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工作室是她自己開的，瞄準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晚宴的形象設計領域。

錢老板親自操刀，給我改造。

 

做頭發的途中，她裝作不經意地問：“你怎麼突然想通要表明身份啦？”

 

我：“反正早晚都要繼承公司，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錢多多興致勃勃：“那這次晚宴很重要，是你第一次在圈子裡露面，一定得豔壓群芳！”

 

於是，她為我選擇了一條豔紅色的露背修身晚禮服，專門燙了渣女必備大波浪。

 

我一改往日喪葬風的小白花形象，風情萬種地出現在了愛琳集團的晚宴上，如她所願收割了一眾人的目光。

 

看的錢多多嘖嘖稱奇，手一個勁兒往我腰上靠，想要吃豆腐。

 

畢竟我是明豔大氣的長相，之前的小白花裝扮放在我身上，總有種裝錯了腦袋的滑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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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她的話說，我的眼線變長了，也變強了。

 

雖然我之前很少參加宴會，但還是有不少人通過我旁邊的錢多多認出了我，紛紛上前攀談。

 

我遊刃有餘地回應。

 

好不容易有個空隙，錢多多眼珠一轉，拉著我就往李才捷那裡帶。

 

他是我爸旗下一個小公司的管理層，作為公司代表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

 

他臂彎裡挽著的，正是個老熟人——馮丹。

 

這貨面對錢多多總有種過分旺盛的勝負欲。

 

現在一打照面，她就像隻母雞，豎起脖子開叫：

 

“這宴會安保不行啊，怎麼還能有外人混進來呢？”

 

李才捷驟緊眉頭，呵斥我不懂事。

 

“怎麼能這麼胡鬧。這是盛世集團的晚宴，怎麼能偷溜進來呢？”

 

不知道腦補了什麼，他又緩和了表情：“就算你舍不得我，我已經有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了。我們好聚好散，不要把事情鬧大。聽話，楚楚。”

 

每次看到這個男人故作深情的表情的時候，我又惡心又想笑。

 

隻是我還沒來得及作出回應，馮丹就像火燒屁股一樣，大聲說：“才捷！我不都告訴你了嗎，她家就是個賣豬的。這種人身上總是臭烘烘的，說不準有什麼細菌病毒，你不要再理她了！”

 

“你調查我？”我似笑非笑，看著馮丹得意洋洋的臉惡作劇似的發問，“那你沒抽空調查一下李才捷？他身上沒有那種臭烘烘的味道嗎？”

 

小時候，我、錢多多和李才捷關系不錯。

 

我們的爸爸們一起做豬肉生意。

 

錢叔提供地和小豬崽，李叔負責養殖，我爸負責跑業務。

 

雖然後來他們因為理念不合，分道揚鑣，李叔搬家後也不再繼續做這類生意。

 

但這麼說來，李才捷才是真正的豬二代。

 

我和錢多多對視後，哈哈大笑。

 

7

 

“你是誰家的小姑娘？”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來參加盛世的宴會，難道不知道盛世創始人是賣豬肉發家的嗎？”

 

我回頭一看，一個個頭不高但精壯的中年男人踱著步子，走了過來。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面容清俊的男子。

 

中年人似乎是全場關注的焦點，他一句話，周圍人也都紛紛停止了交談，將視線投向這裡。

 

馮丹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仗。頓時從戰鬥的老母雞退化成顫抖的鹌鹑。

 

李才捷愣了愣，到底是混上管理層的人，他臉上迅速擠出笑，笑得有些諂媚：“夏董，我是子公司的代表，李才捷。”

 

中年人手一揮，“才捷啊，我聽楚楚提過你近況。”

 

而我順勢挽起他的胳膊，甜甜叫了一聲爸爸。

 

我爸拍了拍我的手，做安撫狀。

 

然後又淡定地拋下一個炸彈，炸的李才捷當場腦子發懵。

 

“老李最近怎麼樣啊，身體還好嗎？”

 

李才捷直瞪瞪地看著我爸的臉，露出怎麼也抓不住要領的神情。

 

“我，我爸？”我仿佛都能聽到李才捷核桃仁那麼大的腦子飛速運轉的聲音，“挺好的，就在家，也沒有別的活計。”

 

我透過他呆滯的眼神，似乎能看出他內心的吶喊——

 

我的前女友怎麼變成了億萬富翁的女兒？

 

億萬富翁怎麼還認識我爸？

 

我爸眯著眼，笑得像隻老狐狸，繼續重拳出擊。

 

