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晚春！小心！”

 

“姐姐！快躲開！”

 

季雲深和林敘白的聲音交疊在一起，顧晚春轉頭看見趕來的林敘白。

 

她面上一喜，猛地甩開季雲深的手，義無反顧地奔向林敘白。

而季雲深見顧觀夏手裡有刀，第一反應是撲向顧晚春保護她，卻沒想到被她的動作絆得踉跄。

 

顧觀夏的刀徑直地插入他的胸口。

 

“去S去S！都給我去S！”

 

顧觀夏呼吸越來越急促，她瘋魔般拔出刀，抬手想繼續刺進季雲深的胸口，眼前卻越來越黑。

 

緊跟在林敘白身後的警察迅速趕到，衝上前壓制住顧觀夏，誰知顧觀夏就這麼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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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醫生呢？！快來！犯人心髒病犯了！”

 

“還有這邊，快來！他的血止不住！”

 

一片嘈雜聲中，倒在地上的季雲深眼睜睜地望著顧晚春撲進林敘白懷中。

 

林敘白眼眶微紅，“嚇S我了，還好你沒事！”

 

顧晚春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我好想你……”

 

季雲深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越來越模糊的視線裡，是相擁的二人。

 

他仿佛回到了過去，顧晚春喜歡的人還是他。

 

季雲深不會躲開她的親吻，他會用心地布置求婚現場，而她會喜悅地撲進他懷中。

 

他們會恩愛兩不疑……

 

季雲深和顧觀夏雙雙被送入醫院搶救。

 

隻是顧觀夏因為心髒受了太多刺激，陷入深度昏迷，待在重症病房中等待蘇醒。

 

季雲深搶救了一天一夜，總算從閻王手底下搶回一條命。

 

他修養了一周，請求見顧晚春一面。

 

林敘白和顧晚春一起來的，季雲深凝在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上，勾了勾蒼白的唇角。

 

他深深地望進顧晚春的眼睛裡，聲音哽咽。

 

“晚春，別墅裡的那些天，你愛過我嗎？”

 

顧晚春對上他乞求的眼神，原本要嘲諷地話說不出口，她嘆了口氣。

 

“沒有。”

 

她搖了搖頭，“季雲深，我現在分不太清過去是因為你認親宴上的幫助對你有了好感，還是真的喜歡自己，但我再次鄭重地告訴你，不管之前愛過還是沒愛過，在我決心離開的那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季雲深隻覺得胸口好像被泡過鹽水的棉花堵住一樣，苦得舌尖發麻。

 

突然，顧晚春捂唇幹嘔了一聲，林敘白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

 

季雲深見顧晚春下意識地捂住腹部，本就蒼白的臉上現在多了層灰意。

 

“你……懷孕了？”

 

顧晚春垂眸溫柔地看了看腹部，點點頭。

 

季雲深狠狠地閉上眼睛，而後又像想到什麼，睜開眼急切地看向林敘白。

 

“我和晚春在別墅裡什麼也沒發生，你不要……”

 

“我知道，我相信晚春，不用你多此一舉解釋。”

 

林敘白看向顧晚春的眼裡滿是信任和暖意，轉頭盯著季雲深卻滿臉冷凝。

 

“若不是姐姐說你會受到法律的嚴懲，我不介意動用自己的手段讓你付出代價。”

 

顧晚春拍了拍林敘白的手，他這才沒繼續說下去。

 

季雲深沒有哪一瞬間像現在這樣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與林敘白的差距。

 

他想到曾經自己因為顧觀夏的禮服壞掉，不顧顧晚春的解釋，與眾人一樣懷疑是顧晚春動的手腳而感到羞愧。

 

顧觀夏那句“眼盲心瞎”像巨石一樣重重地壓在他的心口。

 

他終於承認，自己配不上顧晚春。

 

季雲深咽了咽口水，喉間仍然幹澀地發疼，他艱難地說出一句話。

 

“晚春，讓我最後為你做一件事，祝你和林敘白……百年好合。”

