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著他沒有絲毫懼怕的神色，我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

 

　　還沒察覺到那點不對勁來自哪裡，蘇莉莉便越眾而出，擋在賀丞身前。

 

　　她昂著下巴，表情倔強又憤怒，像個遭遇風雨仍然堅韌的小白花。

 

　　“你是部門主管就可以肆意妄為嗎？職權不是你霸凌員工的資本，再這樣我就要叫保安了！”

 

　　看熱鬧的人群越來越多，逐漸把我們圍了起來。

 

　　她這番話把我聽笑了，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來和我說話。還叫保安，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叫保安。”

 

　　可我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聲音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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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資格，我有沒有？”

 

　　6

 

　　有人撥開人群走了出來，仔細一看，是個頗有資歷的老員工。

 

　　因為是核心技術人員，又是前輩，平日裡我對他很恭敬，卻沒想到他這個時候站出來給蘇莉莉撐臺。

 

　　“明叔，這是我和他們之間的關系，和你沒有關系。”

 

　　可宋明卻聽不懂人話一樣擺起了架子。

 

　　“莉莉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更何況，你因為私事鬧到公司，打擾大家工作，這就對嗎？”

 

　　他一手攔在我和蘇莉莉之間，警惕地看我。

 

　　“這事我還就管了。”

 

　　“雨竹，我也要奉勸你一句，別以為現在身居高位就可以對不如你職級的人耀武揚威。”

 

　　“莉莉可是蘇董的女兒，哪怕看在蘇董的面子上，你也不該如此橫行霸道！”

 

　　我冷笑，

 

　　“最重要的是最後一句吧，我說你怎麼突然管起闲事來了，原來是上趕著當奴才了。”

 

　　我的目光在蘇莉莉得意的臉上停留一會，別有深意地說。

 

　　“怕就怕明叔你費了半天勁認錯了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我大概知道為什麼宋明會認錯人。

 

　　這家公司名義上是我父親的，自父親去世後，都是母親代為管理。

 

　　對外，大家都隻知道最大的老板姓蘇。

 

　　而我自小隨母姓，進了公司也是為了歷練，從來沒有公開過自己的身份。

 

　　可宋明很明顯沒聽懂我的言外之意，他隻是護著蘇莉莉，再次和我叫板。

 

　　“姜雨竹，你一個主管帶著人堵在這兒像什麼話？我們其他人還上不上班了？”

 

　　“現在立刻帶著你的保鏢撤下，我們就當這個事情沒發生過。”

 

　　賀丞也在一旁輕蔑地看著我，

 

　　“雨竹，我知道你想爭取我，試圖挽回我們的感情，可是……我現在真正喜歡的人是蘇莉莉。”

 

　　“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就別來糾纏我了。”

 

　　我聽笑了，

 

　　看來賀丞也是見風使舵的性格，聽了幾句謠言便當真了，不惜和我決裂。

 

　　我看向他，

 

　　“明叔什麼都不知道也就算了，蘇莉莉你是知道的。她父母早亡，又從哪多出來一個董事長爸爸。”

 

　　“你們為了騙人，扯起慌來真是不管不顧。”

 

　　聽了我的話，宋明臉色立刻黑沉下去，他看向蘇莉莉。

 

　　“什麼意思？你騙我？”

 

　　賀丞凝視我一會，忽然笑了，笑容裡有種穩操勝券的得意。

 

　　“你以為我沒查過嗎？蘇董早就去世了，莉莉是他的遺腹子。”

 

　　“我手上的這張紙，就是證明。”

 

　　

 

　　7

 

　　我心下一驚，我爸還有遺腹子？我怎麼沒聽過？

 

　　若真是如此，蘇莉莉還真值得我掂量掂量。

 

　　我搶過他手裡的那張紙，裡面是親緣關系報告，呈現出來的關系是99%。

 

　　隻一眼，我恍然大悟，冷冷地把報告扔回去。

 

　　“賀丞，你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一個不知名流浪漢的女兒也配叫做蘇董的遺腹子？”

 

　　報告裡的名字並不是我父親，而是我那個不著調的叔叔。

 

　　在我出生之前，那個叔叔就因為行事乖張、橫行無道，屢教不改後被家族除名。

 

　　可以說，除了一個姓氏，他早就和公司沒有任何關系。

 

　　更別談和我爸爸攀親帶故。

 

　　但面前的人絲毫不這麼覺得，賀丞冷眼看我，面露嘲諷。

 

　　“你沒見過世面不代表別人沒見過世面，我告訴你，你現在再裝已經晚了。”

 

　　“除非和我們道歉，不然你就等著被降職吧。”

