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若不是穿越到我身上，她不會遭受這一切。

 

如今我的確改變了自己的結局，可是姜雪卻再也回不去了。

 

原本我還有一個朱砚陪著，可他也離我而去。

 

我扭轉結局的路上，是兩個無辜穿書者的犧牲。

 

我一路成長的代價，為什麼會是不斷地失去？

 

憑什麼好人萬劫不復，壞人卻依舊活著？

我！不！甘！心！

 

朱砚察覺到我的想法，頓時臉色大變：「不行，你不能回去！姜家現在還不能動！」

 

我隻是冷笑：「又是什麼朝堂博弈，時機未到吧？可這些與我何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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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女主，對姜家也無半分感情，我既不會心軟，也不會計較得失。

 

因為我已經一無所有，所以壓根沒什麼好失去的。

 

朱砚也發了狠：「姜白榆，你回京就是S路一條，我不會讓你回去的！你還有師長、姐姐，你還有我，你想想我們！」

 

我後退幾步，木然道：「既然夫君不允，那我便自請下堂，絕不會連累朱家。」

 

朱砚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姜白榆……你要同我和離？」

 

我糾正道：「不是和離，我要自請下堂。朱砚，我不跟你過了。」

 

離婚，這是我跟姜陽學的。

 

我不愛眼前這個人，我不要跟他過一生。

 

他的結局也同我一樣扭轉了，他可以好好活下去。

 

我不想連累他，更不想連累滿門忠烈的朱家。

 

我要復仇，就一個人去，不會禍害其他人。

 

朱砚不給我寫休書。

 

他異常固執：「你既是我的夫人，又是我的恩人，我若休了你，與畜生何異？」

 

可我有的是辦法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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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飯，不說話，不看他。

 

他若真當我是恩人，難不成看我餓S自己嗎？

 

朱砚沒料到我會耍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又氣又急。

 

杜神醫來看我，要收我為徒，我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謝了他的知遇之恩。

 

「白榆此生能得杜神醫認可，已心滿意足。隻是我還有俗事未盡，不能陪您雲遊。」

 

杜神醫看著我，長長嘆了口氣：「丫頭啊，你小小年紀，本不該如此多情。」

 

多情？

 

我怎會是個多情之人呢？

 

我明明是個自私自利的無情之人。

 

是他們給我的情誼，讓我變得多情。

 

後來，三叔也來看我。

 

他是朱砚請來的說客，一向爽朗的人在我面前也滿目愁容：「侄媳啊，你一個小丫頭，跟著阿砚遊山玩水不好嗎？咱家有的是錢，阿砚雖然做不了官，可出門在外，誰不給咱們朱家一個薄面？別回京城了，京城太兇險，三叔護不住你啊。」

 

他親自給我盛飯：「乖，先把飯吃了，你看你大病一場，瘦這麼多，三叔多心疼啊。」

 

我鼻腔酸澀，還是接過了碗，一點點吃了。

 

因為不能拒絕三叔的好意。

 

我總是不能拒絕別人的好意。

 

朱砚看我終於肯吃飯，連忙舀了湯放到我手邊：「夫人，不燙了，你喝點。」

 

我喝了湯，是暖的。

 

他笑了，以為我終於願意讓步。

 

可到了夜裡，我還是向他要休書：「朱砚，你給我吧，我要回京城。」

 

朱砚捏著我的肩膀：「姜白榆，你怎麼這麼S心眼？你怎麼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呢？明明我才是真正的朱砚，原本就是你我二人做夫妻。既然一切已經改變，我們就這樣繼續生活下去不好嗎？」

 

我看著他：「也許吧，可我還有事要做。」

 

他松開手，後退幾步看著我：「那咱倆就這麼耗著吧，隻要耗到你姐姐他們回京，一切就與你無關了。」

 

他說得對，等姜初弦和李浮玉回到京城，就要開啟他們的朝堂故事。

 

到時候，又是一番滿目瘡痍的愛恨情仇。

 

我無功而返。

 

明明我的毒已經解了，可躲在被窩裡時，漸漸又陷入長夢。

 

