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書帶回一個姑娘,自稱是國公府表小姐。
為攀高枝,謝臨書逼我自請下堂,讓我為妾,他要娶這位表小姐。
他不知我是國公府流落在外的嫡長女。
七天後,國公府將為我準備認親宴。
1
國公府來人的時候,我正在書房聽壁角。
【不過是個孤女,裝什麼少夫人的款!】
【我看少爺遲早要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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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論的是伯府送來的僕婦。
我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從第一天嫁給伯府庶子謝臨書起,時不時就能聽到這樣的話。
謝臨書每次都會幫我嚴厲地責罵下人,再好好安慰我一番。
可是她們下次還說。
我曾準備狠狠罰她們,讓她們知道誰才是主子。
可是謝臨書說,嫡母本就對他不滿,罰了下人,就是給嫡母把柄。
國公府來人了。
我才知道自己是國公府流落在外的嫡長女。
國公爹說:「區區伯府庶子,配不上我國公府的嫡長女。要不就別要了吧?」
我斷然拒絕,「不,我嫁給謝臨書三年,他待我始終如一。哪怕我養父母不在,哪怕我三年無所出,他也待我一心一意,我不能對不起他。」
國公爹拿我沒辦法。
「好吧好吧,看在乖女兒的面子上,我國公府就認了這個伯府庶子的女婿。」
我喜極而泣。
謝臨書是個好官,卻在七品的位子上一呆就是幾年。
以後有國公爹照拂,相信他一定會出人頭地。
國公爹要出城巡視,沒空見謝臨書。
臨走前,國公爹說了:「乖女兒,我要給你辦一場聲勢浩大的認親宴,就訂在七天後。」
我想快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謝臨書。
派出去的貼身丫鬟彩草很快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少夫人,少爺他……」
謝臨書帶回一個女子。
或者說抱回一個女子。
2
女子的腳受傷,謝臨書毫不避嫌地公主抱著。
我試圖讓自己不要多想。
我攔在大門口,想要接過女子。
「夫君,我來扶吧。夫君是有婦之夫,與未婚女子如此親密,於禮不合。」
謝臨書推開了我。
「笑笑腿腳不便,你小心別碰到她傷處。」
謝臨書沒有收著力,我差點摔到地上,幸好身後的彩草扶住了我。
早上出門還含情脈脈,說要去給我買個銀釵的謝臨書,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被他抱著的女子。
被謝臨書抱著的女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姐姐你別傷心,謝大人不是有意的,他隻是太著急我的腳傷。」
扶著我的彩草忙道,「少爺,少夫人讓我告訴您……」
我適時打斷彩草的話,「謝臨書,這位小姐是?」
謝臨書眼裡有了笑意。
「她叫趙笑,是國公府的表小姐。
「卿月,你知道國公府的主人是誰嗎?
「國公爺名震天下,打了無數勝仗,他跟皇上還是過命的交情。隻要我攀上國公府,我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卿月,笑笑身嬌體貴,你把主院收拾出來,給她住吧。」
趙笑眼睛都亮了,偏偏還要假惺惺:「主院不是姐姐住的院子嗎?謝大人對我真好,姐姐不會介意吧?」
謝臨書的眼神總算分了一絲給我:「卿月向來明事理,不會介意的。」
我才不願把主院讓出來。
都說我明事理了,我索性明事理到底,「說起來主院還是不如臨書的書房,光線又好,又幽靜,可以安排趙小姐住書房。」
趙笑含羞:「也可以。」
謝臨書自然也很滿意:「還是夫人賢慧。」
謝臨書穩穩地抱住趙笑,仿佛扶住了他的錦繡前程,轉身往書房去。
謝臨書走後,彩草望向我:「少夫人,不告訴少爺了?」
我冷漠:「不用了,想來他現在也不關心我的事。」
反正,還有七天,我就要離開了。
原本是想帶著謝臨書一起回國公府。
既然他新攀了高枝,我就隻能獨自回去。
3
趙笑宿在書房。
謝臨書也一晚沒有回主院。
一大早,下人看我的臉色都充滿同情。
【少爺果然還是看不上她這個孤女。】
【一個是孤女,一個是國公府表小姐,如果我是少爺,也知道要選國公府的表小姐。】
【少爺什麼時候把她掃地出門呀?】
【我覺得快了,國公府的表小姐不可能做小。】
是嗎?