 

　　蘇莉莉看我的目光裡帶著一絲同情和憐憫。

 

　　“雨竹姐姐，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

 

　　賀丞接話，“可是什麼可是，莉莉，你就是太善良，才會被別人欺負到頭上來。”

 

　　我本沒想和他們廢話這麼多，帶了這麼多保鏢過來也不是為了說廢話的。

 

　　可看著他們耀武揚威的樣子，我又覺得很可笑。

 

　　兩個人把雞毛當令箭，既然還真有不懂行的眼巴巴湊上去給他們當馬前卒。

 

　　既然如此，不妨借此機會一網打盡。

 

　　我轉而看向宋明，

 

　　“明叔，你看完報告之後，還是要站在他們那一邊嗎？”

 

　　宋明自剛才賀丞拿出所謂的“證據”後就一直沉默。

 

　　他幾十年前就在我們家的公司裡幹活了，想必是知道一些內情的，自然也認識我爸的兄弟，我叔叔的名字。

 

　　他明知道叔叔早就被掃地出門，在公司沒什麼話事權。

 

　　可下一秒，他還是站在了賀丞和蘇莉莉的身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莉莉確實是老董的孩子沒錯，反而是你，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來的東西，也配和公司叫板？！”

 

　　“保安呢，還工不工作了？！”

 

　　他叫的保安早就在一旁候著，聽了他的話，漸漸圍上來。

 

　　我不慌不忙，轉而看向其他人。

 

　　“你們呢，也站在宋明那邊？”

 

　　其實公司的員工大多都是來看熱鬧的，如今在我的逼問下，許多人都表明自己是中立態度，但也有不少想借機攀附的，還有和宋明關系比較好的，公然站在了我的對立面。

 

　　我看著他們動作，點頭，“很好，你們不後悔就行。”

 

　　下一秒，秘書上前，

 

　　“都看清楚了嗎？這些人，愛鑽營，搞小團體，我們蘇氏用不起，今日起辭退，以後也不復用。”

 

　　聽了我的話，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在看到他們熟悉的秘書真的按我給的指令在平板上一通操作。

 

　　賀丞第一個上前，一把奪過秘書手裡的辦公平板。

 

　　啪一聲砸在地上。

 

　　“姜雨竹，你鬧夠了沒有？！”

 

　　

 

　　8

 

　　“就因為我要和你分手，你就做這麼大一場戲給我看？你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

 

　　“你不是要辭退嗎？好啊，那你就把我辭了，我來公司五年多，還是高學歷人才，我才不信你有資格能辭我！”

 

　　“你要是能代表公司，我和你談五年都沒升職又算什麼？”

 

　　“說我謊話連篇，難道你就不是嗎？莉莉比你強多了，起碼她真的和蘇董有些關系。”

 

　　顯然是情緒壓到了頂點，他也不在乎以往在公眾面前偽裝出的溫和儒雅的模樣，也不裝了，開始明目張膽地顯露本性。

 

　　秘書立刻衝上前把平板撿起，可是經過他手裡一砸，屏幕已經碎成蛛網，徹底S機。

 

　　秘書臉色黑沉，眉毛皺得能夾S一隻蒼蠅。

 

　　“姜總，這……”

 

　　我擺擺手，示意她沒事。

 

　　“平板不能用，也還有別的設備可以。”

 

　　我掏出自己的手機，從後臺進入，對照著面前的人臉，一一在後臺操作。

 

　　可賀丞明顯誤會了什麼，他冷笑，

 

　　“你現在找誰來都沒用，別想著唬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人群裡傳來一陣騷動，有竊竊私語傳出。

 

　　“啊竟然是真的，官網上都出通知了……”

 

　　“天哪，沒想到姜主管真的有這個權力，她背後也有靠山……”

 

　　“那怎麼辦，我剛剛還真的以為她在裝……”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賀丞意識到什麼，眉頭緊緊皺起，他一把奪過人群裡一個員工的手機。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可當他看清了屏幕上的內容，後面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難以置信，

 

　　“這肯定是p圖，你們在詐騙！”

 

　　秘書翻了個白眼，

 

　　“你覺得你有什麼供我們詐騙的必要嗎？真是自以為是。”

 

　　“一個個眼睛不知道長在哪了，姜總才是我們老總的女兒好嗎？擁立一個冒牌貨也不知道要調查清楚。”

 

　　聽了她的話，賀丞瞪大了眼睛，他SS盯著我，

 

　　“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沒再繼續和他廢話，而是命令保鏢把他和蘇莉莉都拖出了公司。

 

　　他們兩的賬，我要單獨和他們算。

 

