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不想去南山寺，那裡就是個尼姑庵，都是歷代帝王舍棄的妃子。

 

“殿下，日後妾的孩兒還要姐姐撫養，我不想姐姐記恨我，且給姐姐一次機會吧。”話是這樣說，可我的淚掛在眼中，要掉不掉。

 

那貌美的臉蛋做出委屈的表情，別提有多勾人心神。

 

“殿下！”

 

太子看的失了神，卻突然被嫡姐抱住了腿，那悽厲的哭喊讓他忍不住心煩，同是美人落淚，卻怎麼樣都不如懷中人兒讓人心疼。

 

想到嫡姐幹的蠢事，太子眸色一暗，毫不猶豫踢開了她，吩咐：“先帶下去，擇日出發南山寺。”

 

說著，他抱著我離開了這大殿，湊近耳畔輕哄：“你的孩子，你自己撫養便是，即日起，你便是這東宮的側妃。”

 

太子側妃，位同皇帝四妃，有撫養孩子的資格，如此，我微微昂頭，吻在了太子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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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嫡姐被捂住口鼻拖了下去。

 

16

 

翌日，尚書府來信，父親病了，要我回去看。

 

我知道，是嫡姐傳的信。

 

不過我也沒有拒絕，她的後盾，我會一一拔除。

 

太子是第一步，而父親，便是最後一步。

 

再次回到尚書府，我隻帶了從小跟著我一起長大的丫鬟，太子配的侍衛都等在門外。

 

而下人剛剛開門，顯然看到了那一隊士兵，一眼便知道，太子有多看重我。

 

我被下人恭恭敬敬請進去，見到了父親母親，還有我的姨娘。

 

隻是姨娘眼眶紅紅，看向我的眼中帶著憂愁和愧疚。

 

“父親母親，姨娘。”我淡淡開口，沒有行禮的意思，父親黑著臉，卻也不敢逼我行禮。

 

如今，我是太子側妃，再不是他尚書府的女兒。

 

“父親不是病了？”我瞧著父親，倒是覺得他健康的很。

 

父親一噎，狠狠瞪我一眼，怒氣蹭蹭蹭的往上漲“孽女，我送你進宮，是讓你陷害毀了你姐姐的嗎？你怎麼能這般惡毒！”

 

說到惡毒，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盯著父親：“惡毒？父親，嫡姐的計劃，你敢說，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瞧著我冷漠且再無仰慕的眼，父親突然啞了聲，片刻，才開口：“你姐姐是太子妃，我們尚書府，必須出一個皇後！”

 

他不能斷了先輩的榮耀，要求我去為姐姐求情。

 

可我隻湊近他，問了一個問題：

 

“一個受寵且有孕的女兒和一個不能生育，且失了君心的女兒，你要哪個？”

 

17

 

我眼底的冷芒徹底乍現。

 

父親看著我，隻覺得陌生又恐怖，他眼中單純善良的女兒，好像變了。

 

而我話中的意思，他聽的明白。

 

見他神色松動，我無所謂的撫摸著小腹處，笑的勾人，“皇子和嫡長子，父親又要哪個呢？”

 

在場的沒有一個蠢貨，當然知道我話中的意思，母親氣的開始發抖。

 

“你以為你配？一個庶女，也敢肖想我瑤兒的位置？”

 

“住口！”可不等她繼續罵，就被父親呵斥，“什麼庶女，柳姨娘陪伴本官多年也該是個平妻了。”

 

“沈長翼，你敢這樣對我！”母親氣紅了眼，可對上父親警告的眼，她突然啞了聲音。

 

父親少年為官，更是走到如今地位，她娘家這些年若不是尚書府扶持，早就撐不下去了。

 

她疼愛嫡姐，卻更在乎自己的家族，地位。

 

如今，嫡姐敗了，她唯一的選擇就是聽從父親的話，否則，她會一無所有。

 

最後，姨娘被提為平妻。

 

臨走前，她還拉著我的手掉了淚，可話到口中，卻隻化為一句：“去吧，萬事以自己為先。”

 

我無所謂的點點頭，卻在轉身時湿潤了眼眶，抬手的瞬間，淚被擦拭而去。

 

再抬眼，便是淡然和冷漠。

 

父親送我上了馬車，不忘低喃：“你且放心，這孩子，必定會名正言順。”

 

我隨口應聲，回宮開始了養胎的日子。

 

而嫡姐，求救無果，隻能在絕望中被放棄，去了南山寺。

 

18

 

轉眼幾月過去，馬上就是祭祀的日子，王公貴族皆要到場，為天下百姓祈福。

 

如今我的身份已經轉變為嫡女，可嫡姐終究還是活著。

 

還是那句話，我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她就不會有事，甚至可以借著這次機會回來又回去，依舊活在這世間。

 

而她沉寂六月，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我。

 

