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情牽兩世
- 3972字
- 2025-06-18 15:48:36
我知道,她不想再被困在凌府。
所以,家主找上我時,我為她取了和離書,不顧眾人那驚世駭俗的眼光提出要為她遷墳。
從今往後,她與凌遠志再無關系,隻望她來世,可歡喜順遂過一生。
15
「凌梓凝,你這是做什麼!」
我轉頭看去。
凌梓柔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她眉心擰緊,語含憤恨。
「你為什麼突然要遷你娘的墳,知不知道外頭的人都在嘲諷我,說我們容不下你和你那S去的娘。」
她走近,猝不及防間伸手一把朝我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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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踉跄一步,冷下臉。
相府管家走到她跟前,威脅似地開口。
「凌小姐,請勿壞了我們大小姐的事,不然我們誰都不好向相爺交代。」
此話一出,凌遠志上前扯開了凌梓柔,低聲呵斥。
凌梓柔咬了咬牙,跺腳安分了下來。
可不知想到什麼,她突然轉身上下打量我,放低了聲音,旁敲側擊道:
「你怎麼會突然攀扯上相府,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她的目光像是淬了毒般,警惕地直盯著我。
「什麼重生,我聽不懂。」
見我露出疑惑的眼神,她重重松了口氣,自我安慰地嘀咕。
「也是,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重生的,你要是也重生了,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過承淵哥哥,讓他與我定親。」
她放心了心,高傲地抬頭,不自覺地朝我開口炫耀。
「如今承淵哥哥成了七皇子,京城人人皆知他與我情投意合,等三日後宮宴他帶我進宮。」
「我想法子幫他在皇上面前得了眼討得皇上封賞,得皇上賜婚,我就是七皇子妃。」
她雙手抱胸,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表情是濃得化不開的厭惡。
「耍手段成了相府嫡女,去參加三皇子選妃又如何,還不是落了選,你身份永遠沒有我高貴,和你娘一樣,永遠是沒人要的賤人!」
我內心湧上怒火,轉向她,眼眸冷淡。
手上卻是用盡力氣,狠狠朝她扇了一巴掌。
「你再說一句試試。」
扇得凌梓柔後退一步,手撫上臉頰,滿是震驚。
「你敢打我!」
她勢要還手,被管家擋住。
「凌小姐,請慎言!」
凌梓柔不敢再放肆,可瘋狂狠毒的目光如寒針一般朝我射來,臉上滿是猙獰。
下一瞬,難聞的氣味傳進鼻間。
眾人的目光跟著氣味的方向尋去,隻見凌梓柔跟前的草地上,一坨明顯被人踩過的狗屎展現在眼前。
凌梓柔下意識地抬起腳,鞋上盡是沾著屎的汙穢。
她反胃地嘔了一聲,在眾人的嘲笑聲中尖叫著,被凌遠志攙扶快步離去。
我就這麼看著兩人遠去,眼底沉得發暗。
16
轉眼到了凌梓柔口中的宮宴。
這宮宴,是為慶賀皇帝尋回流落在外的皇子而設。
我跟在丞相身後進宮,分開落座前,他特意低聲囑咐了句。
「少言,多聽。」
我低聲點頭。
走到座位坐下,便見蕭承淵領著凌梓柔走了進來。
今日,她打扮得有些素雅,或許是怕皇帝又如同前世那般看上她選為妃子。
她走到我身側。
見到已經落座的我坐在她前方,眼神狠狠瞪了我一眼,甚是張揚地坐下。
我看著她,並未理會她的挑釁。
在皇宮,最是忌諱的便是強出頭,引起注意。
直到皇帝入席,宣稱宴會開始。
蕭景煜的座位依舊空著,聽聞他自小便獲得了皇帝恩準,來去自由。
平時也甚少出現在宴會和朝堂。
高臺上,皇帝酒過三巡。
終是想起蕭承淵,他坐正了身體,對著下方的朝臣及女眷大聲道:
「朕這次,找回了個民間的皇子,皇嗣充盈,朕心甚悅,特地尋此機會與諸位共享喜樂。」
皇帝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眾人起身跪地恭賀。
再得恩準坐回位置時,我無意瞥見身旁的凌梓柔擰著眉,面上焦急,坐在位上卻如坐針毡。
直到諫大夫起身,凌梓柔臉上才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諫大夫拱手,對著皇帝恭敬道:
「皇上,如今北部凍災又起,今年的天氣比往年都要寒冷,北部百姓手中無衣無糧,臣以為皇上及朝臣應當節儉,減少鋪張浪費,為天下做表率,早日解決凍災之事。」
聽聞這話,我卻想起了前世。
這時候,北部出現了近十年罕見的凍災,起初朝廷還未特意關注此事。
隻當與往年一般照例派出了賑災糧。
直到兩個月後,北部的奏章再度傳回,賑災糧被做了手腳,並未有多少糧食流到百姓手上。
百姓受餓受凍,肆意闖入他人家中,斂財盜物,更有甚者易子而食。
此事一出,震驚朝野。
而當時成為狀元郎,剛被皇帝認回的蕭承淵提出了賑災良策,皇帝大悅。
從此,流落民間的皇子一朝得勢,真正入了皇帝的眼,被特例恩準開始處理朝政。
......
