯，因為是她那個奸夫送她的。

妻子，真的S了。

我麻木地看著前方，不敢相信她S了，那個我少年時前就愛上的女人，那個讓我心甘情願付出一切，為她手染鮮血的女人，竟然S了。

還S得這麼難看。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該憤怒，還是該悲傷，或者是...釋懷？

“怎麼？老婆S了自己卻難過不起來是嗎？”那個女人慢條斯理地攪拌著手中的咖啡，嘲諷意味十足。

“你什麼意思？”我一怔，怒吼道：“你S了她是吧，是你S了她！你最好別讓我活著出去，否則我一定會去報警。”

“呵。”那個女人嗤笑一聲，抬眸冷冷地看著我，“報警？報什麼警？”

“告訴警察你那年當舔狗當上頭了，為了吃到天鵝肉，讓自己的女神上大學，不惜S害自己的同學？”

我扯起嘴角，忍不住笑出了聲，“你不是還活著嗎？既然你活著，那S人的罪名就不成立。況且，我老婆和那個老男人都已經被你S了，所有的知情人都沒了，你的空口白話誰會信？”

那個女人恍若未聞，表情怪異地繼續說道：“但我可以告訴警察那具女屍是你的老婆，而你就是S人兇手。”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你胡說什麼？明明是你S了她，還妄想取代她！”

“哈哈哈...”女人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俯後仰，“我隻不過是想奪回本就屬於我的人生而已，S人的罪名我可不敢背哦。”

她說罷，拿起手機，點開了一段視頻，端端正正擺在了我眼前。

“你去車禍現場轉悠了那麼久，還沒想起當天發生的事情嗎？既然如此，我就幫幫你。”

女人嘲弄的聲音就在我耳畔，我卻什麼都聽不見了，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視頻攫取。

原來妻子真的是因我而S。

9

她給我看的是一段錄像，拍攝地點就在我車裡，我和妻子的臉都被拍得清清楚楚。

不隻是臉，聲音也清晰地收了進去。

聽著視頻裡妻子的冷嘲熱諷，我攥緊了拳頭，關節咯吱咯吱作響，這段話我仿佛從妻子嘴裡聽過無數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