那我也等著。
畢竟離我回國公府隻剩六天。
彩草一臉為難:「少夫人,趙小姐說她早上要吃燕窩,少爺讓少夫人趕緊差人去買。」
謝臨書真是飄了。
我冷笑:「少爺給銀子了嗎?」
彩草局促:「不曾。」
我隻想笑,「不給銀子還吃什麼燕窩,不管她,彩草,我要的菜包子好了沒?」
彩草欲言又止。
一個嬌嬌弱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謝哥哥,我說了姐姐不可能答應的。」
謝臨書十分氣憤地衝進來:「卿月,我錯看你了,枉我一直以為你明事理,你太讓我失望了!笑笑是客人,吃盞燕窩怎麼了?」
不過一天,謝大人就變成了謝哥哥。
我慢條斯理吃下一個菜包後,吩咐彩草去拿賬本,把賬本甩給謝臨書。
「謝臨書,你不會忘了,你一個月的俸祿是三兩,市面上的燕窩是一盞八兩銀子。三兩銀子,都不夠買半盞燕窩。要吃燕窩,你拿銀子來。」
我看向趙笑,「或許,你想讓這位國公府的表小姐付銀子?這不好吧?」
顯然沒想過謝臨書這麼窮,趙笑的眼中閃過嫌棄,卻仍是拉著他的手,「謝哥哥,我想吃燕窩。」
謝臨書攥緊手裡的賬本。
「笑笑,我聽說天天吃燕窩不好,咱們今天先不吃燕窩了,我親自下廚,給你燉白菜吃。」
燕窩變白菜。
趙笑淚眼巴巴往後退:「謝哥哥,笑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要不我走吧……」
謝臨書立即抱住她,「笑笑,你是國公府表小姐,怎麼會給我添麻煩。」
謝臨書又看向我:「笑笑吃盞燕窩怎麼了,別說隻是早上吃一盞,就算她想一日三頓,也得給她弄來。」
謝臨書像是在說服我,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趙笑委委屈屈以退為進:「謝哥哥,我一天不吃燕窩沒關系的,姐姐也是為謝哥哥著想,謝哥哥千萬別怪姐姐。」
謝臨書看著趙笑,眼裡的柔情都要溢出來,「笑笑,你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不行,把我書房那幅真跡賣了,換了錢給趙小姐買燕窩吧。」
嘖嘖,真是舍得。
前兩年冬天我們沒錢買炭的時候,謝臨書都沒舍得賣掉真跡。
大冬天的,我們全靠灶炭取暖,灶炭煙霧大,烤火的時候就像燻臘肉。
謝臨書給我暖手,他當時怎麼說來著。
他說:「卿月,等我出人頭地,我也要給你用上銀霜炭。到時給你一個屋子放八盆,讓你冬天溫暖如夏日。」
可是現在,我還沒用上銀霜炭,為了趙笑要吃燕窩,他輕易地就賣了那幅真跡。
4
趙笑終於吃上了燕窩。
她特意把燕窩端到主院,「姐姐,我也說不用買。謝哥哥一定要給我買的,他真是會疼人。姐姐你吃過沒?」
我自然是沒吃過。
謝臨書每月傣祿三兩銀子。
我們從伯府分家出來的時候,除了這個院子,一兩銀子也沒給。
我每天精打細算,別說吃燕窩,就是生病了,有時都沒錢看病。
趙笑享用著燕窩,「真好喝。」
彩草為我鳴不平。
「小姐,我們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受他們的氣?」
是啊,隻要我發話,馬上就能回到國公府。
別說是八兩的燕窩,就是八十兩、八百兩我也用得起。
可是,我與謝臨書從相識到相守七年,總是不相信謝臨書輕易地變心。
算了,我就用這七天做個了結。
本來我沒準備對付趙笑的。
畢竟變心的是謝臨書。
不過我看趙笑太囂張,還是沒忍住,讓彩草從廚房牽來了狗。
趙笑嚇得哇哇大哭,燕窩也摔了。
可惜謝臨書辦差去了,沒人為她做主。
趙笑忿忿,「等謝哥哥回來,我一定讓他好好教訓你。」
彩草對著趙笑的背影重重地「呸」:「不過是國公府的表小姐,敢來我們少夫人面前撒野。」
我淡笑:「不,趙笑不是國公府的表小姐,也不是什麼貴女。
「謝臨書是男子,肯定沒注意到趙笑的衣服。