 

顧晚春沒想到季雲深做的最後一件事是直播道歉。

 

那天看望季雲深後，回到家便看見登頂的熱搜“季雲深醫生為愛給她人下藥造謠”。

 

評論區是罵聲一片。

 

顧晚春點開一看，是季雲深直播片段。

 

他穿著病號服，眼底青黑。

 

“大家好，我是季雲深，我在這裡向曾經的顧家大小姐顧晚春道歉，過去我因為喜歡顧家二小姐顧觀夏而聽信她的謊言，特意在認親宴上給顧晚春小姐下藥，隻為讓她當眾出醜，這也就罷了，我還故意散播她有性癮、私生活混亂的謠言，讓她……”

 

林敘白從身後摟住她，伸手把視頻關掉。

 

“姐姐管他做什麼？這些本來就是他該做的！姐姐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心疼他吧？”

 

顧晚春好笑地偏頭，親咬他的鎖骨。

 

“我心疼什麼啊？這本來就該他澄清。”

 

要知道，顧觀夏當初在網上一直立富家小姐人設，以溫柔體貼的形象收獲不少粉絲。

 

顧晚春就因為她當初發的似是而非的被欺負的視頻，被顧觀夏的粉絲罵得網都不敢上，甚至得了一段時間的抑鬱症。

 

而“性癮”“私生活混亂”的謠言，更是讓她被群嘲了整整三年，當初那場因為被下藥而脫衣被有心人錄的視頻，現在還在豪門圈裡流傳。

 

季雲深現在站出來澄清隻能說本該如此。

 

一個月後，季雲深身體稍好才開始庭審。

 

由於他非法囚禁他人、給他人下藥、散播謠言等，數罪並罰，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而就在季雲深庭審的時候，重症病房的顧觀夏終於蘇醒，檢查一番後被送到普通病房。

 

等她緩過神來正對上護士們鄙夷的眼神，疑惑之際，隔壁床手機裡放著的季雲深直播視頻的聲音傳入耳中。

 

“……顧觀夏並沒有被顧晚春欺負，反而是她欺凌顧晚春，甚至顧晚春被認回顧家隻為替她出嫁給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

 

顧觀夏瞪大雙眼，震驚於季雲深的自爆，情緒激動不已，她咚一聲摔下床，想去搶隔壁床的手機。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顧觀夏本就負荷的心髒徹底罷工，就這麼趴在地上斷了氣，連醫生都來不及搶救。

 

……

 

顧父的公司由於季雲深的直播帶來嚴重的輿論危機，股價是一跌再跌。

 

他急得隻能找上顧晚春。

 

顧父打聽到顧晚春和林敘白去看舞臺劇，特意趕來劇場門口等人。

 

顧晚春和林敘白挽著手剛出現，顧父飛奔上去想拉顧晚春，被林敘白擋住。

 

顧父老淚縱橫，哀求道，“晚春，好孩子，救救爸爸吧！這公司也有你媽媽的心血啊，不能被毀了啊！”

 

顧晚春厭惡地瞥他一眼，顧母早在她還沒有被認回家前就去世了，現在顧父居然都不要臉的搬出她來。

 

見求顧晚春沒用，他朝林敘白跪下，“女婿！我……我給你跪下了！求你救救我的公司啊！你都娶了我的女兒了，不能不幫我啊！”

 

顧晚春這次開口了，“別丟人現眼了，你忘了？早在我答應嫁給林家老頭那天，你就迫不及待地遷出我的戶口，我們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再怎麼說我都是你爸！”

 

顧晚春嘲諷地挑了挑眉，“向你這種賣女求榮的爸，不要也罷！”

 

林敘白攬著顧晚春，戲謔地開口。

 

“顧總不是喜歡靠聯姻來救公司嗎？那你就入贅富婆家好了，唔……我記得王家老爺不是男女通吃嗎？特別是年齡大的男人，是他的最愛，必有你的一席之地，要不我給你引薦引薦？”

 

