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很快到了秋獵的日子，秋高氣爽。

皇帝帶我一同去了北山，所有人皆知，隻不過借著圍獵的名號，實則是為了我挑選驸馬。

 

整個京都的貴族子弟皆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謝策安竟也去了。

 

大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圍獵的貴族子弟中，如有人獵得雪狐，又將雪狐敬獻於公主，則可以受欽點成為驸馬。

 

雪狐難得，生於雪山之巔，動作敏捷，這世間本就沒有幾隻。

 

我看著已經搭建好的帳篷，掌燈後，卻見外面有一個高大的身影。

 

「謝珏。」

 

來人抓著我的手，一躍翻身上馬，疾馳數百裡，我望著前方遼闊的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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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了草堆上，抬頭望著那漫天的繁星。

 

他靠近我，俯視著我的眸子，輕聲道：「殿下，可想要那白狐裘？」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

 

而謝珏冷肅的眉眼，逐漸溫潤，他大掌揉了揉我的頭頂，笑道：「那我明日圍獵，臣便將白狐送與公主。」

 

第二日，起得晚了，我去謝珏的帳中尋他，沒想碰到了謝策安。

 

隻見他一身銀鞍白馬。

 

墨色的發絲在風中翻飛，他見到我，冷哼了一聲，長靴夾著馬腹掉頭就走。

 

我也不想理他，就去問了謝策安的小廝，謝珏一早去了哪裡。

 

沒想到便聽見少年獨有的冷嘲熱諷：「殿下，可真是朝秦暮楚。」

 

我瞥了他一眼，得虧他沒說「水性楊花」。

 

我懶得與他爭，就說了一句：「謝小將軍，我是及時止損，知道火坑沒往裡面跳而已。

 

「知道您心中愛慕之人是柳小姐，便回頭是岸。

 

「怎是朝秦暮楚？」

 

謝策安沒想到我如此牙尖嘴利，被我懟得啞口無言，俊美的臉上皆是惱怒。

 

我甩了甩長袖，聽到身後他不滿的嘟囔聲：「本小將軍，何時說過愛慕柳沫？」

 

而我走後，則聽見我身邊的侍女笑談：「殿下，前些日子，我日日在宮門外見著謝小將軍，或許是不是中間有什麼誤會？」

 

我搖了搖頭，告訴她，這一切已經與我無關。

 

…………

 

傍晚，狂風大作。

 

我看著暴雨傾瀉而下，不由擔憂起謝珏的安危。

 

撐著油紙傘站在山腳下，片刻間，就見遠處隱隱出現了一個身影。

 

他一聲銀衣鎧甲，手裡擒住的正是一隻雪白的銀狐，我聽見有嚶嚶的聲音，那隻狐狸中了一劍，未傷及要害。

 

我將它放入籠中，謝珏告訴我，這是一隻幼狐，沒有多大攻擊力。可以在身側養著，做個玩伴。

 

我看著雪狐烏黑發亮的眸子，笑道：「大夏第一的戰神，怎也如此憐憫蒼生？」

 

他低笑，聲音爽朗：「你看她的眼睛，狡黠聰慧，是不是像極了一個人？」

 

就此，他坐在馬背上，睥睨天下間，兩雙相似的眸子一同望向他。

 

我撫摸著白狐的毛皮，訕笑道：「小狐，你是不是該謝謝我？」

 

此刻，我不知我父皇已經欽點謝策安做我的驸馬。

 

8

 

上元節，我早早邀了謝珏去賞華燈初上。

 

準備給謝珏告白，早早地把他的好感值刷滿。

 

然後我就可以準備跑路了。

 

街上喧鬧，我戴著狐狸的面具，手裡提著一盞兔子燈，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阿鸞。」

 

我笑著轉身，不過片刻，臉上的笑容便已經僵住了。

 

謝策安戴了一張面具，颀長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

 

他嘴角彎彎，不顧我的抗拒就抓上了我的胳膊，他開口：「蕭鸞，你不要以為惹了我就可以全身而退。」

 

我肚子裡啐了他無數次，剛想要掙脫束縛，卻聽見系統失控傳來的警報聲。

 

「警報，攻略對象一謝策安已黑化，請宿主消除黑化值。」

 

我定睛一看，謝策安頭頂紅色的好感值，此刻變成了黑色。

 

我欲哭無淚，沒有看到身後的謝珏，一把抱住了謝策安的腰。

 

聲音哽咽：「策安，阿鸞最最喜歡你了。」

 

這才控制住謝策安一發不可收拾的黑化值，而我抬頭見那夜空中萬盞綻放的孔明燈，以及遠處站著的謝珏，燈火闌珊處眸色頃刻間變為血色。

 

落入我懷中的那盞，上面畫著的正是我的小像。

 

上面還提了詩句：

 

「目中無別人，萬般皆是你」

 

「為你明燈三千，願你歲歲喜樂」

 

我左右為難，手足無措，最後直接暈在了謝策安的懷裡。

 

9

 

這一夜之後，感覺所有人都變了模樣。

 

那件事情更是緘默無言。

 

我聽我的宮侍說，那夜謝策安和謝珏打了一架，謝策安險些被謝珏打S。

 

而第二日，謝策安則早早地攀上了我的宮牆，穿了一件惹眼的朱紅色金絲滾邊圓領長袍，見到我之後，縱身跳下，一張俊臉上掛了彩，膀上掛了繃帶，他卻笑容明媚。

 

他說：「阿鸞，我心悅你。」

 

說話間，他的好感度變成了 100，這是我早就想要得到的東西，而此刻我卻無法喜悅。

 

