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1

 

我和朋友夜爬看日出。

 

遇見四個衣著單薄的大學生組隊同行。

 

他們什麼都沒帶，唱著歌爬山。

 

其中有人嫌太黑，提議自制火把，同伴一致認同。

 

我和蘇言開口提醒。

 

「現在天氣幹燥，山裡還是不要出現明火比較好。」

 

清脆的女聲響起，「管得太寬了吧兩位大姐。」

 

Advertisement

「就是，年輕人的浪漫你們看得明白嗎？」雄渾男聲附和。

 

我忍了又忍，「很容易發生火災，這不是在開玩笑。」

 

「很容易發生火災~這不是在開玩笑~」

 

一道聲音陰陽怪氣地重復了這句話。

 

1

 

他們哄笑起來。

 

直到我身旁的蘇言冷冷開口。

 

「很好笑嗎？要不我打電話問問山下那個消防點哪裡好笑？」

 

他們的笑倏然而止。

 

我搖搖頭，以為他們終於有了懼意。

 

和蘇言繼續舉著手電往上走。

 

走了不過兩步。

 

「很好笑嗎~要不我打電話問問山下那個消防點哪裡好笑~」

 

剛才那個重復過我的話的聲音又重新響起。

 

拖長了音，尖細刺耳。

 

「哈哈哈哈哈......」

 

他們笑得更大聲。

 

「老謝，真有你的!」清脆女聲哄笑之餘誇那道聲音。

 

「過獎過獎。」

 

蘇言氣憤轉身，手電筒照在身後那群人臉上。

 

兩男兩女，慌忙眯眼的同時罵起了髒話。

 

紛紛舉起手機手電筒對著我們。

 

我拿出手機想要撥打剛才看見的消防站電話。

 

結果沒有信號。

 

他們適應光線後睜開眼。

 

見我打了好幾次電話最終也隻是垂手後開始嘲諷。

 

「演得跟真的一樣。」

 

清脆女聲，也就是中間那個泡面頭女孩嗤笑。

 

「別裝了大姐，我都替你丟臉。」

 

錫紙燙的雄渾男聲不屑地看著我們。

 

他身邊的眼鏡女孩推了推眼鏡。

 

「真不知道為什麼上了年紀的都喜歡好為人師。」

 

「媽癮犯了唄！」

 

那個喜歡學人說話的痘痘男嬉皮笑臉接話。

 

蘇言冷笑一聲，「好言難勸該S的鬼。」

 

她拉著我轉身繼續爬。

 

身後的人依舊在陰陽怪氣。

 

我們轉了一道彎，不知不覺身後的動靜已經消失。

 

我回頭看了一眼，不見那幾人的身影。

 

隻有黑漆漆不見光的山路。

 

我搖搖頭，看來他們還是沒有聽勸，停下來做火把了。

 

「現在的小朋友們......」話音未全。

 

兩聲悽厲的尖叫在我和蘇言前方突兀響起。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蘇言爆了句粗口。

 

那聲之後是詭異尖細綿綿不絕的笑聲。

 

我們僵在原地，緊盯著地面。

 

我腦子裡閃過好幾部恐怖片的劇情。

 

直到詭異的笑聲逐漸變得耳熟。

 

「哈哈哈哈老謝，你看這倆大姐都嚇傻了哈哈哈......」

 

我僵硬抬頭看去。

 

發現本該在我們身後的那幾個大學生不知怎麼到了我們前頭。

 

「大爺的你們他爹的有病吧？！」蘇言破口大罵。

 

「哎呀，不小心給大姐嚇破防了。」

 

泡面頭女生居高臨下睨著我們。

 

我忍著怒氣質問。

 

「你們會不會太過分了？」

 

「就不怕我們真有病被你們嚇出什麼好歹嗎？」

 

2

 

痘痘男瑟縮一下靠在錫紙燙肩上。

 

「小夫，我好怕喲。」

 

「滾，惡心。」錫紙燙笑罵著推開痘痘男。

 

泡面頭女生故作苦惱地點了點下巴。

 

「點火把不許，我們出聲也不許，難道這山是大姐家的嗎？」

 

蘇言依舊有些激動。

 

「你們哪個大學的？現在的大學生就這素質？」

 

