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已然腿抖得要站立不住，看著同樣抖著腿的小豆丁，我啞然失笑。

跟個孩子計較什麼？

 

隨後趕緊認輸。

 

小豆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上的笑容怎麼都止不住。

 

此時白羽一直皺著的眉頭才舒展開。

 

連續兩天，我都在老太君那裡練武，陪著老太君說笑取樂，白羽再也沒有出現過。

 

第三日一大清早，白羽又出現在了我床頭。

 

“將軍！你這樣會嚇S人的！”我捂著咚咚咚跳的心髒——任誰一睜眼看到床頭站個人都會嚇一跳吧？

 

白羽面無表情地說：“今天不是要回門？”

Advertisement

 

我驚訝道：“你要和我一起去？”

 

前世回門的時候，姐姐就是一個人回門的，隻說白羽公務繁忙，爹娘也不敢說什麼。

 

但這輩子怎麼白羽願意和我一起回門了呢？

 

難道前世就是因為姐姐覺得練武太苦和老太君頂起來了？

 

“你願意真心待祖母和澤兒，我自然也會給你將軍夫人應有的體面和尊重。至於旁的，你就別想了。”

 

旁的旁的旁的，我還能想什麼？

 

男人！

 

將軍府三代單傳，就剩了白羽這麼一根獨苗，端的是家大業大，回門的禮物抬了好幾箱，樂得父母見牙不見眼。

 

看著我和白羽聯袂而來，姐姐瞪大了眼睛：“你不應該一個人回來嗎？”

 

我還沒開口，白羽先說話了：“怎麼？都司府不歡迎我這個女婿嗎？”

 

父親趕緊斥責了姐姐，陪著笑將我倆請進來。

 

我看向姐姐夫婦：霍泫如前世一樣溫潤的臉上盡是對妻子的關心愛護。

 

誰能想到這樣一張君子皮下藏著怎樣的禽獸心呢？

 

看著姐姐的黑眼圈，我便知道她和我前世一樣，被婆婆立了規矩！

 

上輩子，我新婚第二天，便早早給婆母請安。

 

結果婆婆以還在安睡為由，讓我整整站了一早上。

 

夜裡承歡本就辛苦，如此一來更是難熬，但這才是開始。

 

婆母以家裡入不敷出為由，霸佔我的嫁妝，克扣我的伙食。

 

家裡沒有丫鬟，我需要打掃、做飯，伺候婆婆穿衣吃飯。

 

想跟霍泫說一聲，但每次看著霍泫對我關懷備至，我又開不了口。

 

現在想來，家裡就那麼大，霍泫怎麼可能不知道，裝著看不見罷了。

 

現在姐姐沉溺在霍泫的溫柔鄉中，霍泫還沒有暴露本性。

 

連吃個雞蛋霍泫都要親手幫姐姐剝好。

 

每每姐姐炫耀似地看向我，我都眼觀鼻鼻觀口，選擇無視。

 

飯後，夫君將兩位女婿叫去書房議事，我和姐姐拜別了母親，又去看望姨娘。

 

姨娘的房間內，陽光透過窗棂灑在精致的家具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看到我倆同時進來，姨娘一下子坐起來，拉過姐姐眼睛就蓄起了淚珠。

 

我撇撇嘴，已經被姨娘無視慣了，心中倒是沒什麼太大波動。

 

“我的月兒，你受苦了。”姨娘對姐姐千般愛撫。

 

“姨娘，我不苦。霍郎對我體貼入微，而且勤奮上進，以後可是要做宰相的呢！”林邀月語氣中滿是驕傲。

 

“倒是妹妹……”她淡淡地瞥過來，“看妹妹的樣子怕是同白將軍圓房都不曾……以後的日子呀，唉，隻怕是難過咯！”

 

姨娘高興地說：“還是月兒你會選。不像有些人，攀了高枝又怎樣？過日子最重要的可是夫妻和睦。”

 

“姨娘連妻都不是，妾室罷了，也懂得夫妻和睦？”我幹脆不裝了。

 

似是沒想到在她面前一向乖巧沉默的我也會頂撞她，姨娘瞪大了眼睛：“你！你敢忤逆你娘？”

 

“姨娘慎言。我母親隻有一位，何況我現在是嫡女，是正經主子，姨娘不過是半個主子，何談忤逆？”

 

“我看你是攀了高枝就翻臉不認人了！別忘了是誰把你送出去的？”姐姐厲聲指責。

 

