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陸佑寧笑出聲，他摸著我的發頂，滿足地嘆道：「佑安，你沒有讓我失望。」

12

 

我不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

 

說完，他便讓冥雀將我帶離，我回頭看他，他朝我微笑，一身病氣也似乎如冰雪消融。

 

我被嚴密看護起來。

 

期間，玄機子送我一隻金簪，說隻要戴著金簪，秦靜姝便不會再出現。

 

半月後，我被恭敬請出，換上一身極為華貴的服飾。

 

我被接引去參加陸佑寧的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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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佑寧衣著十二章紋冕服，獨步登臨丹陛。

 

他在高處向我伸手，居高臨下，眼含笑意。

 

他的毒解了，造反成功，小皇帝被他軟禁，登上了至高無上的位置。

 

渡鴉輕輕將我往前一推，我茫然地看向他。

 

禮官躁動，說與禮不合，他置若罔聞。

 

「佑安，過來。」他凝視著我的雙眼。

 

我也一步步走上去，攥住他的手。

 

底下山呼萬歲，陽光刺眼，他在光下笑得狂妄。

 

至此，原書劇情崩壞地一塌糊塗，無可挽回。

 

他與我並肩：「這份榮耀，你與我同享。」

 

初來是殘酷的萬人戰場，眼下是登頂的萬丈榮光。

 

我心中卻不覺得歡喜，一切都像是蒙上層層陰翳。

 

符寶郎將玉璽捧到陸佑寧身前，他隻輕輕一碰，玉璽四分五裂。

 

李承昭帶兵打進京城的消息便是在此刻傳來。

 

小皇帝把虎符交給嚴靖，寫下一份血書，命他去尋李承昭清君側。

 

原書裡李承昭奪了小皇帝的皇位，現在兩方居然聯合起來對付反派。

 

小皇帝有大義身份，李承昭有兵權，兩方聯手，陸佑寧也難以抗衡。

 

之前陸佑寧能打敗男主，靠的是小皇帝，現今男主能打敗陸佑寧，靠的也是小皇帝。

 

在小皇帝看來，男主要搶他皇位時是敵人，陸佑寧造反也是敵人，但他寧願肉爛在自家鍋裡，而不是讓外姓的亂臣賊子竊取。

 

渡鴉和冥雀因護主戰S，陸佑寧被逼到絕境。

 

最後在他身邊的，也隻有我一人而已。

 

13

 

他將我帶到祭壇，重新提起要將我送走，我聞言怒火升騰。

 

「我說了，我不回，要回也得是你回！」

 

他忽的古怪一笑：「佑安，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在試探你。」

 

「在你來之前，我就已經找到玄機子，知曉了回家的方法。」

 

「我曾無數次想要S掉你。」

 

他還在笑，表情卻逐漸扭曲。

 

我渾身血液霎時凝固。

 

他繼續道：「可我舍不得，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了，所以我對自己說，如果你選擇我，偏愛我，站在我這邊，我們便共享榮華富貴，反之，我就S掉你。」

 

我喉頭被扼住一般，止不住眼眶的淚。

 

他溫柔地擦掉我的淚水，「是我令渡鴉引你看午門斬首，也是我放縱小皇帝的人接近你，是我故意讓你發現我的滿身罪孽。」

 

「我知道點心有毒，我本該在這一環節S了你，可我還是舍不得。」

 

「我很高興，不是你下的毒，你通過了我的考驗，所以我願意掏出好不容易保留下的一點真心。」

 

字字冰冷，句句驚心。

 

我無聲地流淚，隻傻傻地看著他。

 

他輕笑：「現在，你還願意送我回去嗎？」

 

我哽咽地說：「我願意，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抖著嗓子說：「我也要同你說一個秘密。」

 

「我之前對你說，這是一本書。」

 

「這本書的作者——是我。」

 

他神色劇變。

 

