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好像她也在像個大笨蛋一樣，偷偷的瞞著我，答應沈宴齊的要求一樣。

回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我等了她好久。

 

不過她有些憔悴，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我就放棄了跟她一般計較。

 

我剛想上去安慰一下她，但是她再次用自己的行動讓我體驗到了一個女人的雙標。

 

她又開始變著花樣氣我。

 

「你瞧，沈少顏值夠帥吧？他叫沈宴齊。」

 

「比你高，比你帥，比你家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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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剛剛 p 好的合照轉過來給我看。

 

照片上面兩個人靠的很近，一看就很般配。

 

我苦澀的扯動嘴角，麻木點頭。

 

「嗯，我知道。」

 

以前追她追的地動天搖，那時阿歡毫不猶豫摟著我的胳膊說。

 

「沈少不好意思，這輩子名花有主咯，隻愛慕白這個書呆子一個。」

 

「他現在是沒錢，但是他以後會很優秀的。」

 

那時她摟著我的胳膊，整個人笑的閃閃發光。

 

可是現在呢，她也是一臉笑意拿著她和別人的合照，向我炫耀。

 

就好像我的S，壓根沒在她心裡留下一點波瀾一樣。

 

明明上午還抱著我的墓碑痛哭流涕呢，這會就想著氣我，報復我呢。

 

真是幼稚又好笑。

 

隻是有些難過，怎麼辦。

 

尤其在想著那些過去，我說一句寶寶我好喜歡你時，許清歡就撲到我懷裡，抱著我一頓亂啃的樣子，難過到哭了。

 

隻是哭的眼淚是血，現在想抱抱她這個傲嬌鬼都是一種奢求了。

 

哭出血淚掛在慘白的臉頰時，我原以為她會笑話我，又或者怕我，畢竟我知道自己現在的尊容。

 

但是都沒有。

 

她炫耀的動作一愣，一下子撲過來，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你沒事吧？喂，你羞不羞啊，哭什麼哭，你是個男生啊，別哭了。」

 

我哭的聲音更兇了。

 

她有些不耐煩的開始瞪著我幹吼。

 

「林慕白，別哭了。」

 

「你自己把自己弄S，你還有理了。」

 

我一個人飄到遠處，不願繼續搭理她。

 

已是深夜，萬家燈火，S了以後我才第一次發現，城市的燈火如此好看。

 

11

 

許清歡開始變忙了。

 

S了以後我還是像個殘廢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明明前幾天她還不用上班的，這兩天又突然不在家了，很晚的時候才回來。

 

其實我很想快快見見她的。

 

我有些害怕，害怕下次就見不到了。

 

我每天等到她回來，心底才踏實。

 

我問她在忙什麼，隻不過這個傲嬌的女人不肯告訴我。

 

「某個人不是說不喜歡我了嗎？我愛咋地就咋地嘛，那你管我。」

 

她慢悠悠地晃著步伐走到我們的照片牆面前看著我們的那些合照。

 

又開始碎嘴子了。

 

「其實吧你以前很帥的喲。」

 

「可是現在好醜哦。」

 

我別扭地扭頭，很醜，怕嚇到她。

 

雖然她不怕。

 

半晌沒有聽見她的動靜，有些擔心的回頭。

 

「可是林墓碑，你還差我一張紅底照片啊。」

 

「明明說好要跟我扯證的，你這個王八蛋。」

 

她情緒又開始變得激動了，生氣的野貓一樣，恨不得踹我幾腳。

 

看著她情緒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我不想再惹她了。

 

「那你會嫁給別人嗎？」

 

其實我很希望她能嫁給別人，同時我也很怕。

 

緊張的手心都不由得鑽起了心口湧過一陣又一陣的窒息疼痛。

 

我眨了眨眼睛，苦澀道。

 

「可是許清歡怎麼辦？我沒有那麼大方，我自私的很，我不想讓你嫁給別人，怎麼辦？」

 

「你就是個大笨蛋。」

 

「你為什麼瞞著我？明明醫生說了我的身體裡面癌細胞擴散了。」

 

「而且我這雙腿也已經廢了，我就是一個廢人了，你還要騙我。」

 

可是這些口不擇言的話，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

 

我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的男人。

 

「好啊，我不會嫁給任何人。」

 

她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我扭頭轉過去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因為這一刻她的眸子泛著水光卻無比的堅定。

 

最怕空氣一瞬間安靜下來。

 

彼此都一言不發。

 

沉默了片刻後我還是打破了平靜。

 

「許清歡，我不想讓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希望你過得好。」

 

