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天你們姑姑叔叔來咱家拜年，他們都起得早，你們最晚八點也要起床了。」

 

說完後又扭頭看向我，笑眯眯地說，「七安可以多睡會，有寶寶了要多休息才好。」

 

7.

 

聽到他們家的親戚要來，我就沒打算睡懶覺。

 

他們一來，嗓門大的能把地下的蚯蚓驚著。

 

前一天晚上我睡的很早，第二天醒的比林成言都早。

 

七點半的時候，我就把林成言折磨醒了。

 

「姑姑們都來了，你趕緊出去接待一下，我要再休息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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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言一臉不情願。

 

「我這懷著孕身體不舒服，咱家一個人都不出去不好，快去。」

 

他這才磨磨蹭蹭起來洗漱，出去跟李美霞一起跟他們聊天。

 

隻是聽聲音，他應該沒坐多久就出門了。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說的八卦，他懶得聽。

 

我直接搬了個凳子在門口，聽著她們說什麼。

 

我剛才讓林成言起床的時候就聽見李美霞說我的名字，這下一聽，還真是。

 

上次私自拆我快遞的事情被她說的黑白顛倒，在她嘴裡，我成了N待婆婆的惡媳婦。

 

又說，自從我‘懷孕’一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不是嫌棄她在家裡聲音大了，就是嫌棄飯菜不好吃了，反正就是看她不順眼，搞得她白天也不敢在家裡呆，隻能出去舞刀弄劍。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林路平兩耳不聞窗外事，我這個兒媳婦替他聞了。

 

李美霞最近之所以出去的如此頻繁，是因為他們廣場舞領隊來了個精神的老頭，那模樣一看，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大帥哥。

 

聽說，那老頭的退休金是公公的兩倍還多，不是當官的就是家裡賊有錢。

 

而公公這個人，木訥，冷漠，在家一天的話超不過三句，自己親兒子親女兒都不怎麼管。

 

李美霞能不心動嗎？

 

我從包裡翻出欠條塞進兜裡，打著哈欠走了出去。

 

「姑姑叔叔們都來啦。」

 

大姑見我出來沒忍住出聲，替她這個弟媳婦打抱不平。

 

「我說七安啊，就算懷孕了也不能太懶，像我們之前在農村，大著肚子照樣下地幹活，生出來的孩子都健健康康的。」

 

我淡淡回道，「我不像你們，壯如牛，都練出來了。我這小胳膊小腿，要是不休息好，我婆婆的大孫子有什麼閃失，大姑你能負責任嗎？」

 

大姑不說話了。

 

我又看了眼婆婆，「再說，婆婆這也是變相還錢呢。」

 

二姑接話道，「還錢？還什麼錢？」

 

我拿出上次列的明細還有欠條，上面還有李美霞的親筆籤名。

 

亮出來之後，把真正的事情經過說了個七七八八。

 

說到最後，還委屈地掉了幾滴眼淚。

 

「都是做小輩的，我應該孝敬婆婆，婆婆如果想要什麼不好意思跟我說，跟成言說也行啊，又是大過年的，我能不給她買嗎？」

 

「這是我第一次不跟我媽我爸一起過年，他們想我心疼我，給我買了那些東西，沒想到婆婆一聲不吭昧下了，那拿的是東西嗎？那是我媽我爸愛我的心！」

 

二姑家有個女兒，今年也是去婆婆家過了年。

 

聽我說這話，也忍不住心疼了。

 

「我家女兒也是，今年去婆家過了，我跟她爸冷不丁還不習慣呢。」

 

說完這話，我又掉了兩滴眼淚，「都是做父母的心啊，我這現在懷著孕，更能感同身受了。」

 

二姑的眼睛也湿潤了，轉頭就說了我婆婆。

 

「要我說這事兒是你做得不對，你們一家人都該給安安賠禮道歉，錢也該賠賠，那都是人家父母的東西，你還說三道四的，咱們老林家可沒這規矩。」

 

李美霞隻能賠著笑說‘是’，兩個眼睛偷摸看我，充滿著警告。

 

我恍若未見。

 

一聽到老林家的規矩，我又開口問大姑和小叔。

 

「聽二姑說老林家的規矩，我還真有個疑問想問問大姑。」

 

「什麼問題？」

 

我看了一眼婆婆，猶猶豫豫的開口。

 

「按理說這話不該問，可是我實在是憋的難受。」

 

大姑大大咧咧地一擺手，「大侄女別扭捏了，都是自家親戚，有什麼說不出口的？」

 

我喘了口氣，又猶豫半天才開口。

 

「大姑家也是兒子，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大姑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大姑現在，還給你兒子洗澡嗎？」

 

8.

 

大姑聽我這麼問一下子就站起來了，神情都變得激動起來。

 

「七安啊，我看你懷孕懷的神經錯亂了吧，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這麼多親戚都在，你知不知道羞恥啊？」

 

這才是正常人聽到這話的真實反映，和劉青昱一家一樣。

 

婆婆聽我問這事兒馬上就要衝過來捂我的嘴。

 

「她就是懷孕懷傻了，大姐，我替她跟你道歉，別聽她胡說八道了啊。」

 

說罷，拉著我就往臥室走。

 

嘴貼在我耳邊小聲嘀咕，「你在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掐S你？上次成意家的事兒我還沒跟你算賬，趕緊給我回屋待著！」

 

我在心裡冷笑，這麼多天都不見你去關心一下自己女兒什麼樣了，一說這事兒倒是想起來了。

 

姑姑們和小叔也在一旁攔著。

 

