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阿纓
- 3830字
- 2025-06-18 15:29:27
好一會兒,他緊皺的眉頭才放松下來。
他抓住我的手,安撫地笑:
「阿纓,你放心,我答應了你的事情便一定會做到,站在我身側的隻能是你!」
我垂下眼眸,突然問他:「你就不怕外面傳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晏翎滿臉不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蕭無商的父親蕭慈縱容族人強佔良田,引發的暴亂霍亂了好幾個城池,最終用自己的一條命了事已經是便宜他們蕭家了。
「還有他那母親明明是自己因虛脫之症拉S在馬桶之上,這明明是他們蕭家自己鬧出來的笑話,難道也要算在你身上?
「至於葛陽城的事情……」
他把我攬在懷裡,下巴抵在我的額頭上:「我知道這件事一直是你心裡的隱痛,等我把朝堂的事情理清,我就發兵犬戎,為你爹娘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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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仇麼?
我平靜地貼在他的胸膛上,手指無意識地撥了撥他掛在腰間的那個香囊。
「好,我相信你。」
也許是晏翎的固執讓那些人知道他的不可動搖,幾日之後,我的封後大典還是如期舉行了。
隻是我那時並不知,在我和晏翎並肩坐在一起接受朝臣們的跪拜時。
有一個女子正乘著馬車從漠北出發。
14
雲襄是一個月後來到京城的。
她是晏翎為封我為後,與柱國公達成的交易。
她進宮的那日,晏翎原本正在跟我對弈,乍然聽到徐內侍稟告,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徐內侍試探著看了看他的臉色:
「陛下,太後身邊的吳嬤嬤這次也跟著雲襄姑娘一起過來了,現在她們就在殿外等您的指示。」
晏翎登基之後,將柱國公封為了太上皇,太後自然就是晏翎的母親了。
隻是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住在京城,反而依舊留在漠北。
晏翎僵持了好一會兒後,才道:
「知道了,先讓她們住在香芙殿吧。」
香芙殿離晏翎的慶德殿和我的麗正殿都不算太遠,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徐內侍應諾而去,晏翎輕輕撫上我的手背,臉上劃過一絲歉意:
「阿纓,你放心,我接雲襄進宮不過是父皇母後的安排,她的存在不會影響我們。」
我放下手中的棋子,與他手掌相疊: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晏翎很滿意我的善解人意。
可那位雲襄姑娘能夠得到那兩位的信重,顯然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這樣的她進入了皇宮,又會給我帶來什麼變數?
等晏翎走了,我便讓採薇去打探雲襄的事情。
很快,她便帶著幾個宮人來到我面前。
這幾人也是從小長在漠北那邊的,現在我是得晏翎信重的皇後,她們自然也願意在我面前賣好。
「雲襄姑娘本是獵戶之女,那年太上皇組織眾人圍獵,還很年輕的太後一時興起,想要為陛下親自獵一隻狐狸,結果不知怎的密林中卻跳出來一隻大蟲,侍衛們奮力S虎時,哪想到那大蟲不是一隻,而是一對母子虎,子虎見母虎被眾人擊S,狂怒之下直衝著太後而去,關鍵時刻,是才七歲的雲襄姑娘從密林裡衝了出來,救了太後。」
「是啊,聽說那次雲襄姑娘整個身體都被子虎洞穿,差點就沒了命,當時太後十分著急,吩咐大夫一定要把她治好,她傷好後太上皇感念她的忠義,就把她安排在陛下身邊伺候。」
說到這裡時,有個宮女細細看了我的臉色,才接著道:
