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阿纓
- 3285字
- 2025-06-18 15:29:27
採薇呆住:「公主……這種事可不好開玩笑。」
我好笑地敲了敲她的額頭:「去準備吧,以後我們不會再回來了,把能用的都帶上。」
採薇應令而去,屋子裡重新安靜下來。
風從洞開的窗戶吹進來,帶來了絲絲縷縷的涼意。
我的目光卻流連在窗臺上。
那裡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插上了兩隻五彩風車。
風車被夜晚的涼風吹得吱呀亂轉,卻始終相依相伴,仿若一對愛侶。
記憶中,好似也有這麼一個少年,捧著五彩風車舉到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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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了扯嘴角,其實我並沒有騙採薇。
我已經為自己選定了第二任夫君,正是那亂臣賊子晏翎。
蕭無商那日便是不提,我也是要去宋府的。
6
第二日,我和採薇走出蕭府時,蕭無商並未來送我。
聽說昨晚他請了最好的大夫來給榮若雲治傷,可是無奈那瓷片深深扎進了她的皮膚。
榮若雲的臉再也無法復原如初。
她鬼哭狼嚎地哭了一夜,把陪在她身邊的蕭無商也折騰得不輕。
我正吩咐著採薇將大包小包都搬到蕭無商為我準備的馬車上時,一旁的側門裡,有人卻抬出一個血淋淋的人。
經過我身邊時,他的目光無意中與我對上。
看那模樣,分明就是昨天那個誤傷榮若雲的侍衛。
隻是他現在面若金紙,分明已是重傷不醒。
那些人把他抬出來後,扔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巷子裡,接著便揚長而去。
採薇也認出了他,驚呼道:「是誰把他傷成這樣的?」
旁邊負責押送我們去宋府的侍衛原本沉默地立在一旁,此刻卻沉聲道:
「松山他做錯了事,惹怒了公主,被主子罰了一百杖。」
他語氣雖然平淡,可分明夾雜著唇亡齒寒的悲涼。
松山能夠跟在蕭無商身邊,顯然也是他信重之人。
可現在他如此重傷之下,竟然就被不管不顧扔出了蕭府。
蕭無商為了替榮若雲出氣,分明是想要了他的命。
怎不叫人兔S狐悲?
我側頭在採薇耳旁吩咐了幾句,她努了努嘴,但在我的堅持下,還是往松山的方向去了。
原本應該催促著我們啟程的幾個侍衛互相對視了一眼,竟然就那麼沉默地等在原地。
半刻鍾後,馬車再次啟程,載著我們往晏翎住的國公府而去。
這些時日,晏翎屠盡皇族之後,卻沒有急著入主皇城。
反而盤踞在那國公府。
京城的大戶人家大都住在一個市坊裡。
往日威嚴赫赫的國公府此刻重兵把守,更多了幾分肅穆的氣韻。
得知我的來意後,管家防賊似的把我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
往日裡被送來這裡的女子,無不是滿臉哀戚,像S了爹娘一般。
隻有我平靜得像是過來訪友。
管家看著我,聲音陰沉:「安慶公主過來真的隻是仰慕我們世子?」
我點頭,指了指馬車裡的大包小包:「當然,今日我嫁妝都帶來了。」
我這話一說,管家看著我的眼神越發詭異。
晏翎屠S了我這個安慶公主的全族,結果我還眼巴巴地上趕著找上門來。
怎麼都看都透著股不懷好意。
他正兀自糾結的時候,府門重新打開,一個侍衛從裡面走出來:
「安慶公主,裡面請,我們世子要見你。」
7
國公府很大,我跟著侍衛的腳步,直至越走越偏,才驚覺有些不對勁。
他帶我來的竟是一處湯泉。
見我停下,侍衛冷著臉催促:「公主進去吧,我們世子就在裡面等著。」
我推門走進去,屋子裡水霧彌漫,影影綽綽地纏繞著墜地的紗幔。
對面那個巨大的湯池裡,一個男人正泡在裡面,他烏黑油亮的頭發披散在肩頭。
浸潤著水汽的光澤。
臉上猙獰的面具在昏暗的光線下也越發攝人心魄。
想必,那就是晏翎了。
傳聞中晏翎總是戴著一張面具,哪怕行軍途中也不例外。
有人猜他相貌長得太過醜陋,也有人說,是因為他過於俊美。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隨著他的兇名傳開,這張猙獰的面具又給他添加了幾分神秘與詭異。
見我遲遲沒有動作,晏翎看向我,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一點晦暗:
「過來,給我倒酒。」
晏翎敢顛倒乾坤,更是放話讓所有達官顯貴給自己送女人。
他做出什麼離奇的事情我都絲毫不意外。
既然進了這國公府,我早就料到有今天這一遭。
我挑了挑眉,走過去執起桌案上的酒壺,酒液順著壺嘴汩汩地流入酒杯中。
可等我端著酒杯遞到他嘴邊時,手臂卻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捉住。
晏翎聲音冷寂,帶著不容忽視的逼迫:
「傳聞中安慶公主自恃高傲,絕不肯向任何人低頭,想不到也會有這樣做小伏低的時候。
「我雖久不在京城,可也聽說名門蕭家迎娶的楊纓公主長得與安慶公主十分相似,所以,你真的是安慶公主麼,還是我應該叫你蕭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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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能禍亂朝綱的亂臣賊子,我本也沒指望能瞞他多久。
