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爹看向我：「青妤，你怎麼說？」

8

 

我面色一片平靜，看向盧晟：「我有三個問題想問一問盧公子。」

 

盧晟似乎從我爹的神色裡得到了莫大的勇氣， 此刻一臉篤定地看向我：「蕭小姐請說。」

 

「第一，我蕭家比不過你們盧家，所以得求著你們盧家嗎？」

 

盧晟臉色一變，看了我爹一眼，再看向我時，眼神裡已經暗含了警告，似乎在說讓我不要亂說話。

 

我並沒有理會他。

 

隻是靜默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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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後，盧晟才開口：「蕭小姐說笑了，蕭相爺是國之棟梁，哪是我們盧府可比的。」

 

我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他：「那我蕭青妤是什麼下賤的人嗎？金尊玉貴的日子不能過了，非得去你盧家過那被人糟踐的日子？」

 

盧晟臉色變得鐵青，大致是惱羞成怒了，大聲訓斥道：「蕭青妤，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這是體面都不顧了是吧？」

 

我隻問他第三個問題：「第三，我蕭青妤是嫁不出去了嗎？你盧晟的一個平妻還非得S賴著？」

 

「你……你……你什麼意思？你就是想退婚是吧？好好好，我如你所願……」

 

說完，他看向我爹：「蕭大人，這退婚的事可不能怨得我們盧家……」

 

他話還沒說完，我爹一揮手。

 

我幾個堂兄就從外面衝了進來，押著盧晟就是一頓胖揍。

 

這中間，盧大人聲都沒吭，眼觀眼，鼻觀鼻，跟沒看見似的。

 

盧晟被揍得哭爹喊娘。

 

好一會兒，我爹才揮手讓堂兄他們放開了盧晟。

 

這才起身淡淡地道：「同樣的話，我女兒想問的，也是我想問的。 輪得著你盧家向我們退親嗎？這是真的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吧？這親，肯定得退，但是是由我蕭家退，而不是你盧家。我女兒嬌養了十幾年，可不是去你盧家受委屈去的……」

 

我娘也起身：「我們蕭家的女兒，不稀罕那什麼平妻的位置。一會兒我就讓人上門去把庚帖換回來，兩位請回吧。」

 

盧晟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

 

完全愣住了。

 

好一會兒，他才醒過神來，掙扎著喊：「我沒想退親啊，我就是那麼說一嘴。青妤，我真的沒想退親。」

 

沒一個人理他。

 

盧大人嫌他丟人，扯著他就要往外走。

 

盧晟惱羞成怒，厲聲道：「蕭青妤，你不過出身比呦呦好上幾分，其他你又哪裡比得過她？你裝什麼裝！退就退，這婚事退了我高興還來不及……」

 

他嚷得實在是太煩人了，堂兄又給了他一棍子。

 

盧晟悶哼一聲，終於不說話了。

 

盧大人氣得也給了他一腳：「丟人現眼的東西，趕緊滾回去。」

 

盧晟被踹得一踉跄，又被我堂兄們趕著，狼狽地出了我蕭府。

 

我與盧家退親的事兒很快就傳得滿京城都知道。

 

有那看笑話的，也有那真心實意擔心我的。

 

我一概沒理，隻悶頭待在家裡。

 

不過盧晟做的那些事，倒也全部都傳了出去。

 

據說盧夫人聽說後，病了大半個月才好起來。

 

盧大夫也是滿臉愁苦之色。

 

盧夫人雖然立馬張羅著要給盧晟重娶，可他在盧府鬧瘋了，一定要娶鄭呦呦為正妻。

 

甚至絕食，自盡。

 

盧夫人和盧大夫對這個兒子失望透頂，也不管他了，答應讓他娶鄭呦呦。

 

這時候又爆出了鄭呦呦懷了身孕。

 

盧夫人隻能捏著鼻子匆匆地辦了一場婚禮，也算是讓兩人成了禮。

 

不過據說去的人沒幾個，冷清得成了一場笑話。

 