　　離開時，宋明一直跟在我身後，卑躬屈膝，額上汗珠密布。

 

　　“雨竹啊，你看我們平時也無冤無仇的，這次我是被豬油蒙了心，是我笨啊！”

 

　　他的反應倒是快。

 

　　我無聲地笑笑，

 

　　“我們以前確實無冤無仇，現在不是有了嗎？”

 

　　“笨就多練，隻是我們蘇氏可能不能再給你提供機會了。”

 

　　

 

　　9

 

　　我安排秘書繼續調查爸爸兄弟，也就是我叔叔的事情。

 

　　直覺告訴我，蘇莉莉冒充我的身份一定另有隱情，說不定那個素未謀面的叔叔在背地裡撺掇著什麼。

 

　　把賀丞和蘇莉莉帶出來後，我徑直帶著他們到了城郊廢棄的工廠。

 

　　在這裡，我才能做我最想做的事情。

 

　　把他們用繩子牢牢綁在一起後，我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賀丞和蘇莉莉極為狼狽，尤其是賀丞，他失了智一樣衝我吼：

 

　　“你既然是老總的女兒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你知道我為什麼在這個公司生存下去我有多辛苦嗎，你竟然敢瞞我，還瞞了整整五年！”

 

　　身後的人遞上來一把刀，我順手抵在賀丞的脖頸上，笑眯眯問：

 

　　“還生氣嗎？”

 

　　賀丞頓時偃旗息鼓。

 

　　他似乎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慢慢從激動的情緒中冷靜下來。

 

　　可下一刻，我把刀徑直插入他的肋骨。

 

　　這個位置，也是他當初醉酒時打我媽打得最嚴重的地方。

 

　　我絲毫沒收力氣，匕首在他的血肉中還轉了一圈。

 

　　賀丞尖銳地嚎叫出聲，整個工廠都回蕩著他尖叫的回音。

 

　　這時我甚至有點慶幸，幸虧是在這兒，荒郊野外沒人的地方，不然不知道要有多擾民。

 

　　連續插了他幾刀，都不在要害，甚至我都沒怎麼用力，可賀丞卻快要崩潰了。

 

　　他又哭又叫地倒在地上，因為疼痛側臉難耐地在粗粝的水泥地面上摩擦。

 

　　見我停手，他顫抖地向我求饒，

 

　　“對不起，雨竹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我饒有興味地問，

 

　　“哦？你錯在哪兒？”

 

　　他抽抽噎噎地說，“我不應該背叛你，我其實根本不喜歡莉莉，我隻喜歡你……”

 

　　見我沒說話，他以為我被他說動了，立刻繼續補充。

 

　　“我說的是真的，我要是喜歡莉莉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和她在一起？”

 

　　“我其實一直喜歡的都是你啊，是蘇莉莉，是她，一直勾引我……”

 

　　“是嗎？”我不鹹不淡地問，冰冷的匕首抬起他的下巴。

 

　　“這個回答我一點也不滿意。”

 

　　“賀丞，你道歉錯人了，你真正應該道歉的，是我媽。”

 

　　“還有那個S去的孩子。”

 

　　

 

　　10

 

　　賀丞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的視野裡，猛然出現了一隻藏獒。

 

　　半人高，極大的體型，幾步飛奔到賀丞面前，呼吸間噴灑灼熱的氣息。

 

　　想到我要怎麼對付他，賀丞嚇得險些昏S過去。

 

　　“別急啊。”

 

　　我一個手勢，就有手下提著一通冰水上前，兜頭淋在賀丞臉上。

 

　　頓時冰水刺激傷口，血流了一地。

 

　　賀丞喃喃，

 

　　“不，不，你不能這麼做，我們在一起五年……”

 

　　不想再聽他說廢話，我一把抓住他的頭發迫使他抬臉。

 

　　“你當初對我媽下手的時候多快樂啊，現在怎麼不想繼續體驗一下了？”

 

　　賀丞渾身抽動，又開始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巴掌甩了過去。

 

　　“現在還不是你道歉的時候。”

 

　　話音落，身後又有人端出一桶散發著肉腥味的湯，在我的默許下，兜頭澆在了賀丞和蘇莉莉身上。

 

　　兩人皆是被燙得一個激靈，賀丞承受不住地哇哇大叫。

 

　　但這還不算什麼，真正讓人驚恐的是藏獒的反應。

 

　　它眼睛亮了亮，目露兇光，迫切地想要上前啃食。

 

　　它力氣很大，五六個人拽著他的繩子才避免它真的脫離控制。

 

　　看著賀丞絕望的神情，我好心解釋。

 