「你要帶著我的這一份遺憾過得越來越好。」

 

我很想躲開她的目光，可是我舍不得。

 

我貪婪地看著她，深深的把她記在腦海裡。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來陪你吧。」

 

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把我嚇了一跳。

 

我急忙搖頭。

 

「不行，不可以。」

 

「你比我優秀了一輩子，生前處處壓我一頭。」

 

「我S了你還不打算放過我嗎？竟然還想跟我搶投胎好人家的機會，不要太過分。」

 

「這次就不要跟我搶了，讓給我行不行？」

 

「我跟你保證我不會忘了你的。」

 

「隻要你答應我好好聽話，好好吃飯，好好生活，下輩子我還來找你，任你宰割。」

 

我的許清歡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姑娘。

 

不管我怎麼樣，都騙不了她。

 

她今天在墓碑前說的那一切我都聽見了。

 

我怎麼可能會相信她會出軌呢。

 

我最難的那一年雙腿殘廢，躺在床上整整三個月，像個殘疾人一樣。

 

是她放棄了考研的機會，賣掉了自己的鋼琴，給我治療。

 

給我找最好的醫生。

 

我昏迷不醒，卻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

 

兄弟告訴我，許清歡用那雙彈鋼琴的手去洗碗，洗盤子的時候，我的心痛的撕心裂肺。

 

兄弟說，「慕白，你這一生真是個有福的男人。」

 

「許清歡啊，我們江中三中的學霸女神，原本可以是牛逼外交翻譯官的。」

 

「可是你知道她在做什麼嗎？」

 

「她在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在西餐廳當服務員。」

 

「隻為了多賺些錢給你治療，她一天沒有一刻停歇。」

 

「跑大街上去發傳單，那雙手動的滿是凍瘡。」

 

「馬不停蹄的跑去當家教，當網管。」

 

「一天 24 個小時，她還要分時間出來照顧你。」

 

聽到這一切的時候，我恨不得自己立馬就去S。

 

那樣好的姑娘，被我拖累了一輩子。

 

我痛不欲生，想過去S，我不想永遠當個殘廢一樣拖累她。

 

但是我自私啊。

 

我想活著，我想站起來，我想用盡全力去愛她，想跟她有個家，想和她生個娃。

 

那麼好的許清歡會背叛我，我信都不信。

 

我一直在很努力的配合治療。

 

我的姑娘都沒有放棄我，我也不會。

 

好在我殘廢在家的這段時間，也贏了自己的自媒體號，慢慢弄了一些收益出來。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會變好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份體檢報告。

 

是我的。

 

哪怕許清歡為了瞞著我，將那份報告藏的很深，都被我發現了。

 

那天下午我做了很大的一個決定。

 

麻繩專挑細處斷。

 

因為走投無路，所以我放棄了自己最愛的姑娘。

 

用那種慘烈的方式。

 

我S不瞑目，隻有一個希望，那就是她能好好活著。

 

替我很好很好的活著。

 

12

 

她沒有答應我，也沒有反駁我。

 

我真的很有罪，讓我最愛的姑娘嚎啕大哭，像個孩子一樣。

 

我很想手替她擦幹眼淚，但是我做不到啊。

 

她的每一滴眼淚都狠狠的砸在了我心上。

 

活著的時候我痛恨自己是是個殘廢，S了以後，我照樣痛恨自己，沒辦法讓我的寶寶走過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心疼的險些窒息。

 

哭完以後她又冷靜了下來。

 

靜靜地看著我，小聲嘀咕。

 

「林慕白，真想抱抱你。」

 

「還想揪揪你的耳朵，親親你的嘴巴……」

 

這一晚上我們兩個人很平靜的躺在床上。

 

雖然彼此碰不到，但我已經很知足了。

 

我們聊了整整一晚上，聊了過去那七年，聊了情竇初開，聊了愛至熱烈。

 

她睡覺的時候眼圈都是紅的，看的我心疼的要S。

 

但是這幾天她很忙很忙。

 

忙到白天都不怎麼回來了。

 

我希望她能一直這樣忙碌下去，在忙碌中忘了我。

 

能感覺到自己隨時就要走了。

 

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還有大把大把的時光。

 

許清歡的未來會閃閃發光啊。

 

她一定能走很遠很遠。

 

沒有我以後她會再次站在人聲鼎沸的地方，成為萬眾矚目的存在。

 

會迎接自己的榮耀。

 

回來了看不到我的時候，她會害怕，會緊張，會一遍遍的喚我的名字。

 

直到我飄到她面前，她又恢復傲嬌。

 

