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胡亂應了一句，就匆忙離席。

一連找了幾個地方，都沒找到沈憐。

 

繞了一大圈，剛想放棄這種愚蠢的亂找。

 

卻看見沈憐的助理在臨時換衣間門口，坐著玩手機。

 

「喬總？」他攔住想闖進去的我，「不好意思啊喬總，裡面有人了。」

 

她話音剛落，裡面就傳來隱晦的喘息聲。

 

像是隱忍，更像激動的愉悅。

 

男人的聲音，聽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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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我剛搭在門把上的手頓住，沒按下去。

 

緩緩垂落。

 

助理聽笑了，話裡鄙夷，「讓喬總見笑了，我家藝人確實有些奇怪的癖好，他吧就喜歡...」

 

我冷冷抬眸看他。

 

帶著明顯的威脅，助理才沒敢再亂說下去。

 

我轉身想離開，可就是邁不開反方向的步子。

 

助理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轉回去，開門，推開。

 

門裡，一地凌亂。

 

桌子上的男人衣冠不整，慌張躲藏，露出一片白色的胸肌。

 

沒有任何劃傷。

 

不是沈憐，是慕野和那猥瑣的導演。

 

「怎麼是你倆？」助理尖聲質問，「方導，不是說下好藥了嗎，沈憐呢？」

 

裡面亂成一片。

 

我甩門出去，隔絕這些髒亂差。

 

沈憐呢，那沈憐去哪兒了？

 

下藥又是怎麼回事？

 

今晚波折太多，我跟蔚然解釋過後，提前離場。

 

剛坐上車，就接到沈憐的電話。

 

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隻聽清斷斷續續的詞，「姐姐」、「酒店」...

 

我按照勉強聽到的位置，總算找到他說的房間。

 

耐心已經被耗個精光，筋疲力盡。

 

每次都是這樣。

 

當我試圖去救他，隻會跟他一起被折騰得更慘。

 

最後一次吧，最後幫他一次。

 

我刷開房門，就看到努力平息自己的沈憐，正泡在盛滿水的浴缸中。

 

聽見開門聲，他強打起精神，用盡力氣趴到浴缸邊緣。

 

「姐姐，你看，我不閉眼，也不會再被別人騙了。」

 

15

 

我艱難地把他從浴缸裡撈出來，扶到床上。

 

一路水漬。

 

給他裹好被子，卻還是能感覺到他在發抖，肉眼可見的難受。

 

見我皺眉擔憂，他努力振作起來笑了笑，啞聲保證，「我沒事的姐姐。」

 

要不是他沒有為了不發出聲音把嘴咬破，我就真信他。

 

剛想下樓買藥，他條件反射一樣，拽住我衣角。

 

不敢說話，就慘兮兮看著我。

 

「我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藥。」

 

他慢了半拍才理解，「我能挺過去，我試過的。」

 

「...別走，好不好？」

 

我震驚他說的試過，沈憐眼裡全是生理性的眼淚，不小心碰到的肌膚滾燙。

 

他就是這麼折騰自己試的？

 

我沒說話，他以為我不信，仰頭露出被水浸湿後脫妝的脖頸，抬起手腕。

 

上面全是經年的勒痕。

 

「以前還要綁著，現在不用綁也可以了。」

 

淚汪汪的驕傲，連成句子都困難的聲音，帶著發自內心的開心。

 

「你別說是因為我哈，這鍋不背。」

 

「好，不是因為姐姐，是我自己太貪心，想被姐姐誇獎。」

 

他眼裡是比三年前還過度的瘋狂依戀，我才察覺出不對。

 

為什麼，他對我的執念不減反增。

 

明明我們當初分手時，黎星念已經出現，而他的好感度是不會下降的。

 

在我所有輪回的記憶裡，沈憐從沒有過這樣的反常。

 

「沈憐，我是誰？我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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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問得一愣。

 

「...你是喬晚啊，」他悄悄多拽了些衣角，「我喜歡的人。」

 

「那黎星念呢？」

 

沈憐臉色一白，堅定搖頭，「認識，不熟！」

 

他抗拒的樣子，明顯不對勁。

 

我試探問道，「是不熟，還是不能熟？」

 