也是巧了，我也沒打算放過她。

 

因為先前的事，太子對嫡姐的戒備心很重，甚至冷漠到極點。

 

他以為，嫡姐會受不了苦日子自缢，或是病S，卻沒想到，嫡姐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半年過去，再多的氣也消了，如今見到消瘦無比的嫡姐，他反倒是皺起了眉。

 

男人就是，得不到的永遠都是在騷動。

 

我明白的事，嫡姐也明白，從回來就冷冷淡淡，好似對太子S了心，規規矩矩，連門都不出。

 

越是得不到，心就越痒，同我用膳都有意無意試探我的態度，哪怕我不願意，他也不會拒絕，照樣在結束後把人送回南山寺。

 

孰輕孰重，他還是明白的。

 

隻是會不會心裡怨我，誰知道呢？

 

熟知男人德行的我朝他甜甜一笑，沒有惱怒分毫“姐姐想來早就知錯，這次祭司後，便別去了，看姐姐都消瘦了許多。”

 

“棲月，你真善良。”此刻，他有些愧疚，卻也不妨礙他借著我有孕為由，去看了嫡姐。

 

我也不在意，吃醋這種事，從來不會在我身上發生，況且，我從未愛過他。

 

嫡姐自以為魅力無限，心也大了起來，竟在祭祀結束後約即將臨產的我出去遊玩。

 

面對她的邀請，我去了。

 

我若是不去，她又哪來的機會？我又如何能給她最後一擊呢？

 

19

 

春日來臨，萬物復蘇。

 

這風景倒是不錯。

 

我同嫡姐在那輪船之上看著湖面下的波濤洶湧。

 

“棲月，之前是姐姐想左了，鬼迷心竅，如今，算是想通了。”

 

“是姐姐被權力迷了眼，才毀了你的一生，對不起。”

 

說著，她落下淚來，滿眼懊悔。

 

“你能原諒姐姐嗎？”嫡姐紅著眼，緊緊抓著我的手，害怕到顫抖。

 

她怕我不原諒她，嗓音都哽咽了。

 

我看著她，好似看到了兩年前出嫁的嫡姐，她也是這般拉著我的手，“棲月，姐姐希望，你能平安一生。”

 

可什麼時候，她變了呢？

 

也許是利益燻陶，又或許是姐妹好掌控，又或許她一開始沒有S心。

 

可終究不過是如果。

 

現在，我回握住她的手，真心喚了一句：“姐姐。”

 

又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一滴淚落在她手腕，燙的她止不住皺眉，而下一瞬，我面色慘白，額頭開始往外滲著汗珠。

 

嫡姐甩去心中的猶豫，連忙扶起我進了船艙裡的包間，“你們快把船停靠岸邊，去尋大夫，棲月要生了！”

 

等打發完所有人，她居高臨下：“這孩子，我會好好養著的。”

 

而她，終於露出了馬腳。

 

20

 

“現在，你隻有選擇讓孩子活。”她開始撕扯我的裙擺，催產的藥物開始發作。

 

身下開始漸漸湿潤，此刻她急的滿頭大汗“你馬上就會S，我勸你趕緊用力，把孩子給我！”

 

她被逼瘋了，她知道，太子需要父親的助力，所以才遲遲沒有對她動手。

 

她清楚的明白，她鬥不過我，隻能出此下策，用最蠢，最決絕的方法。

 

現在她隻能背水一戰，我S，她有了孩子，父親隻有她一個希望，自然會保她。

 

我的S，不過是能讓她被冷落而已。

 

可她話落的下一瞬，突然白了臉色，低頭，是紅豔豔的血色。

 

我手中的匕首狠狠扎在她的心上，額頭滿是汗珠。

 

與此同時，包廂的門被踢開，太子憤怒的身影出現，一眼，他就看到了唇色蒼白的我。

 

抬劍，便狠狠貫穿了嫡姐的胸膛，兩層夾擊，嫡姐不可置信的回頭，淚潸然落下。

 

她還是輸了，可明明，她是確保太子的人沒有跟著，才動的手。

 

可看到跟在太子身後她的貼身丫鬟，她突然懂了，心開始劇烈疼痛，她自嘲一笑：“棲月，對上你，我輸的不冤。”

 

比起手段，她遠遠不如我，如今，便是迎接她的結局。

 

隨著話語落下，有人拽著她出了房，我手中的匕首掉落，滿眼都是害怕。

 

“殿下，我好像，傷了姐姐。”淚大顆大顆滾落，太子緊張上前擦去我的淚，滿眼愧疚，“棲月，不是你的錯。”

 

21

 

原本我就到了該生產的時候，如今不過是將計就計，我也是確定了她帶的隻是催產藥，不然，我也不會拿自己的命來賭。

 

重來一次，我比誰都惜命，怎麼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肚子開始疼痛，我哭著把太子趕了出去，他連連說好，不忘在我額間落下一吻。

