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段清野猛地一甩,將我推開。
「走開。」
宋琪抱著胸從酒吧裡出來。
眼神在我們之間掃蕩,最後扯起嘴角,不屑一笑。
「段清野,你還跟她有聯系啊。
「怎麼,又想分手?」
我退後幾步,拉開了距離。
瞪大眼睛,心裡某些東西開始崩塌。
段清野,你不是最看重自己的面子和尊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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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連自己最珍視的東西都要丟棄?
「不是這樣的……」段清野試圖解釋。
「我不想聽你解釋。」
宋琪轉身進了酒吧。
他神色慌亂,也跟著追了進去。
6
酒吧門口的人群散去。
樹影晃動,在我身旁灑下斑駁陰影。
我坐在臺階上,眼裡滿是迷茫。
說好放下,怎麼還是會在意。
「餘詩妍,你有點骨氣吧……」
我低著頭喃喃自語。
酒吧門再次被打開,段清野走了出來。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頓了頓。
「跟我來一下。」
不等我反應,他就拉著我進了酒吧。
燈光迷離,酒味撲鼻,音樂節拍重重敲打,連帶著整個心髒都在震動。
我捂住了鼻子。
我對酒精過敏,自然也不喜歡酒味。
「你要幹嘛?」
他沒說話,隻是帶著我穿行在卡座間。
感覺到被碰了一下,轉頭,與噙著笑的江澤對上。
他坐在沙發上,朝我眨了眨眼。
我點頭回應。
繞過吧臺,宋琪他們正在那裡擲骰子。
她腦袋沒動,眼睛輕轉看向我,勾起一抹笑。
「你還真是愛他呢。」
一罐酒丟在我腳下。
「喝了,我就原諒他。」
我朝後退,卻被段清野擋住。
「詩妍……」
沒有下文,我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轉身想跑。
段清野卻一把抱住了我。
我失聲大哭。
「段清野,我酒精過敏!
「喝了會S的!」
他聲音嘶啞,手上力度加重。
「別騙我。
「你根本沒有酒精過敏。」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冷了下來。
宋琪的朋友將我按倒在沙發上。
我瘋狂搖著腦袋,卻被捏住下巴,強行撬開了牙齒。
辛辣液體灌進,我被嗆得險些窒息。
「清野,救我……」
段清野站在一旁,將頭撇向了另一邊。
眼前的他太陌生了。
也許,這就是段清野的真面目。
隻是愛蒙蔽了我的眼睛,套了一層濾鏡。
宋琪站起身,拾起一瓶伏特加走來。
「還有一瓶。」
再不想辦法我會S的。
我一口咬在男人手上,趁他松懈,掙脫開來。
此時身上已經起了紅疹,疼痒難忍。
轉身逃跑,段清野卻追了上來。
「你不是為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嗎……」
「滾你媽的。」
我爆了粗口,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賤人!」
段清野見這招沒用,幹脆將我整個人橫抱起來。
「跟我走……」
「砰!」
酒瓶在他頭上炸開。
段清野卸了力,連帶著我一起朝地上倒去。
江澤迅速動作,一把將我摟住。
「你還好嗎?」
酒精上頭,我渾身發疼,然而最大的痛源,來自心房。
視線模糊起來,我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緊緊攥著江澤的衣服。
「救我……」
我徹底暈了過去。
7
意識沉浮在河流裡,隻隱約聽見有節奏的滴鳴。
似有聲音從天邊傳來,一直在呼喚我的名字。
是誰?
迷霧散去,陽光衝破屏障透進。
我仰著頭,實在是刺眼,隻能極力睜大眼睛。
一眨,那道光便成了搶救室的燈。
「患者恢復意識。
「家屬可以停止喚醒。」
醫生旁邊還站了個男人。
那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的主人,正是江澤。
他戴著口罩,穿著無菌服,在醫生的指揮下退到一旁,但目光仍緊鎖在我身上。
雖然醒了過來,但生命體徵仍不穩定。
於是我被轉進了重症監護病房。
待了足足三天才脫離危險。
江澤把我帶到了他的莊園,有私人醫生和營養師照顧我。
段清野怎麼樣了,我也不想問。
遠離他,才是對我最好的結果。
「咚咚。」
門響了兩聲。
江澤推著輪椅走進來。
「走,我們去賞花。」
風纏綿著擾亂我的長發,帶著陣陣花香掃過。
江澤靠著牆,漫不經心地編著手裡的花環。
「餘詩妍,要不要跟我走啊?」
他每天都要問一遍這個問題。
而我總是默不作聲。
預料中的反應,江澤笑了笑,瞄了我一眼又迅速低頭。
我放在腿上的手機振動了幾下。
打開屏幕,是宋琪發來的消息。
【餘詩妍,你要點臉好嗎?】
【段清野是不是又來找你了?】
【我跟他大學就在一起了,他接受你,也隻是為了氣我而已。】
【我們從未分手,你就是個小三!】
【別來打擾我們了好嗎?我懷孕了,我想跟他好好過下去。】
我心裡莫名地平靜。
段清野三個字再也無法掀起波瀾。
隻是,感覺有些反胃。
【瘋狗別亂叫了。】
說完,我把她拉進了黑名單。
突然一個漂亮的花環遞到我眼前,擋住了手機。
「送你的。」