「哎呀，大過年的你拉拉扯扯的幹什麼？有啥事兒不能好好說？」

 

「就是，七安還懷著孕呢，頭幾個月最重要了，你趕緊松開她。」

 

掙脫她很容易，我直接跑到了大姑身後。

 

「我不就想問問大姑，她家是不是像你跟成言一樣一起洗澡嗎？你幹嘛這麼激動啊媽？」

 

這話一出，整個房間的氣氛都凝固住了。

 

大姑緩緩回頭問我，「你說啥？成言跟你婆婆一起洗澡？」

 

我點點頭，「是啊，媽說了，成言哪裡她沒看過？都是母子，一起洗澡又沒什麼。」

 

二姑和小叔對視一眼，連忙拉著自己家那口子走了。

 

大姑從震驚中緩過來後，也匆匆離開了。

 

李美霞徹底瘋狂。

 

「你到底還要說這事多少次？！我不跟你說了好多遍不要往出說嗎？」

 

原來她也知道這事不好不對，如果真覺得這事兒沒什麼的話，又怎麼會這麼怕被別人知道？

 

我梗著脖子跟她吵，「我問的是大姑，都是自家親戚，又不是外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李美霞見我挺著肚子，委屈巴巴地哭著進房間了。

 

林成言晚上回來，見李美霞臉色不好偷偷問我。

 

「媽今天怎麼了？和姑姑他們嘮嗑嘮的不好嗎？」

 

我聳了聳肩，「不知道啊，可能廣場舞沒跳好吧。」

 

臘月二十八，李美霞帶著一家人去走最後一家親戚。

 

這家親戚和李美霞家沒什麼近親，還走動的原因是，他家有個當官的女婿。

 

他們跟李美霞也沒多熱絡，完全是李美霞熱臉貼上去，按她的話來說，親戚有總比沒有強，如果真遇上點啥事兒，還能指著人家拉你一把。

 

現在這社會，自己沒有利用價值誰會幫你？

 

這話我之前說過，李美霞壓根沒放進心裡。

 

現在，我更不可能說了。

 

眼看著要大年三十，原本都還是熱熱鬧鬧的，他家人臉上卻愁雲滿布。

 

我差不多聽明白了情況。

 

他們家的小兒子趙樂生交了個女朋友，兩個人已經在一起三年了，眼看著要談婚論嫁，趙樂生愁了。

 

因為他之前還有一段婚姻，到了這個節骨眼，他還沒想好如何跟人家姑娘坦白。

 

更重要的是，人家姑娘懷孕了。

 

趙樂生說，原本女方家裡就挺介意未婚先孕的，已經有些怪他了，現在又隱瞞了離過婚的事情。

 

他是進退兩難。

 

按理說我們不該給人家出主意，可李美霞最沒邊界感，眼睛一轉，給出了主意。

 

「這事兒就不能說，說了肯定黃。」

 

「你就說，這姑娘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你想要不？」

 

趙樂生點頭，「當然要啊。」

 

「那就沒什麼顧慮的。你就聽大姐的，等你們領了結婚證，她把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說，生米煮成熟飯，又有了孩子，還怕她跑了不成？」

 

趙樂生為難了，「可是領結婚證的時候她肯定會知道的。」

 

李美霞湊近了，小聲說著，「你家那誰不是當官的嗎？打聲招呼唄。都是自己家人，又不是多大事兒，這不就解決了？」

 

趙樂生父母原本也是這個想法，礙於趙樂生那點良心沒明說。

 

現在李美霞出頭了，他們忙不迭地勸道，「你就聽你大姐的，她是過來人，指定沒錯。」

 

趙樂生還想反駁，他父母又勸了幾句，他還是同意了。

 

李美霞又多了幾句嘴。

 

「未婚先孕好啊，你們家省了不少錢。」

 

「彩禮可以少給，婚禮更可以簡辦或者不辦，拿捏住了女方一家，還怕日後她知道了跟你們鬧嗎？」

 

這要是之前，我肯定會跟李美霞說，不要介入別人家的家事，更不要替別人做決定。

 

更何況，她也是有女兒的人，這麼糟蹋別人家姑娘，也不怕自己家姑娘遭到反噬。

 

而且，如果人家姑娘發現了鬧起來，趙樂生他們家，第一個怪的就是她。

 

回到家，李美霞喜滋滋的，臉上的笑意都藏不住。

 

她覺得，她幫別人家解決了個大難題，人家一家都會感激她。

 

以後有什麼事兒，就更好開口了。

 

殊不知，這也是給自己留下了一個隱患。

 

9.

 

晚上，我感覺到小肚子隱隱作痛。

 

第二天一早，看到那抹血紅，我的心算是徹徹底底的放回了肚子裡。

 

還沒等我拿姨媽巾，李美霞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溫七安！你在幹什麼？你拿衛生巾幹什麼？」

 

她又毫無邊界感地私自開了我的房間門，還不管我在衛生間幹什麼，直接拉開了衛生間的門。

 

林成言在外面的衛生間洗漱，聽到李美霞的聲音馬上竄到了房間裡。

 

李美霞直接看向垃圾桶，紅色的印記很明顯，她怎麼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你沒懷孕。」

 

這已經是肯定句了。

 

我連忙把他們推出去，鎖上衛生間的門，處理好自己之後才走出去。

 

「媽媽，你真棒啊，太聰明了，一下子就猜到我沒懷孕啦。」

 

林成言還喃喃自語，「不可能，鄰居大叔都給你把過脈的，而且……」

 

我接話道，「而且什麼？而且在套上扎眼了是嗎？」

 

林成言一臉震驚地看我，「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