 

產婆也連忙過來幫我接生，房間裡很快便響起我的叫喊。

 

出了門的太子微微閉眼，渾身冒著冷氣。

 

他去了對面包廂，隻見嫡姐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沒有一絲生氣。

 

見太子來，也隻淡淡說：“S了我吧，如今她也是嫡女，足夠讓父親重視。”

 

太子收回視線，拔出了剛收起的劍，就在嫡姐閉眼準備迎接S亡時，有人哭了出來。

 

“殿下，奴婢鬥膽，讓太子妃自食惡果！”

 

說話的人是我的丫鬟，她哭的眼睛都腫了，惡狠狠的指著嫡姐，“若不是殿下憂心我們娘娘，怕是真的被你剖腹取子，生生痛S過去！”

 

“虧我們娘娘那樣為你說話，你卻如此狠毒！”

 

聽到這些話，嫡姐睜開了眼，她擰著眉，根本不知道她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可她確實想過這樣處置我，胸口泛著密密麻麻的痛，單是這些，她就受不了。

 

如今，隻求一個痛快，她天生怕痛，如果真的如她所說，便是極盡折磨。

 

“殿下，臣妾最後求您一次，給臣妾個痛快吧。”她眼底的害怕被太子收入眼中，越發的厭惡了。

 

最後，他扔下劍，轉身出門，吩咐：

 

“自己的想法，還是體驗一下的好。”

 

22

 

一個時辰後，我誕下一個男孩，太子高興的不得了，不顧我滿頭的汙汗，吻了許久。

 

“棲月，謝謝你。”經過太多算計，太子此刻厭煩了後宅私鬥，心中發誓再也不想多一個女人了。

 

可對於他的想法，我是不知道的，知道了也不在乎，我從來不懼。

 

而嫡姐如同我上一世一樣被活活痛S過去。

 

為了給尚書府顏面，她以先太子妃的身份被葬入了皇陵。

 

而皇帝和皇後在知道我生了他們的第一個皇孫後，大手一揮賞賜了許多。

 

而後，我因為生下皇長孫有功，被提拔為太子妃。

 

七年後，皇帝退位，太子登基。

 

我自然成了皇後，掌管六宮事宜。

 

我的兒子也被封為太子，入了國子監。

 

偏偏太子成了皇帝後夜夜來我這裡，趕都趕不走。

 

後來有朝臣要求他選妃，卻被劈頭蓋臉砸了回去“朕是沒有子嗣？還是說沒有皇後？”

 

“你們若是太闲，朕不介意給你們送些女人忙起來。”

 

想到後宅的夫人和小妾的勾心鬥角，各位大人連連拒絕，此事作罷。

 

哪怕我後來主動替他納妃，他也不願意接受，隻說有我足矣。

 

可我知道，他不過是被這些手段弄的有了陰影，不想每天被這種事包圍。

 

國家富強，地位穩固，他不需要去納妃才能維持平衡，又為什麼要娶一個接一個的麻煩呢？

 

就這樣，數十年光陰過去，兒子也繼承了皇位。

 

我的一生，已經沒了遺憾。

 

番外：

 

已經年過五十的男人非要拉著我去遊山玩水，一日醉酒，他突然問了一個問題：“棲月，你可曾對我有過真心？”

 

他說的是我，而不是孤，看到他認真的眼眸，我微微一笑“自然是有的。”

 

他沒再說一句話，醉著睡了過去。

 

我看著窗外的圓月，心無波瀾，有沒有，不重要，總之，我能陪著他到S，就夠了。

 

午夜夢回，我總是能夢到前世，再睜眼，卻什麼都沒有。

 

後來，我大醉了一場，好似對著湖水把壓在心間的事都說了出來。

 

嫡姐S了，我卻高興不起來，為了世俗的欲望把刀劍對準親人，真的該嗎？

 

不安間，好似有人說：“你沒錯。”

 

再次睡醒，一身輕松，前世的一切好似再也記不起來。

 

垂頭，我的手已經生了皺紋。

 

眼前道路寬敞，有個老頭子走在前面，高聲呼喊“老婆子，快來。”

 

我不認識他了，卻還是跟了過去。

 

他陪著我釣魚，烤魚，也時常會取笑我老，我也總會毫不留情的懟回去。

 

時間就這樣走啊走，再睜眼，卻什麼都看不見了，閉眼，我好像做了一場美夢。

 

我生在了平凡人家，有一個疼愛我的姐姐。

 

隻是有時候，她總會摸著我的眉眼落淚，又道一句：“對不起。”

 

這時，哪怕我吃著糖，卻也忍不住跟著掉淚。

 

當我問她：“姐姐，我們為什麼要哭呢？”

 

她隻笑笑，擦去我的淚：

 

“因為我們本該如現在一般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