「磨磨唧唧的在搞什麼啊？」

 

「真的是女朋友回來了都不知道迎接太過分啦。」

 

我們每天晚上都會睡在一起。

 

我會跟她嘮很多話。

 

「到了沒有？以後每年都要燒一張照片給我，好，讓我看看你這個小笨蛋過的好不好？」

 

「你呀最好好好賺錢，賺大錢，給我燒汽車，燒房子，燒幾億幾億的大錢。」

 

「這樣，我在下面就能躺平了。」

 

「最好過幾年再生個娃，像你一樣可愛的娃帶過來給我瞧瞧。」

 

「好了，不要再說了，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這麼嘮叨。」

 

她蒙上被子，有些不耐煩的打斷我。

 

第二天一大早她醒來就看見了我，看見我一直睜著眼睛盯著她，她有些慌張 。

 

急忙起身，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要去忙了，你必須在家裡好好等我。」

 

「那我等不了了，怎麼辦？」

 

她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我也沒有瞞著她。

 

她突然就抱過來抱著我眼淚模糊。

 

「我求求你了，等等我，好不好？」

 

「再陪陪我嘛，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我搖頭。

 

「好了, 你的人生還有 40 年，50 年, 60 年。」

 

「我要趕緊去投胎啦。」

 

「不過我會先在下面物色好人家的，不要難過S了的人，隻是在下面給你鋪路, 並沒有離開你。」

 

「等我在下面物色到什麼家世清白還能當青梅竹馬的好人家後，我再託夢給你，到時候你再S再來陪著我吧。」

 

我說這些的時候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無恥。

 

話剛說完的時候，我的身形就漸漸消散了, 耳邊傳來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可是我再也安慰不了她了。

 

我是鬼啊。

 

人S了以後, 有太多無能為力了。

 

12

 

我又縮回了自己的墓地裡面。

 

我還不想去投胎。

 

怎麼說呢？還想再見見她吧。

 

我等了一天兩天, 三天。

 

甚至等了一星期，等到太陽剛剛掛起，又等到夜幕降臨，冷風刺骨。

 

她沒來。

 

她都沒有來墓地看我一眼, 好可惜哦。

 

可能她以為我已經走了吧。

 

真好，我的小姑娘終於可以沒有牽掛大步向前了。

 

第八天的時候, 我突然聽到來上墳的人在路上八卦。

 

他們說沈氏集團的繼承人公布了，女朋友很漂亮, 笑起來有兩個酒窩, 很好看, 很好看。

 

我心裡緊繃著的最後一根弦也斷了。

 

終於可以走啦。

 

渾身輕松啦。

 

希望我的寶寶可以前程似錦，一帆風順。

 

番外

 

S了以後到了陰間我才發現自己沒有選擇。

 

我要過奈何橋, 要喝孟婆湯。

 

有陰差壓著我，我隻能順從。

 

在喝孟婆湯前, 我可以從忘川河裡看見我的前程往事。

 

然而讓我怎麼也沒有看到的是，我看見的並不是前程，也不是往事。

 

而是許清歡穿著漂亮的婚紗。

 

她身邊有很多很多人，一些人都在拿著工具挖墳。

 

墓碑上寫著的名字赫然是我林慕白的。

 

我S後, 竟然還被她撬墓了。

 

她化著新娘妝，很漂亮，很漂亮。

 

沈宴齊也在旁邊。

 

「清歡，我羨慕林慕白羨慕了一輩子。」

 

「他到底有什麼好讓你這樣對他？」

 

隻是我已經S了三天，許清歡還沒來看我一眼。

 

「我可」「他值得,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值得世間一切美好。」

 

我一直以為殉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傳說。

 

可直到我看到, 許清歡這個大笨蛋抱著我的骨灰盒, 躺在棺材裡時，我才發現, 自己這一生何其有幸。

 

她吃了很多很多安眠藥。

 

抱著我的骨灰盒麻煩討厭厭的沈宴齊。

 

「沈先生，麻煩你了。」

 

畫面一轉，我什麼都看不到了，耳邊隻能出現她的聲音。

 

我聽見我愛了一輩子的姑娘很高興的說, 「林慕白, 你這個大笨蛋，我要來找你啦。」

 

「從我知道你檢查報告單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想好了，不會讓你把我一個人丟下的。」

 

「兩個人缺一個都不行。」

 

我痛哭流涕都在孟婆面前哭的撕心裂肺，我心疼, 心疼極了許清歡。

 

可是我S了，我什麼都阻止不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著等著她靠近我，等著跟她一起重新開始。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