　　“這熱湯是這隻藏獒的食物，現在不小心淋在你們身上了……啊呀，這可怎麼辦，它不會把你們也當成食物吧？”

 

　　賀丞絕望之下幾乎有些憤恨，

 

　　“至於嗎？你媽不是沒S嗎？我又沒對她真正做什麼！”

 

　　聽到他這麼說，我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來。

 

　　“找S。”

 

　　扯著藏獒的繩子一松，它立刻興奮地往前挪步，這個距離，它勾頭張嘴就能咬到賀丞。

 

　　關鍵時刻，賀丞整個人戰慄不已，竭盡全力地往後退，試圖逃避眼前的災難。

 

　　我直接抓著他的頭發扯向藏獒，猛獸的第一口，咬在了賀丞的手臂上。

 

　　頓時血液四濺，廢棄工廠裡回蕩著賀丞慘叫的聲音。

 

　　他痛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向我求饒。

 

　　“雨竹求你，求求你，我們畢竟在一起很多年，你就放過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保證以後不出現在你面前……”

 

　　他懇切地看我，再也沒有以往的模樣。

 

　　我一動作，他嚇得往後縮，顫顫巍巍道，

 

　　“我知道！不隻是你，我也要向伯母道歉，還有……孩子，不管是誰，我都道歉的，我都願意！”

 

　　“誰讓你道歉了？”

 

　　我冰冷地笑了一下，一腳踢翻旁邊一直裝S不出聲的蘇莉莉，這場戲唱到現在，怎麼能沒有女主角登場呢。

 

　　我看著賀丞，

 

　　“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我可以讓藏獒隻咬一個人。”

 

　　“但不是你，就是她，你自己選吧。”

 

　　幾乎沒有一刻的猶豫，賀丞立刻閉起眼睛吼道，

 

　　“她，選她！我身體不好，不行的！”

 

　　蘇莉莉立刻哭出聲，

 

　　“賀丞哥，你忘了嗎，我肚子裡還懷著你的孩子啊！”

 

　　

 

　　11

 

　　這句話明顯讓賀丞愣了一下。

 

　　我以為按照賀丞的性格，他肯定還是會堅持選讓自己活下來。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目光不再那麼堅定，語氣也開始猶豫。

 

　　終於，在蘇莉莉不斷的哭喊聲中，他像是松口又像是妥協。

 

　　“好，來吧。”

 

　　“我唯一的條件是，讓莉莉走，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們賀家唯一的傳承了。”

 

　　聽了他的話，我一時都不知道是該誇他還是該罵他。

 

　　明明，曾經我也有一個孩子。

 

　　偏偏也毀於他手。

 

　　按照約定，我把蘇莉莉隔開，隻讓藏獒和賀丞“親密接觸”。

 

　　轉身離開時，身後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重。

 

　　我把鑰匙拋給一個保鏢，

 

　　“留著賀丞一口氣，待會把他和蘇莉莉一塊送回去。”

 

　　當然不能讓他們S得這麼痛快，我的仇還沒報完呢。

 

　　賀丞離開後，我僱了私家偵探一路報告他的生活情況。

 

　　剛回家時，賀家父母悲憤交加，想找人來尋我的麻煩，被尚且還有理智的賀丞攔住了。

 

　　回家後一月，賀丞做了截肢手術，失去雙臂。蘇莉莉漸漸顯懷，賀家要為他們辦婚禮。

 

　　可蘇莉莉哪肯接賀丞這個爛攤子。

 

　　她一味推拒，說自己還沒到時候，不願婚嫁。

 

　　轉頭她和別的男人出入酒店，親密接觸的照片被放到賀家老兩口面前。

 

　　老兩口自然發了好大一通火氣，可蘇莉莉揚言背後的男人混黑，她有靠山，饒是賀家也不敢對她怎麼樣，雙方隻得協定先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蘇莉莉還以打掉孩子為威脅要了幾十萬。

 

　　回家後四個月，孩子生了，卻被查出來和賀丞沒有血緣關系，賀家天塌了。

 

　　後來的事情不用私家偵探報告我也知道了。

 

　　賀丞當街醉酒開車，把蘇莉莉和那個男人一起撞S，碾壓。

 

　　幾個人幾乎同時命喪當場。

 

　　這件事還上了當日的新聞頭條，配圖照片是賀家老兩口白發人送黑發人，在遺像前哭得慘不忍睹。

 

　　這天，我去接我媽出院。

 

　　她精神已經完全恢復，但對狗有了強烈的心理陰影，看到狗會無助的小孩一樣尖叫。

 

　　不過往後歲月還長，我相信一切都會向好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