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孕後，一向溫柔體貼的男友不再掩飾。
他把十八線明星的等身立牌放在我們的臥室。
「你肚子大了不合身，以後我送你的新衣服暫時放立牌上掛著，不喜歡了還能送人。」
新床單上也印滿她的照片。
「前幾天你不是說床睡著不舒服？這可是我特意為你買的四件套。」
甚至公然和她打著視頻入睡。
他肆無忌憚，把我當成瞎子。
我一一點頭，當晚就預約了流產手術和出國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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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顧景丞帶回沈微檸人形立牌的當天，他連解釋都不願意解釋，將手機塞進我的手裡。
「幫我跟大明星合影拍照。」
剛拍完照，他一把拽走手機，不著痕跡地用湿巾紙擦了擦我摸過的地方。
低頭寵溺地看著手裡的照片。
「小滿，給我新發的朋友圈點贊。」
我默默點開他的朋友圈。
看見最新的一條是他和沈微檸人形立牌的合影。
配文是：【和我家大明星！朋友圈積攢一千個看看咱家明星的影響力。】
心髒瞬間刺痛，猛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捂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扭頭出了臥室。
腦海裡不斷重映著，剛才顧景丞手機上的信息。
【顧總，朋友圈合影積贊一千個，今晚新戰袍等你哦。】
一陣惡心感襲來，我抱著垃圾桶不斷幹嘔ŧűₙ。
思緒被顧景丞的聲音拉回來。
許是見我神情不對勁，他捏了捏我的臉。
「又胡思亂想了？沈微檸是我們公司新產品的代言人，作為老板我隻是想宣傳產品而已。」
我強忍住哽咽，淡淡點頭。
「我知道。」
本想起身回臥室，卻被顧景丞一把攬在懷裡。
他用手摩挲著我隆起的肚子，嘴唇貼了貼我的額頭。
「好老婆，咱們不生氣啦。知道你因為剛剛的新裙子生氣，明天我就帶你去買合身的孕婦裝好不好？」
他熾熱的呼吸打在我脖頸裡，我隻覺得更加惡心。
我不著痕跡地站起來，笑了笑。
「我沒生氣，一條裙子而已。
「說來也巧，沈微檸身上這件和你送我的一模一樣。」
顧景丞順著我的目光看了一眼正在播放的電視。
神情一瞬變得不自然起來，聲音都拔高了許多。
「怪不得，人家都說孕婦心思多，我不和你計較。」
他說著抓起沙發上的一包床上四件套，扔了過來。
「前幾天你不是說床睡著不舒服？這可是我特意為你買的四件套。」
我下意識伸手接住。
低頭看著印滿沈微檸照片的粉紅色四件套，肚子一緊，心髒猶如被人使勁全力擰了一把。
我強忍住哽咽，毫不猶豫地回房預約了引產手術，還有出國的機票。
這個惡心的家，我一刻也不想多呆。
02
第二天早晨，我被顧景丞吹頭發的聲音吵醒時，天才剛剛亮。
他那側的床頭櫃上還擺著他和沈微檸打視頻的手機。
畫面裡沈微檸睡顏恬靜，身上穿著和顧景丞同款的情侶睡衣。
怪不得他最近一直喜歡背對著我睡覺，原來是和沈微檸一整夜都連著線。
「小滿，幫我搭配一套粉色系的西裝，今天公司有個很重要的活動。」
我知道，他口中的重要活動是沈微檸的生日宴會。
搭配粉紅色套裝，是為了和沈微檸今天要穿的粉紅色高定裙子登對。
見我半天不動，顧景丞急得自己打開衣櫃，精心挑選了起來。
嘴裡還不停嘀咕。
「自從你懷孕以後，我是越來越喊不動你了，今天可是大日子，絕不能遲到。」
看著他匆匆換鞋的背影，Ṭűₑ我壓下心裡的不適開口喊他。
「顧景丞，你的東西落在洗手間忘記拿了。」
我把從洗手間撿到的那條不屬於我的粉紅色肩帶放到他的手心，淡淡地笑了笑。
「一切順利。」
顧景丞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歉意。