“隻是姐姐不要的罷了。”我淡淡道。

 

看著欲上前掌摑我的姨娘，我搶先一步說：“姨娘可想好了，我現在可是將軍夫人，你要是打了我，今日將軍可也回門了！”

 

“你……你給我滾！”

 

我轉身就走。

 

即使經歷前世今生，我依然不明白，姨娘的偏心是為了什麼。

 

小時候，姐姐永遠是第一位的。

 

姨娘受了氣，回來便會把氣撒在我身上。

 

姐姐最喜歡的就是看姨娘打我。

 

她每次都會編謊話冤枉我欺負她，姨娘隻會怪我不懂事，要是姨娘正在氣頭上，還會動起手來。

 

我曾問姨娘，為什麼不能看看我？為什麼會如此偏心？

 

姨娘反問我：“人的心本來就是長偏的，誰的心是長在正中間的？”

 

我無話可說。

 

後來姐姐入獄，姨娘苦苦哀求我救救姐姐。

 

我這才大著肚子去了大牢，也丟了命。

 

不過也好，總算是讓我從霍泫家那地獄般的日子中解脫了。

 

我抬頭看看正好的日光，被陽光刺了眼，一低頭不小心掉下一顆淚。

 

“你怎麼了？”白羽正好來尋我。

 

我來不及擦淚珠，隻低聲嘟囔：“沒什麼，日頭太大刺了眼睛。”

 

白羽嘆口氣，良久說了一句：“我們回家吧。”

 

好，回家。

 

3

 

自從和小豆丁白澤打賭輸了，白澤想了好幾天，終於想出了懲罰：

 

罰我和他一起上街玩。

 

真是個好懲罰啊……

 

跟祖母說了聲，我帶著小豆丁，又帶了一些家丁跟著，這才出了門。

 

小豆丁還是很好哄，買些小糖人、小玩具，看看胸口碎大石、吐火、打鐵花什麼的，便高興的跟個什麼似的。

 

路過一家首飾店，我感興趣地眯了眯眼。

 

原因無他，最近祖母正在和我交接將軍府中饋，一些將軍府旗下的店鋪赫然在列。

 

我私下算了算，一些店鋪的出入賬嚴重不平衡，但由於都還有微薄盈利，所以祖母並沒有很在意。

 

將已經睡著了的白澤給了家丁，我邁步走進了店鋪，點名掌櫃要查賬。

 

安靜的茶室裡，掌櫃弓著腰靜等，我一頁一頁翻著賬本，最後指著數十宗大額欠款問掌櫃：“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敢私吞？”

 

掌櫃苦著個臉，還未開口，就隻見一個小伙計著急忙慌跑過來，在掌櫃身邊耳語幾句。

 

掌櫃看著我說：“夫人，也不用我說了，您自個看一下吧。”

 

我依言掀開了茶室一角，便見蔣蓉頤指氣使地站在櫃臺前，讓伙計包了一大堆首飾。

 

“夫人，表小姐幾乎每月要來四五趟，隻說是府裡老太君要，我們也不敢不給，也不敢要銀子，所以才多了這麼多欠債。”

 

我眯了眯眼，老太君的首飾就尋常幾樣，倒是蔣蓉的腦袋上常換常新。

 

我冷冷地看著蔣蓉，她正沉浸在挑選首飾的喜悅中，完全沒有意識到我的到來。我清了清嗓子，聲音在安靜的店鋪內顯得格外突兀：“蔣蓉表妹，看來你今天又為老太君選了不少好東西啊。”

 

蔣蓉聽到我的聲音，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轉過身，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嫂……嫂子，你怎麼來了？”

 

我走到櫃臺前，目光如炬地盯著她：“我來看看，這些首飾是否真的是老太君所要。”

 

蔣蓉的手指不自然地扭動著手中的帕子，她試圖解釋：“嫂……嫂子，這些確實是給祖母準備的，我……”

 

“是嗎？”我打斷她，轉而對掌櫃說，“把這些首飾的賬目都給我看看。”

 

掌櫃連忙遞上賬本，我翻閱著，每一筆欠款都清清楚楚地記錄著蔣蓉的名字。我抬頭，目光銳利如刀：“蔣蓉，你每個月都來拿這麼多首飾，卻從未付過賬，這是怎麼回事？”

 