「雲襄姑娘名義上伺候陛下,卻沒有奴僕的身份,她與陛下幼年時十分要好,直到陛下十二歲突然生了重病,太上皇得到高人指點,說要把陛下養在道觀中清修,雲襄姑娘便也被調回了太後身邊。」
我垂眸,當時的柱國公已經心懷大志,所謂的清修,恐怕便是將晏翎偷偷安排進了京城。
從那時候開始,他才從國公世子變成了太子身邊的侍衛元昭吧。
見我沉默不語,宮人們漸漸開始忐忑不安。
直到我吩咐採薇給她們都賜下了重重的賞賜,她們才歡喜地離去。
唯有採薇擔憂地看著我:「娘娘,那個雲襄跟陛下的牽絆那麼深,陛下他真的能視若無睹麼?」
15
沒過幾日,朝堂上開始有人上書。
讓晏翎以子嗣為重,要麼舉行選秀,要麼後宮雨露均沾。
晏翎當然不肯選秀。
整個後宮除了我,也隻剩下了雲襄。
這是太上皇逼著他做選擇。
晏翎決定給雲襄封貴妃那日,他再次來到了我的宮裡。
可我隻是讓採薇告訴他,我身體不適,不想見人。
那天他在我的殿外站了一下午。
直到徐內侍提醒他,有緊急公務要處理。
他才肯離開。
採薇看著我沉寂的臉色,嘆了口氣:
「娘娘,陛下雖然封了那位為貴妃,可是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踏足香芙殿,反而給您送來了不少賞賜,陛下他最心疼的還是您啊。」
我淡淡道:「採薇,你不懂,凡事隻要開始退讓一步,以後就會退讓無數步。」
「可是您這樣做,是把陛下往雲襄的身邊推啊。」
看著採薇急得在我身邊亂轉,我好笑地拉住她:
「你放心,你主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嫁給晏翎本不是為了這些。
這些年,我始終記得自己來時的路。
16
我讓採薇往慶德殿送了一碗甜湯。
半刻鍾後,晏翎就迫不及待地趕來見我了。
一進來,他就把我攬在懷裡。
「阿纓,你終於願意見我了麼?你聽我解釋,雲襄的事情不是我的本意……」
他還未說完,我就已經用手輕輕掩住他的唇。
我苦笑:
「我知道,陛下,我知道你的逼不得已。隻是我多希望,你要是真的隻是那個小侍衛元昭該有多好。」
他將我攬得更緊了些:「你放心,我不會負你的,阿纓。」
晏翎確實說到做到,雲襄雖然被封為貴妃,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踏足香芙殿。
哪怕雲襄往他那裡送羹湯,他也轉手就給了徐內侍。
一段時間下來,晏翎始終無動於衷,倒是把徐內侍補得越發白胖起來。
後宮之中,身處高位但是無寵的女子就像是空中樓閣,雲襄自然忍不了。
這天,當我聽到雲襄過來拜見我的時候,我也絲毫不意外。
這是雲襄進宮後,我第一次見她。
她長得清秀淡雅,看起來像是個大家閨秀,隻是說出的話卻滿是鋒芒:
「按理說嫔妾不該來叨擾皇後,隻是太後一直憂心陛下膝下無半點子息,娘娘貴為後宮之主,難道不該勸著陛下雨露均沾,早日誕下麟兒麼?」
想用太後來壓我麼?可惜她打錯算盤了。
我笑了笑,直直地看向她:
「雲貴妃既然知道這些不是你該管的事情,就不該多嘴。太後遠在漠北,誰知道你說的這些是她老人家真正的想法,還是有人在借著太後的名頭,打著自己的算盤。」
「你——!」雲襄氣得胸口劇烈地起伏。
直到她身邊的吳嬤嬤看了她一眼,她才恢復了冷靜。
她後退半步,而原本恭敬而立的吳嬤嬤卻拿著一份帶有印鑑的旨意走上前:
「皇後娘娘真是伶牙俐齒,好在太後娘娘早就深謀遠慮,特意為您準備了一道懿旨。」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皇後娘娘,現在跪下接旨吧。」
我挑了挑眉,能跟著太後身邊的嬤嬤果然不同凡響。
我正想說什麼,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進來。
「好大的威風,皇後是天下之母,朕都沒有讓她跪,你一個奴婢哪裡來的膽子!」
匆匆趕來的晏翎如一陣風一般衝了進來,他渾身的氣勢逼得吳嬤嬤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
很快,她又重新抬眸:「陛下,這是太後的旨意,難道您連她的話也不肯聽了?」