他把肩帶熟練地套在手上，轉頭回來抱了抱我。
「今晚給你帶你最喜歡吃的小蛋糕，等我回家。」
門打開又關上，隻留下我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客廳裡。
我默默撕下貼在牆上的嬰兒照片，忍不住回想我和顧景丞剛在一起的時候。
我們在一場模特走秀節目上相識，他為公司挑服裝談合作，我作為節目的特邀模特出席。
由於我穿了一條很顯身材的裙子，被許多人當眾調侃。
隻有顧景丞站出來，擋在我面前。
「任何職業都應該被尊重，這隻是她的工作，並不能代表她的人品。」
後來我們越來越熟絡，他經常為我捧場，幫我拉了很多贊助。
我也一步步接近夢寐的國際舞臺。
模特這個行業吃青春飯。
可我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語裡，毅然決然在事業的上升期嫁給了他。
結婚五年，當我滿心歡喜地迎接我們的孩ƭũ̂₄子時，他對我卻慢慢變得不耐煩。
在我想去趁著沒顯懷去走最後一場舞臺秀，他卻冷漠地掃我一眼。
「都快是孩子媽了，還去穿那種衣服走給人看？」
傷心之餘，更多的是妥協。
最近他突然很頻繁地送我禮物，各種名牌包包鞋子裙子。
我本以為他意識到了錯誤，卻發現他送我的禮物全都是我不合身的尺寸。
他不許我剪去吊牌、把沈微檸的人形立牌公然放在臥室、拿走櫃子裡沒拆封的禮物。
我才驟然醒悟。
他出軌了。
而我成了他送禮物的中轉站、過濾器。
音響突然響起顧景丞和沈微檸在年會上合唱的音樂，我的思緒被猛然拉回。
淚水早已打湿臉頰。
我強撐著關上音響，把陽臺上剛洗好的嬰兒帽塞進箱子。
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喃喃自語。
「謝謝你選我當媽媽。」
「可我給不了你一個幸福的家。」
03
夜裡，顧景丞帶著一身酒氣打開臥室的燈。
躡手躡腳地湊到床頭，把手裡的蛋糕放在躺在床上的我的肚子上，帶著一絲偷腥後的歡愉。
「答應你的小蛋糕，我說到做到。」
這個場面，隻在他剛追我的那年出現過。
那時他為了哄我開心，特地開車跨了三個區給我買蛋糕。
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捧在手上遞給我。
「親愛的小滿公主，原諒我好不好呀？」
我的肚子被蛋糕壓的一緊。
強撐著把蛋糕拿到床頭櫃，免得多看一眼，就會吐出來。
顧景丞似乎這才發現，盒子裡裝著的是已經塌下來的蛋糕，他不自然地抓抓頭發。
「急剎車，蛋糕變了型。」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
今天沈微檸的生日宴會全程直播，顧景丞高調地送了個十八層蛋糕。
在打鬧時蛋糕全都掉在了地上。
他倒是沒忘記從地上給我撿起來一塊。
我的手機傳來信息叮咚的聲音，顧景丞討好一般把手機遞給我，隨意掃了一眼，眉頭一皺。
「醫院的預約，怎麼又要去產檢？」
明明是流產預約四個醒目的大字。
他又一如既往地沒有看清。
許是見我臉色不太好，沒有像往常一樣撲進他懷裡撒嬌，他轉頭把燈關上。
黑暗裡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你懷孕了早點睡，明天我陪你去產檢。」
說完他轉身進了浴室，和沈微檸煲起了電話粥。
我苦澀一笑，嗓子像是被堵住一樣說不出話來。
這是我懷孕六個月以來，他第一次主動提出陪我去產檢。
第二天一早醒來時，顧景丞已經做好了早餐。
桌子上擺著一碗很稀的粥，還有一顆煎糊了的雞蛋。
而旁邊的餐盒裡，整整齊齊擺放了一個好看的三明治，粥裡稠的部分也都在保溫桶裡。
顧景丞笑著把我推到飯桌前，接我手裡的梳子和皮筋。
「特意為你準備的，你吃飯。我來為你梳頭發！」
頭皮被拽得生痛，盤子裡的油腥味讓我忍不住作嘔。
猶如尖銳的鉤子驟然勾住了心髒。
我知道，他隻是想拿我的頭發練手而已。
