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我的養成系世子
- 3997字
- 2025-06-18 15:56:17
月光為夜晚蒙上一層霧色,我一瘸一拐走在路上,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謝夫人一直在暗示我別阻礙她撮合謝長憶和衛芙,而剛剛那個丫鬟似乎在衛芙身邊見過。
糟糕,她們要故技重施!
12
我拐道往二公子院子走。
繞過池塘,經小橋,行至假山林處,穿過假山拱洞可直達二公子後院。
甫一邁進洞口,猝不及防間被人一拽,拉入深處。
我下意識驚呼出聲,一隻滾燙的手掌捂住了我嘴:“阿還姐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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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憶將我抵在石頭上,懸起的心,一瞬輕松後,又倏然繃緊。
夜黑得深沉,又靜得可怕。
我看不清謝長憶的臉,卻能聽到他胸膛裡那顆滾燙的心劇烈跳動的聲音,能感受到他在暗夜中燃燒的灼熱氣息。
“阿還,救我!”
我極力保持冷靜:“世子,你放心,我帶你去找大夫。”
“我不要大夫,我想要你!”聲音繾綣中又帶著祈求的意味。
“世子,你現在不清醒,我們先出去。”
我用力試圖推開他,卻反被扼住手腕壓住。
“阿還,不要推開我!”
他緊緊擁住我,黑暗中湧起的熱流幾乎要將我裹挾得無法呼吸。
穿過石縫透進來的那縷微弱月光,讓我窺見了謝長憶臉上從未有過的壓抑與痛苦。
下一瞬,他低頭封住了我的唇。
溫熱的觸感在我心中瞬間激蕩起千層浪。
指尖陷進手心,內心反復掙扎之後,我抬手一巴掌扇到他臉上:“謝長憶你清醒清醒!”
謝長憶怔愣一瞬,隨即大笑:“我很清醒,你打我吧!你打我,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你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們兩個!”
是啊!為什麼不能是我們?
其實很久很久以前,我也天真地想過。
隻是待得越久越發現,在現代社會相愛一生尚且艱難,穿越女想在古代社會跨越階級,與人攜手一生,永不相負是何其可笑,又何必作繭自縛?
更何況,我怎會喜歡上紙片人?
13
我一字一句:“謝長憶,別發瘋,我們絕無可能!”
這話似乎更加刺激到謝長憶,偏執的欲念如藤蔓般在暗夜裡瘋狂滋長。
他按住我的肩膀,扣住我的下巴,再次親上來。
我掙扎反抗,在他唇上狠狠一咬。
他吃痛松開,聲音顫抖:“你就這樣不喜歡我?”
“是!”我分散他的注意力,順著假山摸到一塊石頭,趁機往他後頸一砸。
他的身軀傾倒,搖搖欲墜。
我及時扶住他,背靠假山放置。
晚風乍起,吹去起少年鬢邊碎發。
我在他身側坐下,目光盯著他緊閉的雙眼,伸手輕拭他額頭的汗珠,自言自語。
“謝長憶啊,謝長憶啊!你怎麼這樣幼稚?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成熟啊!你憑什麼以為你的身份、你的家族能允許你跟一個地位卑賤的婢女相守一生?你又真的能斷定現在對我的所謂喜歡,就是一生一世的那種喜歡嗎?”
“你是世子啊?你以後遇到真正喜歡的人,隨時可以反悔變心。可是我沒有,我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隻能幫你選那個與你有最大可能性相愛一生的人。”
“你不知道你的一生對我有多重要。你若不能從一而終,我便回不去我的世界,永遠也回不了家。”
“謝長憶你再等等就好,再等等,那個跟你門當戶對、又能與你情投意合的女子很快就會出現了!那時你就會知道,她才是你的良緣,才是你輕輕松松就能執手一生的人,也是與你最相配的人。”
“所以,謝長憶,我可不可以求你,在她出現之前,你成熟一點,別那麼幼稚,也讓我省心一點,好不好?”
我的聲音消散在夜色裡,回應我的是風卷起的寂靜。
我喊醒諸安,將謝長憶背了回去。
14
翌日,大夫來院中給謝長憶診脈。
身體並是無大礙,隻是藥性猛烈,他生生挨了一夜沒有及時得到救治,隻是恐對以後子嗣有影響。
謝國公勃然震怒,下令徹查昨夜之事。
盡管謝國公平時待謝長憶極盡嚴苛,卻絕不容許任何人意圖傷害他的嫡長子繼承人。
曾經府中有過一個小妾,長得與先夫人極像,深受謝國公喜愛。但其人恃寵而驕,與謝長憶起了衝突,將熱茶水澆在謝長憶身上。
謝國公當晚毫不留情將人發賣了!