陸佑寧失蹤後，爸媽辭掉工作四處尋找，幾乎傾家蕩產。

 

為了貼補家用，我寫了一本書，題材是追妻火葬場，經久不衰的熱點。

 

反派隻是裡面無關緊要的陪襯。

 

苦難隻是造就反派的必要條件。

 

是我，一筆一筆寫下陸佑寧本不應經歷的苦難。

 

所以他變成如今這樣，都是我的錯。

 

我才是最該為此贖罪的那個人。

 

我的淚一滴一滴，打湿衣襟。

 

我說：「所以你不必舍不得我，我不配。」

 

我原本想把這件事瞞一輩子，可事到如今，不得不說。

 

陸佑寧的表情似哭似笑。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14

 

我閉了眼，等待他的審判。

 

等來的卻是滿是藥香的清冷懷抱。

 

陸佑寧嘆道：「傻子，S人犯用刀S人，難不成刀是有罪的嗎，不是自己的錯，為什麼要往自己身上攬！」

 

我哇哇大哭，哭得稀裡哗啦。

 

他赦免了我。

 

「你最好就隻有這一個秘密。」他捏著我的臉頰說。

 

我慫慫低頭，小聲把系統讓我回家的條件合盤託出，並保證再也沒有隱瞞的地方。

 

陸佑寧聞言皺眉，好似捕捉到一絲靈光，陷入沉思。

 

而我的腦中忽然泛起迷霧，我努力想發出聲音提醒，卻無濟於事。

 

我快速抓住陸佑寧的手，在他掌心勾畫。

 

下一秒，秦靜姝奪回了身體控制權。

 

我的靈魂被擠到角落，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抽出發間金簪，猛地刺向陸佑寧的心口。

 

陸佑寧躲閃不及，金簪大半截埋進血肉。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秦靜姝這一擊仿佛用盡僅有的力氣。

 

她笑得歡暢：「仙師說了，S了你，就能恢復我的鳳凰命格！」

 

陸佑寧倒在祭壇上，流出的血染紅祭壇表面的紋路。

 

秦靜姝探他的鼻息，露出滿意的笑。

 

暗處，素袍青年緩緩走來，秦靜姝歡喜的神情還未退去，青年衣袖拂過，她的意識頃刻沉睡，我重新恢復行動能力。

 

我抱緊陸佑寧，慌亂地試探他的脈搏心跳，絕望痛哭。

 

我仇恨的目光掃向玄機子，「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S他？」

 

玄機子平靜地說：「因為他是變數。」

 

「逝者已矣，不要辜負他的S亡，來，到陣眼這裡，我送你回家。」

 

他朝我伸出右手，手心一點朱砂痣在眼前閃過，我狠狠打掉。

 

玄機子將我引到陣眼，催促道：「進去吧，我來為你開啟時空隧道。」

 

我踏上陣眼的一剎那，亮光大盛，狂暴的飓風像要撕碎靈魂。

 

我沒有絲毫猶豫，轉身驟然出手，金簪刺喉。

 

玄機子躲開，正撞上背後陸佑寧尖銳的匕首。

 

真好，默契還在。

 

15

 

秦靜姝蘇醒前，我在陸佑寧手中寫下「裝」，玄機子出現後，我在他背後寫下「S」。

 

誘敵深入，請君入瓮罷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我們，總算有了點活氣。

 

「你露餡兒了，系統。」我又補了一簪。

 

我寫的書裡，給玄機子的設定是永不撒謊，而且他是左撇子。

 

但他右手手心的朱砂痣又證明，這的確是玄機子的身體。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筆下的角色。

 

被秦靜姝稱作仙師，全知全曉的冒牌貨，目的也是SS陸佑寧，殼子裡是誰，呼之欲出。

 

奪舍玄機子的系統，怎麼就不算世外來客呢？

 

「祭獻世外來客，開啟時空之門，我們賭一把，這句是真還是假。」陸佑寧說。

 

陣眼中的系統化作一串數據流，它在亮光中橫衝直撞，最後像被煉化一般，化作星星點點飄散。

 

隨後陣眼中出現另一道柔和的光亮。

 

我和陸佑寧對視一眼，手拉著手，決絕地踏入。

 

生也好，S也好，我同他有著相同的血肉，互為半身，並蒂雙生，本就該永不背叛，同生同S。

 

........