「小滿，你有白頭發了。」
他震驚地看著我，半晌說不出話來。
如果他能多關心我一點，早該在上個月我哭訴的時候，就把白頭發這件事記在心裡的。
「走吧，去醫院吧。」
我沒接他的話，默默站了起來。
結果人還沒出門，他突然拿起手機貼在耳邊，慌張地眨眨眼。
「公司出什麼事了？好！我馬上趕到！」
隨後又一臉歉意地看著我：「小滿。這———」
「公司的事更重要。」
我內心毫無波瀾，淡淡回應。
看著他匆匆而去的背影，還有那明顯不是去公司的方向，苦澀一笑。
他剛剛接電話時，手機屏幕是對著我的。
沒人給他打電話。
他隻是……朋友圈湊齊了一千個贊，要去兌換獎勵了。
盡管早有預料，我的心還是漏了一拍。
隻身一人趕到醫院，毫不猶豫地躺上了引產的手術臺。
04
手術很快，直到從醫院走出來，我才緩過神來。
原來肚子裡的那個小生命，是真的不在了。
雙腿發顫，我用盡全部力氣推開家門。
卻被一屋子的攝像機和陌生人嚇的一愣。
順著他們的鏡頭看過去，被我精心裝扮的家裡搭了一塊背景布。
家具被隨意扔到一邊。
顧景丞摟著沈微檸的腰，在鏡頭面前自然又忘我地切換著姿勢。
我頓了頓，忍不住嗤笑。
顧景丞的視線投向我 ，臉上閃過一瞬莫名的心慌。
他心頭猛的一震，下意識在我臉上捕捉表情。
可我沒有鬧，沒有質問，更沒有哭著喊著讓他們滾蛋。
隻是淡淡地笑：「你們很般配。」
氛圍凝滯了一瞬，我扭頭走進了臥室。
房間裡雜亂無章，早上被我疊好的被子掉在地上。
我去撿，卻看見垃圾桶裡用過的一個套套。
胃裡一陣陣作嘔，小腹也後知後覺地陣痛起來。
「小滿，對不起。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阿寧她得拍一組寫真，我家被你布置的這麼好看，所以就……
「我補償你，給你轉二十萬你出去住一晚，好不好？」
還沒等我說話，支付寶就傳來到賬的聲音。
在給我錢這一方面，他的確從來都沒有猶豫過。
可是，這點錢永遠買不回我的愛，更挽留不了我們的孩子。
「我們離婚吧。」
我扶著一旁的櫃子勉強開口，剛流產的身體虛弱的讓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小滿姐，你可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跟顧總鬧矛盾，不然誤會就太大了，我的罪過也就太大了！」
「我和顧總之間，隻是上下屬的關系。」
身後傳來沈微檸嬌柔的聲音。
她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看著我，真誠又天真。
我並不願意與他們過多糾纏，隻是轉過頭，掃了一眼顧景丞的眼睛。
「回頭我讓律師把離婚協議給你，籤完字給我就行。」
他臉色驟變。
一雙眼睛盯著我，想在我臉上找到一絲醋意，又或者是生氣的痕跡。
可意外的，隻有一張恬靜的側臉。
顧景丞擋在我面前，壓低聲音。
「你在鬧什麼？不就是在我家拍幾張照片嗎，你至於這麼小氣嗎？」
見我不說話，他的聲音更大了些。
「跟阿寧道歉，不要給別人制造壞心情！」
我抬起頭，不甘示弱地盯著顧景丞的眼睛。
四目相對時，他瞳孔顫了顫。
明明曾經相愛的眼神，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格外陌生。
顧景丞惱羞成怒，拽住我的手把我推到陽臺上。
一把砸上陽臺的門。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又反手鎖上了門鎖。
「我倒要看你裝到什麼時候，你不是最喜歡吃醋了嗎！」
我拼命地拍門，想讓他放我進去。
顧景丞臉上卻閃過一絲得意，徑直轉身，和沈微檸繼續拍著照片。
狂風打在臉上，我凍得縮成一Ţù⁾團，雙腿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屋內哄鬧聲一直持續到深夜。
我靠在陽臺的玻璃門上，暈倒了又醒過來。