17
眼下,皇帝被諫大夫如此勸誡,面上有些不虞。
「那依眾位所言,這凍災,朕該如何解?」
眾人緘默,互相看了眼對方,又低下頭不語。
禮部侍郎站起身,拱手恭敬:
「臣以為,如往年一般撥出賑災糧,下發到地方,由地方發放給百姓便可。」
皇帝皺著眉,雖是不悅,但他依舊擺起手。
「那便依姜愛卿......」
見皇帝就要如禮部侍郎所言,準奏跳過此事。
凌梓柔慌了,她站起身,出聲打斷了皇帝的話。
「皇上,臣女以為這不妥,這賑災糧如往常一眼一層層下發,恐沒有多少能到真正的災民手上就被貪了去......」
此話一出,皇帝面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憤怒地將酒杯朝凌梓柔摔了過去。
「放肆!」
酒杯砰地一聲在凌梓柔面前掉落,杯中的酒撒了一地。
「誰敢貪,朕誅了他九族!」
天子一怒,眾人惶恐跪地。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凌梓柔,猛地跪地,聲音顫抖。
「皇上恕罪,是臣女失言。」
她低著頭,手臂不自覺地顫抖,跪在地上戰戰兢兢。
卻依舊有些大著膽子抬眸看向蕭承淵的方向,眼神露出希冀。
殿內,寂靜地隻剩下皇帝震怒的喘息聲。
下一刻,蕭承淵抬起了頭,他擲地有聲。
「父皇,梓柔隻是一時情急,兒臣替她請罪。對於護送賑災糧,兒臣鬥膽,有一計策獻上。」
坐在上首的皇帝臉色有些緩和。
他手一揮,示意蕭承淵繼續說。
蕭承淵揚聲開口。
「兒臣以為,對賑災糧登記在冊,記錄賑災糧下發的數量與質量……」
我耳中聽著他信誓旦旦的話,心下卻有些冷笑。
原來,凌梓柔那日所說,要在宮宴上讓皇帝對蕭承淵另眼相看,是賑災糧獻計啊。
對賑災糧登記在冊,記錄賑災糧每到一地的數量和質量,賑災糧食下發途中,都由直接受命於皇帝的使臣監控。
每到一地便讓接手運輸的地方官員當著使臣的面清點,並與上一任運輸官員進行交接,籤字按印。
同時,還可讓接手的地方官員在當前賑災糧數量的基礎上再添一些,增添的數量無論多少,一瓢、一袋、一石,均可。
由使臣監控並登記在冊上奏皇帝。
如此,便無人敢貪糧,到受災百姓手中的糧食隻多不少。
蕭承淵說完,皇帝原本皺著的眉頭有些舒展開來。
他盯著蕭承淵,輕笑一聲,轉而詢問其他臣子。
朝臣靜默,隻丞相站了出來,語氣平平。
「七皇子深有謀略,皇上英明。」
見無人提出異議。
皇帝大手一揮,採納了蕭承淵的建議。
「既然如此,凍災之事便交給老七去辦,若此方法真能解決凍災,朕重重有賞。」
蕭承淵朝我深深看了一眼,對著皇帝又是拱手。
「父皇,若是此事辦妥,兒臣懇請父皇為兒臣賜婚。」
身側的凌梓柔聞言,身子有些放松了下來,面上露出喜意。
可下一瞬。
見蕭承淵朝我望來,她狠狠瞪向我,臉色難看。
18
宮宴過半,皇帝離去後。
便有宮人出來將眾女眷引去了旁邊可供女子娛樂的偏殿。
男子則繼續在殿上飲酒作樂。
到了偏殿,女眷結隊四處散開。
我自顧自尋了個無人的亭子,剛坐下。
凌梓柔就走了進來,徑直走到我面前,笑的肆意。
「剛剛在宴上,你聽見承淵哥哥說的話了吧,等他順利賑災結束,皇上就會賜婚。」
「那個護送賑災糧的方法,還是我告訴他的呢,等我嫁給他,我就是他名正言順的賢內助,我永遠不會讓你再有機會接近他。」