他低頭沉默，罕見地不回答我的問題。

 

「你能不能不咬嘴唇了？」我掐著他的下顎，救下被他咬出血的唇。

 

他都不知道疼嗎？

 

沈憐終於抬頭，帶著些絕望。

 

「我陸續做了很多場夢，我們反復相遇、相愛，很真實，有好幾次我都差點可以娶你了。」

 

「可每次隻要我跟黎星念熟悉一點，夢就會停止，變成空白，一次都沒有我們的未來。」

 

他撐坐起來，認真地說：

 

「我就想，是不是隻要我遠離她，我們就可以有未來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的期待。

 

那些他夢裡的空白，也是我無數次努力後，落空的期待。

 

「姐姐，就算隻是一場夢，我也會最努力的抓住你，如果...」

 

傻瓜，女主的才叫夢，我們隻有現實啊。

 

我吻在他破碎的唇上，堵住他碎碎念的毒誓。

 

意識到自己太衝動時，已經來不及了。

 

沈憐臉上寫著，你不負責，我就S在你面前。

 

我做好再陪他輸一場的準備。

 

可當我再見到黎星念，卻發現沈憐的好感度竟然沒有變動。

 

和當年分手時一樣。

 

距離可以發生關系的數值，還差那 1 點。

 

17

 

昨晚沈憐沒有獲獎，星耀和方導的合作也沒談成。

 

黎星念十分不滿。

 

不僅給他接下更低級的電影，還變本加厲。

 

以賠償巨額違約金威脅，逼他上方導的郵輪。

 

排了三天三夜的行程。

 

沈憐沒想到我也讓他上船。

 

可我提出要求後，他也隻是失魂落魄地點頭答應。

 

「我不會讓姐姐失望的。」

 

我扶額頭疼，「你想什麼呢，你上船就知道了，船上有錄像，你自己一定小心。」

 

幾句叮囑而已，沈憐就像孩子似的開心了。

 

他上船的那天，我去見了黎星念。

 

時隔三年，她沒有絲毫變化。

 

是她邀請的我。

 

邀請我看船上的實時轉播。

 

「喬總其實我知道你舍不得沈憐，不然頒獎那天也不會闖試衣間。沈憐這次能不能安然下船，就看喬總的選擇了。」

 

她搖晃著酒杯，輕聞酒香，看起來勝券在握。

 

「我給你兩條路，拿你的專利換沈憐下船，或者...跟我一起在這好好享受觀賞嘍。」

 

「黎星念，你就那麼自信，確定一切都能按你的劇本上演？」

 

她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問題，按下遙控器，連通船上的衛星電話。

 

「把沈憐和道具一起給導演們送過去，讓喬總看點精彩的。」

 

船上音樂震耳，喝下帶顏色的果汁後，人變得越來越癲狂。

 

男男女女地位分明，上位者索取，下位者臣服。

 

除了沈憐，大多數人都戴著面具。

 

像觸及到不好的回憶，沈憐逐漸失去冷靜。

 

「怎麼樣，喬總決定好了嗎？再猶豫下去，我叫停也晚了。」

 

話音剛落，視頻上傳來刺耳的鳴笛。

 

18

 

「放心，不會晚的。」

 

黎星念衝到屏幕前，滿臉震驚，「怎麼會這樣？」

 

一直在靠近的多艘船隻，終於將郵輪攔截。

 

穿著統一制服的警察，在大海上，把所有相關人員一網打盡。

 

與此同時，我們的房間，也被同樣破門而入。

 

直到銀色的手銬，拷在黎星念的手腕上，她徹底崩潰，「停下，都給我停下！」

 

我第一次感受到位置互換的快感。

 

之前的我，就是這副樣子。

 

在探視房絕望地喊她，別再折磨沈憐，放過我們。

 

黎星念被按在地上時還在掙扎，面目猙獰。

 

「你等著，再來一次，我要玩S你。」

 

我嗤笑，告訴她：「就算是你的遊樂場，也不是法外之地。」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趁她失神，警察迅速將帶走她。

 

「我們會根據您提供的線索，徹底調查，感謝您的幫助。」收尾的警察將現場的證據全部帶走。

 