查出下藥之人是衛芙,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但她到底身份不同,謝國公不能完全不顧嶽家臉面,手書了一封罪責書,準備連人帶信一並遣送回淮州交由那邊處置。
“姨父,芙兒知錯了,求您不要將我送回去。”
衛芙回去的後果可想而知,她本就是庶女,家族不管是要給國公府一個交代,還是為了臉面,都會犧牲她。
謝國公冷著臉,負手而立。
衛芙臉色慘白,轉而求助一旁的謝夫人:“姨母,你一定要救救芙兒!”
謝夫人默然不應。
“姨母,我這麼做都是因為你啊!你不能不管我……你說會讓我嫁給表哥……”
謝夫人眸光一寒,厲聲道:“來人,還不趕緊將這不知廉恥的東西送走!”
門外應聲進來兩個侍衛,壓住衛芙雙臂往外拖。
衛芙慌了神,掙脫二人,跪到謝長憶面前,抱住他的腿,淚眼婆娑求饒。
“表哥,你救救芙兒,芙兒是真心愛慕你,才一時糊塗。表哥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你救救我好嗎?”
謝長憶抿著唇,神情復雜,始終沉默不語。
他在不經意間指尖輕觸到唇上傷口,視線倏然向我投來。
我下意識低頭避開那目光。
衛芙突然瘋魔般朝我來,雙手掐住我的脖子。
“是你,一定是因為你,表哥才不肯救我,對不對?”
侍衛生拉硬拽將衛芙拖走,走前嘴裡還在喊。
“為什麼會這樣?這一世表哥明明也不討厭我啊!明明我提前了這麼久,明明沈音還沒有出現。”
“我不要回去,我不想被嫁給六十歲的老頭,我有什麼錯。我隻是想嫁我喜歡的人,我有什麼錯!”
“都是你們的錯!哈哈哈哈哈!”
……
我捂著脖子,望向衛芙消失的地方。
她有什麼錯呢?
大概是錯在太愚蠢,錯在不該去奢求無法共情她的人來拯救自己。
這個道理,她兩世都沒想明白。
15
我和謝長憶的關系變得微妙。
那夜的事,我們默契地沒有再提。
直到衛芙自缢的消息傳來。
衛芙被遣送回家後,衛家人本想將她沉塘給國公府交代。
謝長憶差人送去一封調解信,才讓衛家人打消念頭。
最後衛父決定將她送給淮州知府做第十二房小妾。
出嫁那天,衛芙選擇在閨房裡上了吊。
此事之後,謝長憶沉默了許多。
我亦更堅定心中觀念。
謝長憶突然決定要參加兩年後的科舉。
與謝國公商議後,要獨自搬去京郊別院專心學習。隻帶諸安和一車書,連我也不讓跟。
臨走那天我去送他。
諸安將東西搬上馬車,檢查完四周,跳上馬車拉拽韁繩,將馬車趕到近前:
“世子爺,要不你就把夢還也帶上唄!我一個大老爺麼,毛手毛腳,還真不咋會伺候您。”
謝長憶瞪了他一眼,他噤聲撇過頭。
我露出假笑,掩蓋這尷尬的氣氛:“世子好好學習,我等你金榜題名。”
謝長憶靜默良久,才緩緩開口:“阿還姐姐,對不起!”
我知道他在為那夜的事情道歉。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謝長憶好像變了。
是在許久以後我才發覺,這也是謝長憶最後一次喚我“阿還姐姐”。
馬車方才駛出不過百米,駿馬一聲長啼,馬車驟停,似乎是撞到了人。
我跑過去查看,一藍衫男子立於馬車前拱手向謝長憶道歉。
我瞧著眼熟,出聲喊他:“周大哥——”
去歲科舉的落榜生周豐臣,我在長街邊遇見他被賊偷走了身上所有盤纏,明明抓住了賊,卻在發現那賊在破廟裡養了五六個弟弟妹妹後,選擇不計較。
他說,他參加科舉的目的,便是想讓天下少一些這樣流離失所的孩子。
我從來敬重這種心懷天下之人,便將身上的銀兩借他還家。
望見我周豐臣面露驚喜:“江姑娘,真的是你?”