我面上平靜,思緒卻有些飄遠。
前世,這個層層監管,疊加賑災糧的法子是我提出來的。
那時的我,養在深閨不諳世事,想法太過理想化。
而蕭承淵隻顧著讀聖賢書,從未涉入朝堂,不懂朝堂勢力的錯綜復雜。
我告訴他時,他欣喜地覺得我這法子甚好。
因而蕭承淵也和如今一樣上奏皇帝,並接過了賑災這個人人避之不及的燙手山芋。
後來,明面上賑災糧確實下放途中,無官員敢貪。
可最後依舊出了事,賑災糧被有預謀地劫走了。
地方官員卻稱是流民和盜匪突然湧入,為保護百姓,束手束腳,賑災糧丟失。
那時,我擔心皇帝降罪,蕭承淵因此受罰。
修書懇求外祖父求助,外祖父散盡半數家產,賣出了家中獨有的一座金礦,才換得糧食補上。
同時,又給足了官員足夠的好處,此事才被瞞了下來,並未傳入京城。
可為了換來蕭承淵的一朝得勢,原本富可敵國的外祖家就此緊衣縮食。
如今,凌梓柔依舊將這並不現實的法子告訴蕭承淵。
兩人怕是要自食惡果。
想起屆時兩人狗咬狗的場景,我忽地笑出聲。
「那就祝願姐姐能得償所願,早日生同寢S同穴。」
凌梓柔聽懂了我的嘲諷,她咬牙切齒,端起我面前的茶杯下意識就要朝我潑來。
「賤人,你敢詛咒我!」
一見杯中無茶水,她面目變得更加猙獰,又要去拿茶壺。
可卻被我搶先一把拿過,打開蓋子將茶水朝她潑了過去。
凌梓柔臉上布滿茶水,順著胸前的衣服留下。
她尖叫著。
我將茶壺丟在桌面,原本笑著的臉終是冷下來。
「我處處避讓,就是懶得和你們糾纏,可你偏偏跑來我面前自討沒趣,實在厭煩。」
「你想嫁給蕭承淵就趕緊在我面前消失,不然以我如今丞相嫡女的身份,我要是求丞相請旨,你說蕭承淵是願意娶我,還是你?」
凌梓柔本就是一個欺軟怕硬之人,聽我如此說,她嫉恨的眼神裡多了絲忌憚。
「你等著!等我成了皇子妃,我讓你跪著向我請罪!」
她狠狠跺了跺腳,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19
「真是貪心,參加我的選妃還不夠,還打別人的注意呢。」
可我冷眼看著凌梓柔離去的背影,卻冷不丁聽見頭頂傳來清冷的話。
剛一抬頭。
蕭景煜倏地從亭子頂跳了下來。
他清俊挺拔地站在那裡,眼底含笑。
我聽出了他口中打趣的意味,忍不住沒好氣道:
「臣女尚未婚配,為何不能相看他人。」
話落,蕭景煜忽地走近我,他眼神中滿是佔有欲,盛氣逼人,盯得我頭皮發麻。
良久,他似笑非笑,微微低沉的嗓音從胸腔中傳出。
「梓凝這是著急了,在暗示我早點將你娶進門?」
我一怔,臉色有些羞赧。
剛想說自己沒有這個意思。
他卻自顧自走到一旁的凳子坐下,收了手裡的折扇,語氣鄭重。
「我向父皇請旨賜婚了,但被母妃攔下了,她說要先見一見你。」
「若是你著急,我就去母妃面前鬧上一鬧。」
我看向衣領有些散亂的蕭景煜,他一身玄衣,深色令他顯得格外冷絕。
聽見他這孩子氣般的話,不知為何心口仿佛被扎了一瞬,酥酥麻麻。
我剛要說話,卻見蕭景煜忽地抿起了唇,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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