因為我看見玉闌幹的轉角，一個人站在那裡，他撐著一把油紙傘，目光投向我這邊。

 

系統告訴我，其實可以在不被謝策安發現的前提下，偷偷攻略謝珏。

 

我在未央宮反復踱步，心裡十分忐忑不安。

 

「你讓我爬牆。」

 

心裡大罵系統這個三觀不正的家伙，心裡卻暗暗雀躍。

 

一半為公，一半是因為自己動了私心。

 

最後我還是懷著萬分的忐忑，在午夜時分，我最終決定翻了謝珏的牆。

 

我躡手躡腳，手裡提著一盞宮燈，坐在他床頭用指尖描繪著他的眉眼輪廓，不過半晌，那人睜開眼睛，漆黑的瞳孔收縮，他的聲音異常冰冷。

 

他說：「殿下，請自重。」

 

他咬牙切齒，我則是輕輕蹭著他的鼻尖，語氣喃喃：「青玉，我有苦衷。」

 

謝珏一把掙脫了我，眉頭一皺，譏諷道：「殿下這張虛情假意的嘴，可是會說謊得緊。

 

「是否，我本來便是你，激怒謝策安的工具？」

 

我低下頭，手指攥著他的衣角，卻被他毫不客氣地一把甩開，我睜大眼睛婆娑地看著他，他卻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似不在看我。

 

我毫無辦法，撲上去想要抱住他，順帶咬住了他的唇。

 

血腥味彌漫著我的口腔，他眸子狠戾地看著我，陰鸷的眼睛似乎要將我生吞活剝。

 

他說：「蕭鸞，你再靠近我，我便不會看在往日的情分，對你手下留情。」

 

於此，我狼狽不堪地逃了出來。

 

10

 

我見好不容易攻略完成的對象飛了，心裡皆是悲憤。

 

一氣之下，將寢宮內所有的瓷器砸了個粉碎。

 

等我稍顯鎮定下來，系統便告訴我，我攻略失敗。

 

攻略對象那欄，謝珏的名字已經變為灰色。

 

即使，謝策安攻略已完成，我的命數也已經為 0。

 

十二月，大雪紛飛，我認命地從未央宮出嫁，十裡紅妝，洋洋灑灑。

 

嫁入了謝府。

 

坊間盛傳，靜安公主一片痴心，總算感動了謝小將軍。

 

而我同他，自是鳳冠霞帔，天生一對，地設一雙。

 

我蓋著紅蓋頭，眸子低垂，看到的皆是地面，我知道謝珏不在這裡，他去了邊疆，守衛國土。

 

不知何時，耳側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聲音微啞，像是風雨兼程多日，他聲音和煦：「大哥，祝你們夫妻琴瑟和鳴，早生貴子。」

 

我迅速地掀開蓋頭，在昏黃的紅燭下，看到的是那張熟悉的臉龐。

 

眉眼深邃，仍是雋美非常，隻不過多了幾分滄桑。

 

而他身側多了一個女子，與我眉眼相似。

 

我輕笑，對他行了一個扶手禮，他輕點了一下頭，眼神卻無比陌生，轉身欲走起。

 

我聽見那女孩嬌笑聲，問他：「珏，為何我感覺公主和我容貌如此相似？」

 

遠遠地，我聽他緩緩開口：「可是，我覺得我家融融更加好看。」

 

「阿鸞，他已經不記得你了。」

 

我冷笑了一聲，我見過謝珏眼底的波濤起伏，他怎會忘了我，不過是故作鎮定地給所有人留了幾分面子。

 

謝策安站在我身後，雙臂環上了我的腰肢。

 

他將我抱在懷裡，鼻息帶著微熱的觸感，揉了揉我的頭頂嘆息道：

 

「阿鸞，女孩一定長得像你」

 

11

 

當然，我沒有給他生孩子，系統為了彌補之前的 bug，給了我一個讀檔的機會。

 

我按了一個回檔的按鈕。

 

這個世界似乎所有的故事、景色都倒退了一般。

 

我當時豔麗如火的嫁衣，此刻變成了少女時期所穿的桃色宮裙。

 

而我面前溫柔繾綣的謝策安，此刻變了一張臉，一股子的不屑，他跟我說：

 

「蕭鸞，好好照顧自己」

 

轉身他便離開了房間，我則是木木地看著侍女。

 

「殿下，要休息一下嗎？你照顧小謝將軍，已經幾日沒有合眼了。」

 

半晌，我眉眼舒展，露出了笑顏，聲音輕快。

 

「擺駕謝府。」

 

「公主，這不太好吧，謝小將軍剛回去，你便這般著急。」

 

看著她為難的臉色，我戳了戳她的額頭，輕斥道：「難道這謝府就他一個男人？」

 

我挑了挑眉，直接坐上了轎撵，身後傳來狐疑聲：

 

「殿下，等等我，您說的那人是誰？」

 

「自然是——我不告訴你。」

 

12

 

我飛蛾撲火般地闖進了謝珏的廂房，卻不見他的蹤影。

 

隻好將手中他的字畫，仔細揣摩，轉身卻看著屋外站著一人。

 

身姿颀長，玄衣墨發。

 

衣珏翻飛，依稀是當時的模樣，剎那間我的眸子裡豆大的淚珠滾落。

 

他眼神在我身上滾了一圈，狐疑地望著我。

 

聲音冷峻好聽：「汝是何人？」

 

而我則告訴他，我是靜安公主，是他未來的妻子。

 

他隻是輕咳了一聲，眼裡輕笑卻未達眼底，低聲問我：「公主不覺得荒唐至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