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這種環境下，大家都是為了活下去，徐老師的女兒才兩歲多，他也不容易。」

鄭卜文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不容易，難道我們就容易嗎？」

 

「再怎麼也不能動手傷人吧。」

 

宋嘉樹憤憤不平，壓著傷口的手更加用力三分。

 

即便是這樣，裴青寂也沒有吃痛地發出叫聲，一個人默默忍受著劇烈的疼痛。

 

繃帶和消毒水被我傳送過去，宋嘉樹給裴青寂的傷口綁好繃帶。

 

還沒來得及休息一會，基地大門就被人粗暴地拍響。

 

「裴青寂，出來，別以為在裡面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著，我就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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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把水和食物交出來，不然別怪我不顧平時的師生情分！」

 

激動的拍門聲在整個基地回響，大家面面相覷，面露難色。

 

角落裡一個平時不怎麼說話的男生站了起來。

 

「老大，反正我們有了食物和水資源，不如就給徐老師一點吃的吧。」

 

裴青寂遲疑了一瞬間，隨後搖搖頭。

 

「她能救得了我們幾個人，難道她還能拯救這一整個世界不成？」

 

「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我們獲得食物的途徑，這個基地怕是保不住了。」

 

就在幾個小時前，徐老師來基地找過裴青寂一行人。

 

一看是徐老師，裴青寂就沒有多加防備，給他開了門。

 

直到看見徐老師身後烏泱泱的大隊伍，裴青寂才驚慌地關上基地的大門。

 

隻是還是不小心被徐老師手中的刀劃傷。

 

他深知，徐老師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受人尊敬、和藹可親的教授。

 

而是成為被生存資源所驅使的，喪失人性的壞種。

 

所以當徐老師再次砸門時，裴青寂說什麼也不肯讓基地裡的人將門打開。

 

「裴青寂，你怎麼能這樣，徐老師可是我們的老師，你怎麼能見S不救呢？」

 

角落裡的男生叫顧陽，他衝了出去，按下了打開基地大門的按鈕。

 

等裴青寂想要去攔截他時，已經來不及了。

 

「別給他們開門！」

 

顧陽眼中露出迷惑的神色：

 

「他們？」

 

顯然，他還不知道，徐老師不是單槍匹馬而來。

 

他身後的難民排著長長的隊伍，每一個眼裡都充斥著貪念與渴望。

 

一旦打開這扇門，他們就會將整個基地佔領。

 

我在銅鏡的另一端急得團團轉。

 

眼看著徐老師手持菜刀，領著身後的親戚衝了進來。

 

他幹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刀捅在了顧陽的脖子處。

 

顧陽當場S亡，全程不過幾秒。

 

「老公，快還有幾個學生，都得把他們S了。」

 

徐老師露出幾近癲狂的神色，拿著他的刀，不管不顧向裴青寂幾人砍來。

 

「少一個人，就少一張吃飯的嘴……都怪你不給我開門，害我女兒餓S了。」

 

「裴青寂，你去給我女兒償命吧！」

 

忽然一道白光撲在裴青寂身上，宋嘉樹與鄭卜文都被人拉到了會議桌的正中央。

 

又一道白光閃過，眼看著徐老師的刀就要砍在裴青寂身上，下一秒卻落了空。

 

宋嘉樹捂著臉，迎向刺眼的陽光。

 

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看見太陽了。

 

「這是哪裡？」

 

我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塵，咧嘴一笑。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5.

 

裴青寂嘴唇失去血色，胳膊上的傷口撕裂，暗紅色的血沿著手臂，流淌而下。

 

「我送你去醫院。」

 

裴青寂默默跟在我的身後，眼神晦暗不明。

 

宋嘉樹和鄭卜文準備跟上，卻被裴青寂攔了下來。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們倆留下來。」

 

他坐在我的副駕駛，眼睛一直盯著窗外的景色。

 

我一邊開車一邊給他介紹。

 

「那邊是新開的商場，等會我們從醫院回來，可以帶宋嘉樹和鄭卜文去好好吃一頓。」

 

他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告訴他，我叫陳歡歡。

 

一進急診，裴青寂就被護士長迎了進去。

 

「哦喲，怎麼這麼晚了才把人送過來，再遲來一會怕是要失血過多了哦。」

 

護士長替裴青寂重新包扎消毒。

 

「小姑娘你也是，男孩子倔強一點就罷了，你怎麼還任由自己男朋友胡來呢。」

 

護士長投來一個幽怨中包含打趣的眼神。

 

我頓時覺得臉頰發燙，心跳止不住地加速。

 

抬眸正巧對上裴青寂那雙清冷的眸子。

 

他的眼裡，浮動著柔和的波光。

 

「不……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

 

我結結巴巴道。

 

護士長一臉我都懂的表情。

 

「你們這樣的小年輕我見多了。」

 

她笑著將紗布放進回收桶裡，給我們指明繳費的地方。

 

末了，她還輕輕拍了拍裴青寂的肩膀。

 

「男孩子追女生一定要膽大心細，要再加把勁。」

 

裴青寂嘴角微微上揚，側著頭看了我一眼。

 

「好，我一定會努力的。」

 

於是，一個臉紅的人和另一個耳根通紅的人並排走在了一起。

 

「你為什麼不反駁那個護士阿姨？」

 

我沒好意思抬頭問他。

 

「多問就要多解釋，宋嘉樹和鄭卜文還在雜貨鋪等著我們呢。」

 

我點點頭，心中卻有什麼東西落了空。

 

差點就以為他喜歡我了。

 

還好沒能自作多情，否則就要多尷尬，有多尷尬了。

 

回家路上，已然天黑。

 

車內保持著沉默，安靜得隻聽見彼此的呼吸。

 

「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他清潤的聲音傳來，打破了安靜的局面。

 

我擺擺手表示，都是朋友，沒什麼好客氣的。

 

「第一次見面，你就救了我的命。」

 

「不知道用什麼才能報答你，你有什麼想要的，盡管和我說。」

 

他的聲音磁性低沉，仿佛帶有魔力。

 

不知不覺我就又紅了臉：

 

「好……」

 

6.