故人相逢,我告訴謝長憶可以先行離開,剩下的我來處理。
謝長憶沉默不語,深深看了我和周豐臣好幾眼,才吩咐諸安駕車離去。
16
周豐臣來京備考科舉,我推薦他去這些年我一直資助的慈幼院給孩子們授課,兩全其美。
謝長憶走後,我領了個後院採買的差事,出入國公府方便許多。
也時常有機會去慈幼院看孩子們。
慈幼院的孩子大都是因戰爭或災荒,流離失所,從異地逃難而來的孤兒。大的十二歲,小的四歲。
我和周豐臣遇到的那幾個小孩,便是因北月戰亂中逃亡至此。如今也被我安置在慈幼院。
國公府每月發下的例銀,我全部用來購置零食玩具,親自送到慈幼院。
孩子們吵鬧,卻實在可愛!手拉手成一個圈兒,將我圍在中間,喚我是神仙姐姐!
這如何能不惹我喜愛!
周豐臣贊我是大善之人,又勸我,女子還是要留些銀子傍身為好。
我但笑不語,我非大善之人,所行之事似是大義,其實不過是這裡的一切事物對我來說都是虛幻,於我都不重要,隨心而為罷了。
我每月定時去京郊別院送生活物品,謝長憶基本不見我。
我偶爾能遠遠瞥見,斜陽日暮下,他在窗邊苦讀的颀長身姿,竟有些感慨,一直期待長大的少年郎,日益穩重,在慢慢變成理想中的樣子。
日子一天天過著,我盤算著應該快了!
升平十一年三月,北境傳來捷報,鎮南王大敗月戎,持續三年之久的北月之戰以月戎俯首稱臣、年年朝貢、永不進犯結束。
同時,春闱放榜,謝長憶與周豐臣均榜上有名,順利進入殿試。
殿試放榜那日,我與周豐臣在人群中觀榜。
目光從下往上掃榜,謝長憶的名字出現在一甲第三的位置。
我沒想過謝長憶竟然能考中探花。
再往上,一甲第一的位置赫然寫著周豐臣的名字。
天哪,活的狀元探花竟在我身邊!
我激動得跳腳,抓住周豐臣的胳膊使勁搖晃:“周大哥,你中狀元了,好厲害。”
周豐臣彎眉淺笑,低調內蓄,並不以為傲。
倒是我像隻炸毛兔子,惹來周圍打量的目光。
我尷尬斂笑,後腿一步,不慎踩中身後人的鞋子。
轉身道歉,突然被人一推,身體向前傾倒。
一雙有力的大手穩穩扶住我,熟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還從未見過你這樣激動的樣子。”
一抬頭,謝長憶雋朗如玉的面容映入眼中。
他瘦了,高了,也清冷穩重了。
深沉目光裡,無悲無喜,帶著淡淡的疏離。
這感覺終於對了,原書中沈音最後嫁的就是這樣性子的人。
17
三日後,狀元郎周豐臣、探花郎謝長憶與榜眼郎一道受皇命遊街。
“御街誇官”的儀仗隊銅鑼敲鼓,浩浩蕩蕩。
百姓夾道隨行,很熱鬧!
國公府的人都被謝國公安排過來給謝長憶捧場。
我一路隨波逐流地跟著。
卻不想行至朝陽街,儀仗隊與鎮南王還朝的兵馬相撞。
周豐臣的馬在最前邊,受到驚擾,沿街橫衝直撞,掀翻路邊小攤、撞折街邊旗幟。
場面一度失控,圍觀百姓失聲尖叫,四處東奔西竄,我被紛亂的人群擠推到大道中間。
“快閃開!”
眼看著馬直衝而來,我拔腿欲跑,緊張之下,腳底打滑,生生跌坐地上。
心提到了嗓子眼,索性認命般閉上了眼。
耳邊兩道疾風呼嘯而過,預期的痛感沒有到來。
再睜眼,謝長憶與一戎袍小將,一左一右迎風而立,制住了失控的馬,救了我和周豐臣。
周豐臣面白如紙,挽袖擦拭額上汗水,下馬時,雙腿還有些微顫。
“多謝兩位仁兄救命之恩。”
謝長憶沒有理他,戎袍小將客套回應:“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二人卻不約而同向我走來,異口同聲,
“阿還你沒事吧!”
“姑娘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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