“這麼好個小伙子，差一點就能和我們成一家人了，真是可惜啊。”

 

還有什麼，比差一點點就和億萬富翁成為一家人更讓人難過的事情嗎？

 

有，那就是那個倒霉蛋恰好是自己。

 

李才捷如喪考妣。

 

我一聽這話，就知道我爸已經知道我和李才捷之間的荒唐事，在這兒給我出氣呢。

 

我當即理虧地低下頭，用頭頂上的兩個旋兒向他致敬。

 

我爸沒有繼續懟我，拉著我的手將我介紹給其他人。

 

“沒見過這麼多人吧。別怕，你爹我在前面給你頂著。”他拍了拍我的手，

 

我弟也在旁邊點頭：“看誰敢欺負你我就咬誰。”

 

我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其實，比這個更大的場面我也是見過的。

 

沒有幾個人會對我的出現表示驚奇，因為這場宴會的主要目的就是將我介紹給我爸的商業伙伴。

 

這也是之前不斷有人找我一個生面孔攀談的原因。

 

我站在人群中心，看到李才捷松開了馮丹的手，笑得很甜。

 

這才是剛開始啊，可別一下子受不住倒下了。

 

8

 

停車場的燈光白的刺眼。

 

站在我面前的李才捷一臉含情脈脈：“楚楚。”

 

我：“哪裡有狗在叫。”

 

他面色一僵，卻還是選擇繼續把戲演完：“楚楚，你怎麼沒有和我提過你爸爸的事情啊。你知道的，盛世集團的創始人一直是我的偶像。”

 

我：“你不是嫌棄我家賣農產品的嗎？你的偶像怎麼能是賣豬發家的？”

 

這話他徹底接不上了。

 

李才捷思來想去，終於又想到了其他的話題：“你爸爸，不，嶽父大人之前不是叫夏大壯的嗎，怎麼改名了？”

 

我指尖玩著一縷頭發，一邊說話一邊若有似無的注意他的表情：“我爸剛有點小錢的時候，被敲詐勒索了。後來為了做生意的時候避開晦氣的東西，幹脆和我一起改了個名字。”

 

李才捷僵硬的笑容沒變，但我清楚地看到了他微微縮緊的瞳孔。

 

“我還記得這件事。當時你沒有受傷吧。”李才捷上前一步，語氣急切。不知道的人還真會以為他這是在關心我。

 

我故意慢了半拍回復，好好欣賞了一下他急切又慌亂的表情。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李才捷喃喃，好像替我松了一口氣，“那麼痛苦的回憶，不記得了也好。”

 

我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9

 

從提起往事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

 

我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倆的事情了。那天去找你，我也知道她在。”

 

接下來，我就欣賞了一出“是她引誘我，而我坐懷不亂，我對你才是真愛”的狡辯大戲。

 

在李才捷惴惴不安的眼神中，我點頭表示暫時信了他的鬼話。

 

“之前和你提過的創業機會……”我沉吟著提出他最關心的話題，故意拉長聲音讓他急得抓耳撓腮又不敢催促我。

 

“我爸爸聽說你有心創業，讓我代投二百五十萬作為初始股份。”我笑著說，“賺多賺少都是我的嫁妝。”

 

看著躍躍欲試的李才捷，我繼續說：“但是他隻有一個要求——”

 

“我單人持原始股比例必須在51%及以上。”

 

“畢竟這是我的嫁妝。”

 

李才捷紅光滿面的臉頓時變得有些灰白。

 

我像是對著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朋友一樣，耐心地把現狀掰開了揉碎了講給他聽：

 

“也就是說，你即使當了老板也隻能給我打工，懂？”

 

啊，這就是資本家的力量嗎，簡直爽爆了！

 

10

 

不出意料，李才捷同意了。

 

畢竟他需要和我結婚，也需要我這筆創始基金。

 

“楚楚，我奮鬥就是為了給你提供好生活。我一定會努力的。”李才捷感恩戴德。

 

我沒有忽視他眼中的屈辱和恨意。

 

升米恩，鬥米仇。

 

我們家已經在這個上面吃過一次虧了，又怎麼會不長記性呢？

 

我施施然離開，隻留下他一個人在蒼白的燈光下表演變臉。

 

季言帶著一群黑衣保鏢守在停車場出口。

 

如果剛才李才捷狗急跳牆，那一定讓他以後都蹦跶不起來。

 

季言看著我出來，給我披上早早準備好的外套。

 

我看著他繃得緊緊的下顎線，忍不住調侃：“你是在擔心我嗎？擔心一個八歲就開始S豬的人？”