夢裡，我居然又見到了姜陽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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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肇事逃逸那就負起責任來啊？害S一個男孩還不夠，還要把我妹妹搭進去？……我不接受調解！有什麼好調解的？我要他坐牢！

 

「什麼叫隔了很久不能證明是由當時的車禍引起的？她昏迷這麼多天難道……

 

「少去打擾我媽！她還在養病！」

 

……

 

姜陽和楊磊似乎在和人吵架。

 

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果果在床邊拽著我的手：「小姨，你怎麼還不醒啊？果果想你了。」

 

【系統提示：《神醫世子妃》全書劇情已發生偏轉，穿書者姜白榆、朱砚雖因S亡被判定為任務失敗，但兩人S亡前，任務進度已超越 60%，可兌換部分獎勵。】

 

我猶在夢中，忍不住發問：「什麼獎勵？能把他們換回來嗎？」

 

【人S不能復生，當然無法兌換。友情提示：本次積分隻能由穿書者家屬繼承並進行兌換。】

 

「我呢？我算家屬嗎？」

 

【抱歉，你是《神醫世子妃》原書中的惡毒女配，與穿書者並無任何親屬關系，無法進行兌換。】

 

果果忽然晃著我的身體，大喊：「小姨？小姨你醒啦？爸爸媽媽，小姨醒啦！」

 

一陣踢踏的腳步聲過後，姜陽已經撲過來握住我的手：「妹妹你醒了嗎？怎麼樣，頭還疼嗎？」

 

楊磊也大呼小叫：「我去叫醫生！」

 

看著熟悉的臉，我忽然哭起來：「對不起……姐姐對不起，我不是姜雪……她S了……都怪我……」

 

姜陽蒙了：「你在說什麼？」

 

「我不是你妹妹，我是書裡的角色，我叫姜白榆……她代替我……被害S了……對不起……」

 

我抱著姜陽號啕大哭，根本不知道自己斷斷續續說了什麼。

 

而她雖然聽得一頭霧水，卻還是緊緊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白榆別哭，別哭啊，慢慢說……」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隻記得自己最後倒在她的懷裡說：「放心吧，我會替她報仇的，我不會讓你妹妹白S的。」

 

「白榆你別犯傻！」

 

姜陽在我耳邊慌張大喊：「醫生！我妹妹怎麼又昏過去了？醫生……」

 

恍然夢醒，枕頭已經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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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自己會再次見到他們。

 

原來他們還在擔心我啊。

 

我一個人在被窩裡哭了很久，慶幸於自己還未被遺忘。

 

他們真的對我很好。

 

所以……我怎麼能平白讓他們傷心？

 

隻要想到姜媽媽臨S前都見不到自己的小女兒，我心中對姜家的恨意就沒有分毫減退。

 

再一次來到朱砚面前，我拔出匕首對準了自己：「朱砚，給我休書。」

 

朱砚被我折磨許久，終於苦笑著說：「姜白榆，不論我和他多麼一樣，你也不肯看我，不肯為我停留，對不對？」

 

我糾正他：「你們不一樣。」

 

他有一雙會愛人的眼睛。

 

我很敏銳的。

 

我在那個朱砚的眼睛裡，能看到滿滿當當的愛意。

 

眼前這個隻是因為我救過他，才將目光在我身上停留。

 

朱砚久久注視著我，眼中閃動的悲傷情緒我不想探究。

 

久到我真的快把匕首扎進心髒時，他終於坐在案前，手指發抖，提筆寫下休書的開頭。

 

我親眼看著他寫完，然後將休書仔細收進懷裡，認認真真對他說：「自此以後，我就不再是朱家的媳婦。我做的任何事，都與你無關，與朱家無關。將來出了事，別人若問你，你便說是你趕我走的，是你不要我。這樣就可以保全你的家人。」

 

朱砚低頭看我，眼裡都是傷心：「那我呢？姜白榆，你把我安置在哪裡？」

 

我抬頭看他，有些不明白：「你有錢有勢，有父母親人，再找杜神醫治好腿，哪裡都能去啊。」

 