 

再睜眼，我心口壓抑得厲害，原來是富強趴在我身上睡大覺。

 

我把它抱下來，大口喘氣。

 

窗外黑漆漆，手機時間顯示為凌晨三點。

 

我腦中混沌，懷疑自己經歷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我捂著臉痛哭，富強被我哭醒，慈祥的老咪舔著我的臉頰，無聲安慰。

 

隨後它突然警覺起來, 扯著沙啞的嗓子喵喵喵。

 

我下床開燈，卻被不明物體絆倒。

 

一聲悶哼在黑暗中響起, 我悚然一驚。

 

手忙腳亂地開燈, 床下, 是從昏迷中被我踩醒的陸佑寧。

 

「你這是謀S, 叫救護車……」他虛弱地說。

 

我笑中帶淚，又哭又笑。

 

16

 

陸佑寧出院回家那天，天空下起大雪。

 

外頭是風雪漫天，寒風刺骨, 家裡卻溫暖熱鬧, 笑聲不斷。

 

伴著電視裡《元宵喜樂會》的背景音，我端出一碗碗熱騰騰的元宵。

 

煙花將夜幕點綴的絢爛，高高掛起的紅燈籠總算等來歸人。

 

富強窩在陸佑寧的懷裡, 像它還是小貓的時候那樣, 夾著嗓子朝陸佑寧撒嬌。

 

發出的煙嗓音卻讓陸佑寧笑得直埋它的肚皮。

 

「佑寧，元宵節快樂。」我攬著他，爸媽攬著我們。

 

「來, 看鏡頭, 我們拍合照, 1—2—3—」

 

這是陸佑寧失蹤七年後，家裡過的第一個團圓節。

 

我在心裡虔誠許願, 願今後的每個元宵節, 都能闔家團圓。

 

【正文完】

 

後記。

 

我哇的一聲哭出來，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高」因此系統隨機抓取了模樣相似的陸佑寧頂替，隻不過傳輸過程出現問題, 造成陸佑寧身穿。

 

這屬於重大事故, 系統將其隱瞞。

 

反派謝歡下線節點, 陸佑寧仍未下線，反而SS壓制男主, 劇情崩壞程度百分之八十。

 

他成為影響小世界正常運轉的病毒。

 

系統再次違規抓人, 綁定小說原作者陸佑安清理病毒。

 

系統無法直接對外來靈魂動手, 隻能借助書中原住民的軀體。

 

如果陸佑寧SS原作者陸佑安, 系統可以趁機獲得作者權限, 修改小說世界設定。

 

如果陸佑安SS病毒陸佑寧, 劇情也還能搶救。

 

總歸它不會吃虧。

 

他喚醒秦靜姝，奪舍玄機子，制造誤解和背叛。

 

作為精通人性的高級系統，他推算出陸佑安優柔寡斷, 極易動搖，陸佑寧利益至上, S伐果斷，兩人百分之九十九會互相猜忌，走向互相背叛的最終結局。

 

隻可惜最後出現百分之一的結果。

 

到最後關頭，它因頻繁幹涉導致能量不足, 在病毒被清理的情況下想繼續獻祭陸佑安, 奪取作者權限，以此補充能量。

 

結果被反S，成為獻祭的那方。

 

【系統 0115 號報廢, 《靜女其姝》小世界劇情崩壞度百分之百，時空隧道永久關閉。】

 

高緯度的記錄者將觀察數據上傳，點進下一個需要記錄的位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