可她忘了,現在的晏翎已經不再是那個國公府的世子,他已經是君臨天下的天子。
人一旦有了權力,就再也無法接受任何人的逼迫。
至高無上的君王更是如此。
之前太上皇鼓動朝臣與晏翎對抗,已經讓他十分惱火。
現在這樣做,無疑又是在這火把上添了一把柴。
這無關於我。
而是晏翎這個天子,與隱身在其後的太上皇的皇權之爭。
果然,晏翎冷笑一聲:「吳嬤嬤既然這麼惦記母後,那從今日開始,就禁足一個月,為母後好好祈福。」
「陛下,你可還記得嬤嬤可是看著你長大的。」
雲襄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可她這句話並沒有換來晏翎的半點觸動:
「來人啊,還不快把吳嬤嬤送走,雲貴妃要是有意見,也可以跟著一起為母後祈福!」
雲襄神色頹然地耷拉下肩膀,臨走前,她不甘地看了我一眼。
我們都知道,這場後宮之爭,還遠遠沒有結束。
17
這天,用完早膳之後,我剛把晏翎送走。
採薇就神色凝重地走進來:「娘娘,宮外有人送來消息。」
傳信的人告訴我,這些時日香芙宮裡的一個婢女暗中去找過榮若雲好幾次。
雲襄是個聰明人,自從上次的事情後,就再也沒有與我針鋒相對過。
就連我刻意免了請安,她也雷打不動地每日過來。
安分守己地守在規矩之內,絕不給我再次發作她的借口。
我早知她不會就此罷休,隻是沒想到她竟然找上了榮若雲。
也是,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麼。
我打開香爐的蓋子,看著紙條一點點燃盡。
隔日,我就在皇宮裡見到了許久不見的榮若雲。
御花園裡,已經成為蕭夫人的她與雲襄一起站在百花叢中。
隻是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明豔張揚。
為了遮住額頭上的那道傷疤,她故意剪出許多碎發來遮擋,整個人多了幾分陰沉和乖戾。
雲襄向我行禮,眾宮人也跟著齊齊下蹲。
唯獨直直地站在她們中間的榮若雲格外顯眼。
她直直地看向我,眼眸中憎恨、不甘、嫉妒,通通糅雜在一起,十分精彩。
採薇冷笑一聲:「蕭府的人現在已經這麼沒規矩了麼,還是說蕭夫人對皇後娘娘有意見?」
榮若雲脾性暴躁,哪怕現在身居低位,也不是能蟄伏的性子。
她自詡身份高貴,現在的我不但壓了她一頭,而且這個機會,偏偏還是她陰差陽錯送給我的。
恐怕在背地裡,她早就對我恨得錐心刺骨了吧。
之前宮外那些關於我的流言蜚語能一瞬間爆發,恐怕也少不了她在裡面盡的一份力吧。
現在,連她從來不曾瞧在眼底的採薇都敢訓斥她,榮若雲哪裡還能忍得住:
「楊纓,你不要太得意,早晚我……」
「住嘴!」雲襄急聲打斷:
「娘娘,蕭夫人久不進宮,不知宮裡的規矩,冒犯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雲襄低垂著頭,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她也想不到自己找的合作伙伴,竟然是這樣連分寸都不知道的蠢貨。
她重喝一聲:「蕭夫人,還不快跟娘娘請罪!」
榮若雲的手握緊了又松,松了又緊,重復了好幾次後,才緩緩下跪。
隻是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齒裡擠出來的一樣:
「是臣婦不懂規矩,冒犯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我並沒叫她起來,好整以暇地欣賞了她好一會兒,直到她因受辱整個身體都氣得發抖。
嘖,還不夠。
我輕笑著揚了揚手:
「採薇,既然蕭夫人不懂規矩,你就教教她規矩,省得她以後不知天高地厚,平白沒了一條命。」
採薇與我對視了一眼,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到了榮若雲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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