我抬頭,與江澤盛滿笑意的眼睛對上。
「我給你戴上。」
大手撩過我的鬢發,略微粗糙的指腹輕蹭過我的耳朵。
痒痒的。
我抓住了他還未收回的手。
「江澤,帶我走吧。」
就這樣我離開了 A 市,把所有的東西都留在了出租屋裡。
將愛了十年的男人徹底從心裡摘去。
清醒後再反觀以往,隻覺得幼稚。
這樣的人,不值得我付出。
8
三年時光飛逝,我有了自己的美術工作室。
江澤為了我選擇留在國內,將業務重心轉了回來。
與他相處,我才體會到被人重視是什麼感覺。
他對我,從沒變。
一直默默愛著。
隻要是我想要的,我想做的,他都會不留餘力地幫我實現。
所以當江澤跪在地上求婚時。
我毫不猶豫答應了。
因為我發現我自己也愛上他了。
而段清野這個曾經銘刻在心頭的名字,漸漸淡去。
9
最近工作室接了個大單子。
要為一家近年新創立的高奢香水品牌策劃宣傳圖。
拿到策劃方案時,我才發現品牌創始人是段清野。
沒想到,若幹年後我們還會有聯系。
既然是熟人,那得好好負責。
我帶著團隊,親力親為,做了十幾套方案出來。
助理整合資料傳了過去,待事情辦妥當了,我才躺在沙發上好好睡了一覺。
醒來時,身上蓋了一條毛絨毯子。
而江澤正坐在我的老板椅上,捧著資料看得認真。
「江澤。
「我渴了。」
他抬起腦袋,臉色冷得嚇人,但還是乖乖起身給我倒了茶水。
「怎麼了?」
我接過杯子,一臉疑惑。
江澤抿著唇,眉頭緊蹙,眼裡的不滿都要溢出來了。
「你還在跟他聯系啊?」
我頓悟。
原來是因為段清野的事情。
「這是工作。」我解釋道。
江澤勾起半邊唇角,氣得發笑。
「對哦。
「他是你老相識,所以你熬這麼多夜幫他也是應該的。
「感情好,可以理解。」
陰陽怪氣。
知道他是在耍小脾氣,我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想安慰。
可江澤猛地站起,杯子也被撞翻,茶水倒了我一身。
「……」
空氣有一瞬的停滯。
「對不起對不起。」
江澤慌亂地將毯子掀開,茶水已經浸湿了我的衣服。
他迅速將自己的襯衣脫下,裹在我身上。
方才那股盛氣消失殆盡。
他低著頭,斜眼輕瞟,視線交匯時又迅速躲開,滿是心虛。
「不想理你。」我佯裝生氣,「走開。」
江澤卻主動牽上我的手,毛茸茸的腦袋在我臉上蹭了又蹭。
「對不起……
「我隻是想讓你眼裡隻有我。」
我摸了摸他的「狗頭」,忍俊不禁。
「我隻喜歡你,好不好?」
平日裡拽得不拿正眼看人的江澤,此刻卻趴在我懷裡,用刻意裝出來的可愛語氣撒嬌。
「好。最喜歡你了。」
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手機傳來提示音。
江澤伸著脖子想要看,卻被我一掌按在他臉上。
「出去。」
他一臉委屈,卻還是聽話地走了出去,順帶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我這才將手機解開。
是一條好友申請。
【北芒是你的公司?】
是段清野發來的。
10
段清野那邊遲遲沒有把方案確定下來。
我讓助理去催,卻等來他要親自拜訪的消息。
不知他從哪裡搞到了我的地址,竟然直接找到了家裡來。
「叮咚。」
門鈴響了。
江澤沒在家,出於防備心理,我打開了監控。
透過顯示屏,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段清野。
「叮咚。」
門鈴再度響起。
我打開了門。
段清野穿著白色衛衣,手上提了個袋子。
微妙氣氛在我們之間蔓延。
他先打破了沉默:「我可以進去嗎?」
我回過神,莞爾一笑:「請進。」
穿過客廳來到待客室,我將泡好的茶遞給他。
他伸手,卻握在了我的手腕上。
從進門開始,段清野的視線就一直聚焦在我身上,片刻不曾離開。
「放手。」我淡淡開口。
段清野卻握得更緊。
「如果我說這次我不想放了呢?」
「……」
我撇過頭,深呼吸一口氣。
「放手。」
「詩妍,我找了你三年。
「為什麼一聲不吭就離開了?
「你知道……」
手卸了力,滾燙的茶水直直倒在段清野的身上。
「抱歉,我有點肌無力。」
趁他愣神,我抽出了手。
我重新坐回沙發上,臉上沒有了笑容。
「段先生,我們隻談工作。
「方案還請您盡快定下來。」
微黃茶漬浸滿他白色衣裳,段清野站起來,有些無措。
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
「抱歉。」他將袋子遞到了我的面前。
「詩妍,你之前總說想讓我為你定制一款香水。」他垂下眼眸,「這是我花了近一年時間研究出來的……獨屬於你的香水。」
我挑起眉頭饒有興致。
「定制香水?
「太貴重了,段先生,我不能收。」
這一瓶,算是有價無市。
拿來在 A 市最繁華地帶買個大別墅都不成問題。
段清野抬起頭,神色有些受傷。
「詩妍,你別叫我段先生。
「收下吧,當作我對你的補償。」
我揚起唇角,帶著嘲諷意味,伸手接過袋子。
一抖,便掉了下去。
濃香伴隨著清脆破裂聲迸發開來。
「抱歉,我有些肌無力。」
嘴上雖道了歉,臉上卻毫無歉意。
香味燻得腦袋發暈,我轉身走出待客室去找保姆。
等再次返回,卻看見段清野跪在地上將碎片一點一點地拾起裝進袋子裡。
「你別動,我叫人來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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