我輕笑:「你猜錯了,現在的我與她已經不像了。」
畢竟,榮若雲已經毀了容。
也許是我坦然的態度讓晏翎有些訝異,他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看我。
而就在這瞬間,我以飛快的速度揭開了他臉上的面具。
昏暗的光線下,我看著再次出現在眼前的這張熟悉的臉。
低聲嘲弄:「那麼你呢,我該喚你晏翎,還是元昭?」
元昭,是我來到京城之後,除了採薇之外陪伴我最久的人。
我們初次見面,是在我十歲那年。
我還是皇宮裡一個不受寵的掛名公主,而元昭,則是太子身邊的一個侍衛。
那時,榮若雲突然得了急症。
皇帝又驚又怒,一查之下,發現是麗貴人看不慣榮若雲平日裡過於囂張,幾次三番不給她臉面。
所以在榮若雲最疼愛的波斯貓的皮毛上下了毒。
皇帝大怒,一邊忙著處置這惡毒的麗貴人,一邊忙著指揮太醫救治榮若雲。
整個宮裡人心惶惶,沒人注意到我這個偏僻的宮殿裡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突然出現的元昭將一個錦囊丟在我面前,那裡面正是榮若雲身上中的毒,解憂。
我警惕地盯著他,不知他來者何意。
半晌之後,他突然開口:
「現在那個被你嫁禍的麗貴人已經被一根白綾賜S,你心中就沒有絲毫愧疚嗎?」
我那時還未學會掩藏滿身的戾氣,乍然被人識破,竟也不管不顧起來:
「在這個宮裡,人人都不無辜,我也無須愧疚。」
榮若雲可以因為看不慣我,就幾次三番折騰我。
而麗貴人,我與她本無冤無仇。
隻是因為宮宴時,我先向與她不對付的妙貴人行了禮。
當天夜裡,她便指使太監將我扔進了結滿了冰的湖裡。
可說完這句話後,我就後悔了。
我還有那麼多事情要做,我不能就這麼S了。
那一刻,我心裡盤算了無數個念頭,到底要怎麼悄無聲息地S了他。
元昭識破了我的想法,他不屑地笑:
「以後你要是想S人,得先學會藏住臉上的S氣,不然先S的那個人一定是你自己。」
說完這句話,他就那麼自顧自地走了。
9
他走之後,我忐忑不安地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皇帝的懲罰。
榮若雲的病好了。
宮裡人都說,是麗貴人害得榮若雲中毒,她S有餘辜。
事情就這樣平息下來,元昭並沒有去告發我。
隻是從那天開始,我的宮殿裡總會莫名其妙多出些新鮮的吃食、玩具。
我知道,這些都是元昭給我送來的。
起初我十分警惕,連沾都不敢沾,就扔了出去。
可元昭似乎並不在意,我扔了舊的,他便把新的送過來。
時間久了,我也漸漸習慣了。
元昭很少過來,隻是偶爾闲暇時會偷偷來我的宮裡,就那麼躺在我最喜歡的躺椅上,發一下午的呆。
我和他就這樣不鹹不淡地處了下來。
事情出現轉機是在三年後,那時太子遇刺,替他擋了一箭的元昭並沒有乖乖地等著領賞。
反而來到了我這裡。
我平靜地為他包扎好了傷口,他卻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
「阿纓,如果有一天我要離開這裡,你可會隨我離開?」
那是元昭第一次讓我跟他走。
可我當時並未放在心上,隻是笑道:
「你救了太子,他現在正是器重你的時候,現在要是走了,不就虧大了麼。」
元昭搖搖頭,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這座宮城於我們而言就是一座牢籠,阿纓,跟我走吧,我們可以去漠北,那裡天大地大,以後你再也不用受束縛。」
小時候,我曾聽阿爹阿娘提過漠北。
漠北的天很藍,很高,草原也很遼闊。
騎在馬上馳騁的時候,整個人仿佛在飛一般。
可是我不能走,我在這裡還有未做完的事情。
我沒有答應元昭,也以為他隻是一時興起。
直到我及笄那年,元昭出門替太子辦事時不慎墜入河中,就那麼消失了。
太子找了一番之後以為他S了,便不再追查。
隻有我知道,他不可能會S。
隻是我也沒想到,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他。
竟然成了禍亂朝綱的柱國公世子——晏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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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沉默不語,我再次開口:
「你故意在京中放出消息,讓那些人給你送達官貴女,就是為了讓蕭無商親自把我送上門嗎?」
晏翎沒有否認,他嘲弄地低笑了一聲:
「楊纓,你當初選的郎婿,如今卻為了別的女人棄了你,你可後悔當日做的選擇?」
此刻的他態度如此坦然,絲毫不再掩飾。
就如他故意在我的窗臺前插上那兩隻五彩風車,大張旗鼓地告訴我,他回來了。
我知道,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報復我。
那年晏翎離開京城的前一夜,他再次來到我面前說要帶我走。
隻是那時,我待他的態度已經變得十分冷淡。
我冷著臉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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