眼鏡女生扯了扯嘴角：「典。」

 

我眼睛微眯，看見他們衣領上別著一枚小徽章。

 

似乎在堂弟照片裡出現過。

 

「江大的是吧，我知道了。」我平靜地點了下頭。

 

眼鏡女生神色微變。

 

錫紙燙嗤了一聲，「知道又怎麼樣？」

 

「我們做了什麼？一時興起大聲說了兩句話？」

 

泡面頭女生哼笑。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大姐。」

 

「不是年紀大就有理的。」

 

她一抬下巴，滿是倨傲。

 

「真告到學校那兒，你也討不了什麼好。」

 

痘痘男嬉笑附和，「那是，畢竟你舅舅給學校......」

 

「噓，低調。」

 

泡面頭女生嘴上這麼說。

 

眉眼間的得意卻要溢出來了。

 

我拉著想要衝上去的蘇言。

 

記住了眼前幾人的臉。

 

眼鏡女生挽住泡面頭女生。

 

「別聽狗叫了，我們抓緊時間上去吧，別錯過日出。」

 

痘痘男哈了一聲，直呼有理。

 

我和蘇言深呼吸好幾次，才慢慢平復心情跟在後面。

 

我和蘇言到山頂的平地時。

 

那一小塊空地已經站了三撥人。

 

泡面頭女生歡呼一聲朝最中間的那三人跑去。

 

然後和其中唯一的男生擊掌。

 

「方明！這麼巧！你也來了！」

 

天邊還沒有要亮的跡象。

 

但大家多少都有照明工具，周邊視野不算暗。

 

山頂風不大，但寒意深重。

 

我和蘇言該穿的穿了，該帶的也都帶了。

 

泡面頭女生跺跺腳，「好冷啊！」

 

她抱著雙臂朝三人中的男生眼巴巴看去。

 

「方明，我好冷，你脫一件外套給我穿好不好嘛。」

 

男生旁邊的女生已經沉了臉。

 

然而卻是另一側的毛絨帽女生先開口。

 

「我說你誰啊？沒看見我哥女朋友在旁邊嗎？」

 

「臉皮這麼厚？喜歡穿別人男朋友的衣服？」

 

泡面頭女生神色委屈。

 

「對不起，我也是不知道嘛，他之前追我的時候還是單身來著。」

 

男生作勢要脫外套。

 

女孩急了。

 

「哥你發什麼癲，嫂子在你旁邊你給別的女人穿衣服？」

 

原本靠在男生肩上的女生面無表情直起身拉開了一點距離。

 

男生一頓，似乎才想起來，小心翼翼地看了女生一眼。

 

隨即他愧疚地對泡面頭說了句抱歉。

 

泡面頭女生嘟嘟嘴，雙手抱臂哆嗦了一下。

 

錫紙燙跳了幾下，「不行，太冷了，早知道多穿點了。」

 

「男人怎麼能說不行!」

 

痘痘男故作嚴肅，惹來錫紙燙一腳。

 

「我們不如弄個火堆烤火吧？」泡面頭女生舉手提議。

 

眼鏡女生推了推眼鏡。

 

「可是山頂這麼禿，從哪兒搞柴火去？」

 

痘痘男笑嘻嘻指了指周圍的灌木叢。

 

「當然是就地取材嘍！」

 

錫紙燙似乎有些猶豫。

 

「你慫什麼！」

 

「從山腳下就開始喊青春沒有售價、瘋狂就趁當下的不是你嗎？」

 

痘痘男噓了錫紙燙一句。

 

錫紙燙眼睛一瞪。

 

「誰慫了，要搞就搞個大的，小火堆有什麼意思！」

 

「整個大篝火！」

 

蘇言同我對視，眼神晦暗。

 

我嘆了口氣。

 

那幾人身後就有一個大大的標識牌：

 

「山林重地，嚴禁煙火」。

 

3

 

那幾人已經動起來了。

 

泡面頭女生衝那個三人組中的男生喊：

 

「方明，快來幫忙啊！」

 

男生腳步微動，又被他女朋友和妹妹SS按住。

 

他隻能無奈地搖搖頭。

 

泡面頭女生輕哼，似嗔似怒。

 

「那待會兒你們可不能過來烤火~」

 