 

我現在有很多錢，不但買下來這間雜貨鋪，還在旁邊買了套房子。

 

住下我、裴青寂、宋嘉樹和鄭卜文都綽綽有餘。

 

在冰寒末世待太久了，他們乍來到我的世界，還有些不習慣。

 

他們靠給人做科研項目，拿到了一筆錢。

 

成山的物資往家裡送，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你們買這麼多吃的和水，是要回去嗎？」

 

裴青寂點點頭：

 

「那個世界，還有我們的親人朋友。」

 

「我們不能為了短暫的安寧，就徹底放棄他們。」

 

我心中難免失落，但尊重他的決定。

 

轉身，我打了一通電話。

 

「給我來一百個空調，一百個取暖小太陽。」

 

希望他們回到那個世界，也能感受到溫暖，不為低溫所傷。

 

我想起了持刀傷人的徐老師，心中放心不下。

 

在裴青寂臨行前，我送了他一些武器。

 

其中不乏電鋸、電棍以及鋒利的刀。

 

「嫂子，我們還會再來看你的。」

 

宋嘉樹和鄭卜文先裴青寂一步，朝我揮揮手，露出兩個燦爛的笑容。

 

我還沒來得及罵他們，胡說些什麼，他們就將手按在銅鏡上，回到了另一個世界。

 

裴青寂向我靠近，我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直至兩人再無間隙。

 

輕輕的擁抱之後，鼻尖處還留著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氣。

 

「陳歡歡，我要走了。」

 

「等你想好跟我要什麼，還傳紙條來。」

 

然後他的身影消失在我視野裡。

 

可鼻尖的芳香還在，耳畔也回蕩著他的聲音。

 

「陳歡歡，我會想你的。」

 

這樣活生生的人，出現了又離開。

 

我們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我恢復了在雜貨鋪擺爛的生活。

 

銅鏡那一邊很久都沒有傳來新的訊息。

 

我投了一張紙條過去。

 

上面寫著：【你們最近在幹嘛？】

 

宋嘉樹給我回了簡短的幾條。

 

【嫂子，我們老大最近在研究拯救寒冰末世的辦法。】

 

【徐老師把基地的食物搜刮完，就從地下通道離開了。我們現在將地下通道的門徹底堵S，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你就放心吧，我們老大很安全。】

 

生活猶如一潭S水，銅鏡裡的人不打擾，現實生活中日子每天重蹈覆轍。

 

他們時不時傳送過來最新研究的產品，我偶爾送去自己做的食物。

 

買我產品專利的人絡繹不絕，我的積蓄多到十輩子都花不完。

 

我以為我會這樣無趣地過完這輩子。

 

直到，一個貴婦坐在了我的店裡。

 

「條件隨便你開，嫁給我兒子。」

 

她是滬城最大醫藥商家的董事長夫人。

 

來我這個小地方，唯一的目的是想要我嫁進她們家。

 

隻因她有些痴傻的兒子在網上看見了關於我的報道，對我一見鍾情。

 

這個貴婦又以為我發明了很多產品，是個很聰明的人。

 

但很顯然，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7.

 

「嫁給我兒子，頭胎生男孩給你一個億，頭胎生女孩給你五千萬。生龍鳳胎獎勵五個億，雙胞胎兩個億。」

 

她將一張黑卡甩在我桌子上，差點碰到桌面上的銅鏡。

 

我慌張地去攔那張卡，以防這張黑卡被傳送到銅鏡裡的那個世界。

 

但我的動作卻讓貴婦以為，我很珍惜這張卡。

 

為此，她感到十分勝券在握。

 

「果然是小地方出來的女人，沒見過世面。」

 

「要不是我兒子喜歡你，外加你有點小聰明，要不然嫁進我們家這種事，怎麼可能輪得到你頭上？」

 

她很不屑地挽回了挽耳邊的鬢發，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我將手機打開，把銀行卡餘額擺在她眼前。

 

「不好意思，我不差錢，我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肯嫁的。」

 

貴婦氣得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你怎麼說話的？虧我還覺得你是個聰明人，竟然隻是個粗鄙不堪的臭丫頭罷了。」

 

「你不稀得嫁，我們阿諺還不稀得娶你呢。」

 

她轉身就走，上了門口那輛七座的豪車。

 

切，真以為錢能夠收買所有東西嗎？

 

那真是不好意思，姐不差錢，壓根看不上你家那點破錢。

 

通通收好了，給你兒子娶媳婦吧。

 

沒想到第二天，我還沒開店呢，雜貨鋪的門口就站了個男人。

 

他從外觀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隻是出生就患有一些疾病。

 

導致他的心智始終停留在幼孩時刻。

 

管家很無奈地想要把他拉走，可他的倔脾氣上來，任由誰說都不行。

 

「我不走，我要和漂亮姐姐在一起。」

 

他囔囔著就要往地上躺。

 

我趕忙把雜貨鋪的鎖打開，將他請了進去。

 

好歹我在這個地方也生活了二十幾年，周圍的鄰居都是看著我從小長到大的。

 

在我店門口整這一出，傳出去我陳歡歡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陳小姐，真不是我們有意為難你，隻是我們家少爺他一根筋，他認定了的東西，別人沒辦法改變。」

 

「陳小姐，你就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