蔣蓉的臉色更加難看，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嫂嫂，你誤會了，這些真的是給祖母的……”

 

“誤會？”我冷笑一聲，將賬本摔在櫃臺上，“這些賬目清清楚楚，你還想怎麼解釋？”

 

隨著我的話語落下，蔣蓉的臉色由蒼白轉為憤怒的紅暈，她的嘴唇顫抖著，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她的手緊緊握成拳，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顯然她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場面發生。

 

“你……你憑什麼這麼對我？！”蔣蓉氣急敗壞地吼道，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引得周圍人群紛紛側目。

 

我冷靜地看著她，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憑什麼？憑我是將軍府的夫人，憑你的行為已經損害了將軍府的名譽和利益。你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僅僅是個人的貪婪，而是對整個將軍府的不敬。”

 

蔣蓉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慌，顯然她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她試圖反駁，但每一個字都顯得那麼無力：“我……我隻是想為祖母選些首飾而已，你這是在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我冷笑著打斷她，“賬本上的記錄清清楚楚，你每月的‘選’首飾，已經讓店鋪虧損嚴重。你的‘選’，不過是個借口，你的貪婪和無恥才是本質。”

 

蔣蓉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隻是個外人，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可以隨意指責我？我告訴你，將軍府還沒輪到你來指手畫腳！”

 

我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轉身對掌櫃說：“從今天起，蔣蓉再來，一律不得赊賬。至於這些欠款，我會親自監督，讓她一分不少地還清。”

 

掌櫃和周圍的伙計都露出了敬佩的神色，他們顯然對蔣蓉的行為早已不滿，卻苦於沒有權力制止。

 

我的話語，不僅為店鋪正名，也為他們的不公出了一口惡氣。

 

蔣蓉氣得渾身發抖，她的臉色從紅轉白，再從白轉青，最終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隻能含恨離去，留下一地的首飾和一室的嘲笑聲。

 

回到將軍府，我將此事完完整整稟告了祖母。

 

祖母嘆息一聲，也勒令蔣蓉將首飾都還回去，並且閉門思過。

 

但我沒想到，蔣蓉一個思過，思到了白羽的床上……

 

我一直奇怪，將軍府內怎麼會被霍泫搜出通敵叛國的證據。

 

據我的觀察，不管是老太君還是白羽，對陛下的忠心都毋庸置疑。

 

那唯一有問題的，大概率就是蔣蓉，是以我一直讓人盯著蔣蓉。

 

結果沒想到，下人回我蔣蓉有問題，我便親自跟著蔣蓉一路來到了……白羽的臥房？

 

隻聽得“咚”的一聲，蔣蓉一聲尖叫。

 

我循聲推門而入，渾身跟蝦子似的白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蔣蓉，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眼看白羽危險地靠近我，我把我這些日子學到的招數全用上了，才把白羽撂倒在地。

 

還好他現在已經脫力了，不然我怎麼可能打贏大將軍？

 

我將白羽拖出去，找到將軍府的小池塘扔了進去。

 

那池塘水淺的很，水冰冰涼涼的，拿來給白羽醒藥正好！

 

我守了白羽一個時辰，清醒過來的白羽怒氣衝衝地要找我麻煩。

 

我兩手一攤：“將軍，我真的對你沒有旁的可想。”

 

習武真好！

 

至於蔣蓉，她的行為終於觸及到了白羽的逆鱗。

 

白羽連夜將蔣蓉送回了老家。

 

我：……

 

這白羽厭女挺嚴重啊……

 

4

 

白羽再次上了戰場。

 

霍泫也如同前世一樣官越做越大。

 

既不能直接告訴白羽他以後會被誣陷通敵叛國，也不能阻止霍泫的高升，我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開始大力整頓將軍府，將一些別有用心的下人都清理了出去。

 

我開始偷偷接觸一些商人，將將軍府的資源整合再利用，又開了好幾家店鋪，同時將賺來的銀子悄悄換成了糧食。

 

前世爆發了一場旱災，京都湧入了許多災民。

 

這輩子旱災如期爆發，我以將軍府的名義設棚施粥。

 

老太君被我的行為打動，拿出了自己的嫁妝加入了施粥行列。

 

小豆丁也不甘示弱，拿出自己全部的月例和零花，也去到了施粥棚裡。

 

熱浪中，我帶著年過花甲的老婦人、乳臭未幹的小孩子為災民施粥，將軍府得到了百姓眾口一詞的稱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