蘇言煩躁地捋了捋頭發。

 

「我說你們差不多得了，從山下開始就不消停！」

 

「是非要把這座山燒光你們才滿意嗎？」

 

眼鏡女生眯眼看過來，「又是你們。」

 

「莫名其妙。」泡面頭女孩皺了皺鼻子。

 

「欸，我說兩位大姐不會是看上我和小夫了吧？」

 

痘痘男撥弄了一下自己的油頭劉海。

 

錫紙燙眼神微妙落在我和蘇言身上。

 

「哦~」泡面頭女孩露出一個曖昧的笑。

 

「別胡說八道，誰會看上你們這種人！」蘇言回擊。

 

痘痘男流裡流氣地把手搭在錫紙燙身上。

 

「你們這些大姐喜歡男大我能理解。」

 

「但總是騷擾我們就過分了吧？」

 

周圍人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來。

 

錫紙燙側了側臉，繃緊自己方正如直角的下颌。

 

「說實話，兩位大姐不是我和阿鵬喜歡的類型。」

 

蘇言幹嘔一聲。

 

我壓下喉間湧起的惡心，拍了拍蘇言的背。

 

那兩人面色一沉，旁邊傳來毛絨帽女孩的憋笑聲。

 

泡面頭女生歪頭打量我和蘇言。

 

「兩位大姐，養男大也是要有資本的。」

 

她湊近了些，舉起手機手電筒。

 

「你們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奢侈品的logo。」

 

「大姐們還是別眼高手低了，找個老實人嫁了吧。」

 

痘痘男噴笑。

 

「老實人做錯了什麼？劉薇你別迫害老實人啊~」

 

泡面頭女孩，也就是劉薇，她攤攤手。

 

「除了老實人誰會接受大姐們這種喜歡老牛吃嫩草的人呢？」

 

錫紙燙點點頭說確實。

 

四人互相對視，發出了意味不明的笑聲。

 

錫紙燙和痘痘男已經開始去拔旁邊掉光葉子的灌木。

 

蘇言猛地上前將他們推開。

 

「你有病吧！」錫紙燙面色不虞。

 

「我沒記錯的話這座山上有幾種保護植物。」

 

我盯著那倆人。

 

「你們就不怕蓄意毀壞被判刑嗎？」

 

「哦？這些是嗎？」泡面頭一派天真的模樣。

 

手中卻不停地折下木枝。

 

她勾起嘴角，「你也不知道吧。」

 

「保護植物哪有這麼容易見到，想嚇我？你看我信嗎？」

 

看我和蘇言手上還想阻攔。

 

痘痘男直接掏出打火機，「喂！兩位大姐！看這邊！」

 

火苗蹿出，燃起枯枝。

 

「你們真是瘋了！萬一引發山火你們能負責嗎？」

 

「每年有多少消防員因為救火受傷犧牲你們知道嗎！」

 

蘇言怒吼出聲，呼吸急促。

 

「真是杞人憂天，山頂這麼空曠，哪那麼容易起火。」眼鏡女反駁。

 

泡面頭女生點頭，「再說了，滅火是消防員的職責。」

 

「不起火給他們創造機會，他們哪有工作可以做？」

 

「有時候我真覺得消防局應該獎勵那些放火的人。」

 

「不然消防局哪來的業績？」

 

第2章 2

 

她說得洋洋自得，其他三人連連點頭。

 

「喂，小姑娘這麼說可就有點過分了！」

 

旁邊聽不下去的中年男子不滿地說了一句。

 

泡面頭剛想張嘴反駁。

 

眼見那人身材魁梧又閉上了嘴。

 

「啪！」蘇言迅速掙脫我的手甩了她一巴掌。

 

我絲毫沒阻攔，甚至想加一巴掌。

 

泡面頭被打懵了。

 

反應過來後想還手，被蘇言推開。

 

泡面頭氣笑了。

 

搶過痘痘男手中的打火機迅速點燃了另外兩叢灌木。

 

她笑得挑釁，攤開手。

 

「我就點了，你們能怎麼著？」

 

4

 

火苗憑風借力。

 

三處起火，已經不是我和蘇言能撲滅的程度。

 

早就上山的其他人散開了些。

 

冷眼旁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