「趙笑的衣服面料雖好,卻是京城五六年前流行的款式,那日我觀國公爹帶來的僕婦,穿的都是時新款式。
「沒道理她一個表小姐,穿得反不如僕婦。」
彩草的嘴張得大大的,「所以……她是冒充的?少夫人,我們要不要告訴少爺?」
我:「告訴他幹什麼?我們看戲就行。」
為了個冒牌貨,謝臨書居然想停妻再娶。
那就祝他與冒牌貨鎖S。
5
離認親宴還有五天。
趙笑又開始作妖。
謝臨書帶著趙笑闖進我的院子,把兩件衣服扔在我的臉上。
「卿月,你給笑笑送的什麼衣服,她都起了小疹子。」
趙笑嬌嬌弱弱:「不好意思,姐姐,我的皮膚細嫩,太差的料子我可穿不了。」
謝臨書:「對對對,笑笑是世家千金,不像卿月你,吃慣了苦,隻適宜穿便宜料子。你給笑笑裁兩身蜀錦的衣服吧。」
我換了掏耳朵:「什麼?用蜀錦裁衣服?還是兩身!彩草,你告訴少爺,市面上的蜀錦什麼價?」
彩草:「少爺,蜀錦一尺是十兩銀子,趙小姐窈窕,一套衣服最少也要五十兩。」
謝臨書皺著眉:「怎麼這麼貴!」
可不麼,一套衣服就是他一年半的俸祿。
趙笑扯著謝臨書的袖子,眼巴巴地,「謝哥哥……」
謝臨書立即投降,「先裁一套吧。卿月,你讓人先給趙笑裁一套蜀錦的衣服。」
嘖嘖,真舍得。
我朝謝臨書伸出手:「既然要做一套,謝臨書,給錢。」
謝臨書掏出錢袋,裡面是他賣真跡剩的銀子,他數了數,給我五十兩。
我:「剩下幾天還吃燕窩嗎?」
謝臨書瞪了我一眼,把錢袋全給了我,巧了,還夠五天的燕窩錢。
趙笑看著謝臨書給我的錢袋,「謝哥哥,要我不自己去買布裁衣吧。」
謝臨書卻拉著趙笑的手:「笑笑,你是世家大小姐,這種粗活怎麼能讓你做,交給卿月就行。」
回到主院,彩草問我:「少夫人,那個趙小姐今天穿了自己的衣服,我看過了,確實是好幾年前的款式。
「而且她今天是不是想要錢袋?她不會是想騙少爺的錢吧?」
我:「我們不用管。」
謝臨書卻闖進來,「卿月,你們別詆毀趙笑,她是國公府的表小姐,在我們家吃不好穿不好,已經夠委屈,你們還要懷疑她。」
我和彩草對望一眼,並沒有反駁他。
6
離認親宴還有 4 天。
國公府來人了。
彩草眼前一亮:「少夫人,國公府來人了,一定會為少夫人作主,還有那位假小姐,看她怎麼演下去!」
我們趕去大廳時,謝臨書正點頭哈腰,對那位自稱是國公府管家的人各種巴結。
可管家倨傲得很。
謝臨書親自泡的茶,管家隻抿了一口就皺眉,不肯再喝。
謝臨書又連忙讓他用點心,管家卻連碰都不想碰了,一臉嫌棄。
他越是倨傲,謝臨書就越是恭敬。
我環視一圈:「趙笑呢,怎麼遲遲不出來。」
彩草很主動:「少夫人,我去催一催趙小姐。」
趙笑是被彩草連請帶拖帶過來的。
但是趙笑走到門外,怎麼也不肯進來了,「我想起來了,我還沒更衣,我先回去。」
我不給她機會,打開了門。
「趙小姐,國公府來人了,你不是他們的表小姐麼?快進來。」
趙笑尷尬地站著:「我……我每次去國公府都是二門下轎,國公府大部分下人都沒見過我。」
她越心虛越不想見,我就越想讓她進來。
我淡笑:「說不定正好是趙小姐認識的?」
趙笑:「可是我怎麼能輕易見外男……」
彩草噗嗤笑了,看了趙笑一眼。
我知道彩草的意思,她是被趙笑逗笑的。
說什麼不願輕易見外男,她見謝臨書時怎麼不說不能輕易見外男。
第一次見面就抱上,第一天就共宿書房。
我直接把趙笑拉了起來。
趙笑低著頭不肯見人。
7
國公府的管家卻站起身來,向趙笑行禮,「老奴見過表小姐。」
趙笑猛地抬頭,既驚喜又不可置信。
管家走上前,「表小姐,奴才奉國公爺之命,給您送帖子,還有首飾,請您務必參加四天後國公府大小姐的認親宴。」
我和彩草都有點懵。
這和我們想的不一樣啊。
彩草低聲問我,「管家是假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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