我想，我今天就得離開。
顧景丞，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05
深夜裡，我靠著叫手機的智能助手叫來開鎖公司，才得以從陽臺逃脫。
開鎖師傅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丫頭，你臉咋這麼白，用不用叔送你去醫院！」
我苦笑，搖了搖頭。
陌生人尚且會關心我一句，而跟我結婚五年的顧景丞卻冷漠無情到如此境界。
心髒像空了一塊，讓人喘不過氣來。
臥室被胡亂整理了一番，垃圾桶裡的垃圾也不知蹤影。
結婚五年，顧景丞從沒丟過一次垃圾。
床上放著一個熱水袋，床頭櫃上還放了一杯牛奶，下面壓著紙條。
「小滿，以後不要再說離婚這兩個字了。
今天就當是個小懲罰，你好好休息，和寶寶都要記得想我。」
淚水不受控制地掉落，暈染開了紙條上的筆墨。
可是顧景丞，我們的寶寶，已經沒有了。
我馬不停蹄地收拾東西，想早點離開。
卻在書櫃的角落裡，看到一本陌生的粉紅色日記本。
打開後，映入眼簾的是兩個不同的字體。
反復看著內容，原來這是顧景丞和沈微檸間對話的日記。
他們談人生談理想，談愛情。
也談我。
【晚上睡在她旁邊我就會做噩夢，還是跟你睡在一起比較自在。】
【她對我的愛實在是太窒息了，讓我喘不過氣來，也讓我不敢再愛。】
【阿檸，我們私奔吧。我去注銷身份信息，我們去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讓小滿永遠都找不到我們。】
……
我用力控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大顆的眼淚掉出來，我隻覺得渾身涼到了極點。
原來早在我感到幸福的時候，他就謀劃過想要離開。
不惜注銷身份，也要逃離我！
我撕下日記裡每一個關於我的頁面。
清理幹淨家裡關於我的所有痕跡。
隨後把離婚協議書、日記本、流產單全數整齊地放在了桌子上。
頭也不回地登上了出國的飛機。
身體跟著飛機升起，又猛地突破雲層。
我靠在靠椅上昏睡過去。
六個小時的車程，不長也不短，但足夠讓我回想一遍和顧景丞的這些年。
我是幸福主義，在顧景丞第一次跟我表白的時候，我就說過，「如果你能讓我感到幸福，我就跟你離婚。但如果感受不到，我會毅然決然地分手。」
起初，隻ţū⁺要是給我吃的，他都會親手去做。
板慄是看不見殼的，蝦是看不見皮的，就連家裡的地上一點灰塵都沒有。
全世界都知道，帥氣多金的顧總愛慘了他的模特女友。
婚後為我買鑽戒，拍古董，送豪車。
承諾在我平安生下孩子後，就把公司股份轉讓一半給我。
可惜，不知道究竟是懷孕六個月時間太長。
還是他的愛太脆弱。
短短數月，他在偷腥後，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欺負我。
被空姐叫醒的時候，我才意ŧû⁾識到淚水湿透了靠背。
她問我是否需要幫助。
我安靜地搖搖頭，把無名指上戴了五年沒取過的鑽戒放在她手心裡。
「麻煩幫我扔進垃圾桶，謝謝。」
我在她詫異的目光中轉身就走。
從此，再也沒有回頭看。
06
我很快在國外立穩腳跟，租了個溫馨的房子。
五年婚姻，倒是讓我自理能力變差了很多。
套被子花了我一個小時，無奈地看著眼前狼藉的臥室，我忍不住回想和顧景丞搬新家的時候。
為了哄我開心，家裡被他裝扮成了清新的綠色。
洗碗機、拖地機、洗衣機，還有各種阿姨全都配備齊全。
他笑眯眯地給我抱在懷裡，刮了刮我的鼻子。
「小滿公主，歡迎回家。」
「以後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可後來，他最終還是沒有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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