表達了謝意後，我連忙打電話，確認沈憐那邊的安全。

 

幸好一切順利，沒出任何意外。

 

他也知道了我這邊的情況。

 

「姐姐，我們是不是可以有未來了？」

 

聽到沈憐的聲音時，我也跟做夢一樣，帶著恍惚。

 

「嗯，未來已經開始了。」

 

19

 

這一次，黎星念的人脈、資金都沒有我多。

 

就算女主有再多的特權，也隻能被我碾壓。

 

趁著她入獄，我將之前受過的罪，一一還給她。

 

曝光了她做的那些違法事實，抄底坐空她公司的股票。

 

我反感她的公司，不願意收購。

 

隻把看得上的，有實力的藝人挖走之後。

 

剩下一群吸血蟲，星耀很快自己就破產了。

 

星耀的大樓，就建在我公司的對面，每一次輪回，都是如此。

 

眼看著它平地起高樓，勢不可擋地吞並周圍的一切。

 

今晚，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對面的高樓，一層層燈光逐漸熄滅。

 

永遠掛在樓頂，那個誇張、劣質、高高在上的星耀燈牌。

 

被無人機撞落在地，埋在塵埃之下。

 

是我找人幹的。

 

黎星念被判了和我過去一樣的罪，終身監禁。

 

我去看她的時候。

 

才知道黎星念由於在獄裡精神失常，有輕生的行為。

 

已經被換到重點看管的單間, 24 小時監管。

 

她目光渾濁, 隔著透明玻璃，頹廢地坐在對面。

 

黎星念身子前傾，貼在玻璃上, 問我：「你知道的吧, 你就是一本小說裡的工具人，無關緊要的廢物。」

 

我不卑不亢反駁，「我就是個普通人，和你一樣。」

 

「我不一樣！」黎星念失去冷靜，激動地拍桌子，「我是女主, 你這種工具人的存在，就是為了增加我的愉悅感而已, 你憑什麼跟我反抗？」

 

「等我回去, 就舉報這個垃圾沉浸式體驗。系統肯定會親自過來，修正你這個 BUG 的。」

 

......

 

我起身離開，不再跟她浪費時間。

 

因為我知道, 她已經回不去了。

 

女主懸浮的攻略對象列表還在。

 

可列表右上角, 【登入/退出】的按鈕消失了。

 

現在對這個世界來說, 她才是那個待修正的 BUG。

 

20

 

晚上慶功宴, 熱火朝天。

 

沈憐全程守在我身邊，把要靠近的藍顏禍水擋掉。

 

差點把我給他找的表演老師都趕走。

 

我趕忙請人回來, 約好時間, 研討沈憐轉型的問題。

 

「我還可以繼續演戲嗎？」

 

「當然了，而且這次我們可以自己挑選劇本。」我輕輕和他碰了碰手中的酒杯。

 

賺錢的買賣, 當然要繼續。

 

蔚然喝多了，將我身邊笑眼彎彎的沈憐趕走, 帶著醉意靠在我肩上。

 

「沈憐可靠嗎，他不是克你嗎？」

 

陽光小狗聽到，委屈地看著我。

 

沈憐抓不住我，又去夠我的衣角。

 

「那倒是，你記著下次再甩他, 找我 P 照片哈，你那技術不行！還有...」

 

我喝醉的福娃，把我幹的壞事幾乎抖個幹淨。

 

酒會散場, 我安排好蔚然，就帶著因為震驚而變呆的沈憐回家。

 

一路上, 沈憐都在反復問我同一個問題。

 

直到躺下睡覺。

 

沈憐蹭過來, 從身後輕輕環住我的腰。

 

下巴抵在我頸邊，還在問，「那晚真的是你？」

 

我翻身, 跟他面對面。

 

「既然你不信的話, 那我們就重溫一下那晚每一個細節好了？」

 

他被我要咬住喉結, 有些痒意受不了地仰頭。

 

「那、這次能不能不閉眼？」

 

「...如你所願。」

 

三年不見，我們從生疏到熟悉，再到重新契合。

 

我們都很急迫, 怕再次失去。

 

但也都沒那麼急迫，因為知道這次我們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未來，可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