 

他沒有說話。

 

他隻會在法庭上滔滔不絕。

 

對我永遠隻有“嗯，好，扣一。”

 

不知道是不是停車場太冷了，我似乎能感受到季言的目光燙在我的臉上。

 

我打了個哈哈：“一切按計劃進行。有你盯著我放心。”

 

說罷，腳步有些慌亂地離開了現場。

 

……

 

季言是我爸資助過的學生。

 

從頂尖學府畢業後，進入我爸集團的法律部門發光發熱，迅速嶄露頭角。

 

就連我爸那種商場混跡的人精都說，他縮在我家法律部門太屈才了。

 

所以將輔助並監督李才捷創辦公司一事交給他，我是一萬個放心。

 

放心到幾乎不看他每天給我匯報的進展。

 

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害怕。

 

害怕他灼熱的目光，害怕他平鋪直敘的字裡行間藏著的對我的關注。

 

好在這種時間沒有熬太久。

 

李才捷創辦的科技公司估值兩個億，準備一鼓作氣上市，現在來假惺惺地問我意見。

 

我當然沒有意見。

 

“祝我們好運。”李才捷笑著說，滿臉春風得意，讓人懷疑是不是偷偷去打了玻尿酸。

 

“祝你好運。”我回敬。

 

好戲總算要開場了。

 

11

 

多虧我親愛的富豪爸爸的贊助，我的公司的辦公部位於s市最高的寫字樓上。

 

我陷在真皮座椅上，欣賞著大落地窗外的外灘美景，不止一次感嘆這是什麼神仙日子。

 

怪不得人人都想當老板。

 

再不濟，當大老板的女兒也挺好。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猛烈的砸響。

 

過了好一會，砸門的人才發現門沒鎖，推門而入。

 

正是一臉暴怒的李才捷，胡子拉碴，眼底烏青一片，襯衫都是皺皺巴巴的。

 

不用靠近，都能聞到一種鹹魚的味道。

 

“夏楚楚！！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李才捷一進來就衝到我面前，目眦欲裂：“剛剛上市的公司，你說改業務就改？你把我們的努力放在哪裡？”

 

我板著臉：“是辣條不好吃嗎？是食品行業飽和了嗎？你做過市場調研了嗎？”

 

李才捷似乎不能理解為什麼我會突然說這些，皺眉搖頭。

 

“那你為什麼質疑我的決定？我可是高瞻遠矚的大老板，像你這種小蝦米看不到市場的動向，我不怪你。”我站起身，用踩了18釐米的高跟鞋的高度俯視他，“小伙子，還需要繼續歷練啊。”

 

“等你眼界到達我這個高度，我屁股下的位置就給你坐！”

 

這就是畫大餅的真諦嗎？

 

看來我已經成功掌握當老板的關鍵技能。

 

李才捷甚至還點了點頭，半晌才如夢初醒：“夏楚楚，你不要轉移話題！這是我的公司，你憑什麼指手畫腳？”

 

我：“什麼叫你的公司？”

 

“現在，整家公司我的股份最大！我是大股東，所有人都得聽我的！”李才捷說。

 

我：“哦？那為什麼現在所有人都按我的吩咐辦事，你沒想過嗎？”

 

“想要和別人一樣，玩骯髒的資本遊戲。”

 

“你有那個資本嗎？小辣雞。”

 

就在不久前，季言便發現，公司有一股資金注入。

 

其目的就是增資擴股，稀釋原始股，一舉奪下我對公司的控制權。

 

除了比誰尿的遠，我會猶豫一下，比別的我絲毫不在怕的。

 

我吩咐季言，用遠遠高於市場價的價格大肆收購散股。

 

就算李才捷將全身家當掏空，也隻不過是蚍蜉撼大樹。

 

“這個公司也有你的股份！你就眼睜睜看著公司毀滅？”李才捷氣的來回跺腳，踢踏舞無師自通。

 

我眨了眨眼：“也就幾百萬而已，扔著玩當逗狗了。”

 

說罷，還衝著李才捷嘬嘬嘬了幾聲。

 

氣的他臉色比地面還綠。

 

12

 

“為了稀釋股份，投了不少錢進去吧？”

 

“掏空你和你爸的全副家當都不夠吧。”我饒有興味地猜測，“房產抵押貸款？”

 

李才捷抖了一下。

 

我看著鹌鹑樣的男人笑得更開心了，“不會兩套都抵進去了吧？”

 

我看著瘋狗一樣暴怒的李才捷，突然失去了興趣。按了按電話招來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