朱砚悲慘一笑：「可哪裡都沒有你啊。」

 

我不甚在意：「那你去找別人吧。」

 

我要回京城了。

 

臨走之前，我向他討要手串：「那是阿砚送我的，請你還給我。」

 

朱砚幾乎要被我氣瘋了。

 

「姜白榆，你真是……好狠的心。那手串斷了！珠子丟了！沒有了！」

 

我伸出的手懸在半空，心中悵然若失，許久後又收回來，輕聲說：「這樣也好。」

 

最後一點牽掛也沒了，這樣也好。

 

「朱砚，從此以後，我們再無幹系。」

 

我斷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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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我一身麻衣，帶著一行人，抬著一口棺材，撒著紙錢，浩浩蕩蕩繞過長街，停在姜府門前。

 

我的手裡，抱著「姜白榆」的牌位。

 

管家開門看到這陣仗，大驚失色：「二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

 

站在棺材前看他：「我來給自己送葬。」

 

「這這這……這成何體統啊！」

 

他不知如何應付這場面，連忙回去請主人。

 

聽說最近朝廷很多人在彈劾姜子爽，他的日子並不好過。

 

他向外求助，卻並不順利。

 

牆倒眾人推，更何況他從前也不是什麼好人。

 

落井下石的，比那陰溝裡的老鼠都多。

 

我自請下堂後，朱家已不是親家，不再搭理姜家的事。

 

而姜子爽的大女婿世子殿下，更是推動朝野彈劾他的背後黑手，怎會助他？

 

我這位親爹，如今正是眾矢之的。

 

等姜子爽與夫人攜一群人到了門口，看到我那一瞬便怒不可遏：「你這逆子，家中無人過世，你這是給誰披麻戴孝！」

 

我舉起自己的牌位：「給我自己啊。」

 

看人都到齊了，我轉過身，當著烏泱泱看熱鬧的百姓，爬上了那口棺材。

 

「諸位，我乃戶部尚書姜子爽的二女兒，姜白榆。今日自帶棺材來此，是為狀告父母，為自己、為無辜百姓，向他們討一個公道！」

 

姜子爽臉色鐵青：「你給我下來！少站在那裡胡說八道！」

 

我僱來的打手擋在棺材周圍，不許他們靠近。

 

我面朝百姓，跪在棺材蓋上，舉起一張賣身契，高聲道：「其一，我要告姜子爽身為丈夫、父親，不事赡養，賤賣妻女。他怕觸怒自己的夫人，便作價二兩，將養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賣了，還不止一次。試問有誰，住著大宅，養著幾十個下人，卻連這點虧心錢都不放過？」

 

人群中有人出聲：「咦？這不是那劊子手家的便宜女兒嗎？叫什麼『趙二兩』的……原來竟是姜大人的千金！」

 

姜夫人不屑冷哼：「外室罷了，也配稱『妻』？沒將你們發賣到窯子裡，已是我夫君念了舊情。你們若真有骨氣，當初何必跪著上門，求我們收留？」

 

姜子爽喝止她：「夫人慎言！」

 

他指著我：「姜白榆，這是我們的家事，你給我進來說話！」

 

家事？

 

姜府才不是我的家。

 

我昂起下巴：「進門可以，我要帶著這口棺材一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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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搶先道：「你休想！這麼晦氣的玩意，不準進這個門！」

 

我微微一笑：「那我就接著說。其二，我要告姜夫人嫉妒成性，謀害外室，在我娘進門不久，便將她害S！你認是不認？」

 

姜夫人微笑道：「你娘本就病體支離，一番苦心將你送進來便斷了氣，怎麼怪起我來？若不是我看你可憐，大發慈悲將你認下，你能成為姜家二小姐，享受這榮華富貴嗎？」

 

「榮華富貴？」我呵呵笑了一陣，「夫人口中的榮華富貴，指的是讓我給你女兒當丫鬟呼來喝去，還是讓我住在茅廁邊缺衣少食？」

 

議論聲漸漸大了，百姓們對著姜家指指點點：「姜家竟如此苛待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