顧父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剛想撒潑耍賴，被討債的發現，倉皇逃開。

 

這件事發生後的短短三天，顧父的公司宣告破產，顧家別墅也用去抵債，顧父不知所蹤。

 

沒了糟心事，顧晚春和林敘白出去度了幾個月的蜜月。

 

回來兩個月後，顧晚春在一個晚上羊水破了，被送往醫院生了個女兒。

 

有了女兒，二人還是過著蜜裡調油的日子，更是被圈裡人稱為模範夫妻。

 

曾經欺辱嘲笑過顧晚春的家族，一個接一個的被林敘白公司收購。

 

顧晚春也經常帶著女兒去做慈善，由於當初季雲深的直播，她被不少人心疼關注。

 

她的善良又溫柔，加上林敘白的寵妻狂魔，網上還多出來一波他們的cp粉。

 

五年後季雲深出獄後看見的便是網上剪輯的二人的幸福日常。

 

視頻裡，顧晚春臉上從來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而林敘白無論何時何地，眼神都會落在她身上。

 

他伸手摸了摸視頻裡顧晚春的容顏，笑得釋懷，眼角不自覺的流下眼淚。

 

“幸福就好……”

 

因為季雲深坐過牢，他不能從事醫療行業，隻能去打零工。

 

即便如此，他仍然拿出一部分錢捐給福利院，仿佛這樣就可以挽留些什麼東西似的。

 

這天，季雲深正準備如往常一樣去福利院把錢交給院長，卻不想，他看見了出獄後有心避開的顧晚春。

 

他迅速把自己藏在樹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貪婪地用視線描繪顧晚春的樣子。

 

顧晚春的身上多了層溫和，她笑著和孩子們一起做遊戲，溫柔地撫摸著他們的腦袋。

 

陽光經過樹葉的阻攔，斑駁地撒在她的身上，為她度上一層光暈，如季雲深一見傾心時的場景一樣。

 

隻是這次，他看清了她的臉。

 

季雲深腦海裡驀地想起顧晚春過去說的那句話。

 

“太晚了，你什麼都晚了。”

 

他垂眸看著自己髒兮兮的衣服，不自然地伸手拍了拍，苦笑著喃喃自語。

 

“是啊，都太晚了。”

 

突然，前面傳來歡呼聲，季雲深望過去，是林敘白。

 

他搬來一箱零食，孩子們都圍上去嘰嘰喳喳地挑選。

 

顧晚春笑著伸手，溫柔地擦拭他額角的汗水，被林敘白趁機偷襲親了一口。

 

顧晚春滿臉羞意地推他一下，惹得林敘白哈哈大笑起來。

 

一直到傍晚，顧晚春叫上自己的女兒牽著林敘白的手離開。

 

而季雲深一直站在暗處偷偷地注視著。

 

直到顧晚春一家開車遠去，他才動了動身子，差點因為雙腿發麻跌倒在地。

 

他緩了緩，這才上樓去找院長。

 

隻是這次，季雲深把自己所有的錢都捐贈了。

 

之後，他慢慢地朝家相反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到海邊也沒停下腳步……

 

顧晚春還是季雲深S後第三天才收到的信息，還是警察打來的電話叫她去認屍。

 

去警察局時，林敘白還滿臉的不開心，認為季雲深給顧晚春找麻煩。

 

還是顧晚春安撫說S者為大，這才沒繼續說什麼。

 

五年的時間已經將過去的傷痛抹平。

 

她幫季雲深買了墓地，把他的屍身安置好後，嘆了口氣，牽著林敘白回了家。

 

夕陽的餘暉撒在二人身上，顧晚春側頭，伸手摸了摸林敘白的眉心。

 

“別皺眉啦。”

 

“我是怕你因為他心裡留下陰影……”

 

顧晚春哭笑不得，她笑了笑，“我哪兒有那麼脆弱啊？”

 

那些好的不好的，早在季雲深入獄的時候她便丟在了過去……

 

她伸手緊握住林敘白的手，踏著晚霞一起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