9

 

這些事我就聽個笑話聽了算了。

 

畢竟，我對盧晟又沒什麼感情。當初也不過是氣憤居多。

 

現下婚都退了，更是一個與我無關的陌生人而已。

 

而且，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秦王趙煜來我家提親了。

 

趙煜五年前被封秦王，直接去了封地。後又自請去了戰場，這幾年，一直扎根在邊關，打了無數的仗，已然成了戰神一樣的存在。

 

半月前，他風塵僕僕地受詔回京。

 

沒過幾日，直接來府上提親。

 

我爹問我的意思。

 

我說考慮一二。

 

當晚，趙煜就直接翻了我院子的牆。

 

正在院中乘涼的我差點把他當宵小之輩打出去了。

 

趙煜嘆了口氣，隻問我一句：「青妤，五年前，我讓你等我兩年，結果第二年你就訂了親。好容易等到你退親，你卻還要考慮？我是哪裡做得不好？我改好不好？」

 

我臉微紅。

 

五年前趙煜確實是說過這樣的話的。

 

隻是我當時不以為然。

 

而且，婚姻自當是父母媒妁之言，哪裡有一個女子私自定下的？那我成什麼人了？

 

我記得當時我還惱過他。

 

真有那個意思，上門求娶就是，自有爹娘為我做主。

 

偏他卻那樣對我說，是把我當什麼人了？

 

還是說隻是想把我當個玩意兒，納個妾？

 

為此，我還哭過一夜呢。

 

我與趙煜，才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他與我幾位堂兄交好， 我則是被堂兄們帶著跟在他們屁股後面跑。

 

我被人欺負時，趙煜總是為我出頭。偶爾有幾回沒帶上我，他還記得給我帶吃食或是小玩意兒回來。

 

因此，小時候，我最是喜歡他。

 

後來，我漸漸大了，也就疏遠一些了。但偶爾碰見了，還是會說幾句話的。

 

直到他被賜了封地，要去封地時，莫名其妙與我說了那幾句，我惱了他，之後就沒與他聯系過。甚至他寄來的書信也沒回。

 

沒想到，時隔數年，他竟然真的來提親了……

 

「蕭青妤，難道我連盧晟那種貨色也不如嗎？還讓你考慮這樣久？」

 

我也來了氣。

 

明知道我名聲不好了，還來爬牆，是不怕我的名聲再壞嗎？

 

我冷笑一聲：「我這個善妒，往後是不許我夫君納妾的。當年與盧家訂下婚事時，也是盧晟答應婚後不納妾才同意的。怎麼，你能做到？」

 

「我怎麼就做不到了？我肯定能做到。你趕緊答應好不好？姑奶奶，求你了。」

 

看著面前陌生，卻又暗含了幾分熟悉的少年郎，我心中一軟，還是點了頭。

 

10

 

我與趙煜的婚事訂了下來。

 

這一回，我爹娘並沒有聲張。

 

但該知道的人家也是知道的。

 

不過這事兒也沒瞞多久，基本都知道了。誰讓趙煜如今風頭一時無兩呢？

 

婚期訂在半年後。

 

成親前半個月。

 

趙煜約我去銀樓，說是讓人專門打了套首飾，讓我親自過過眼。

 

我欣然赴約。

 

沒想到, 還沒進門呢，就遇見了盧晟。

 

這是退婚後我首次遇見盧晟。

 

不過平日裡幾個丫鬟暗恨他當時那般作踐於我, 很是積極地打聽他的消息。

 

對於他的事, 我倒是聽了不少。

 

聽說, 盧晟成婚後的日子並沒那麼好過。

 

盧大夫和盧夫人對他失望透頂, 將希望寄託於他弟弟身上，也不再管他。

 

他成婚後，直接就將他們分了出去。

 

鄭呦呦沒有嫁妝，也不會打理產業, 還不是個省銀子的主兒。

 

從盧家分得的產業, 兩人很快就花用得七七八八。

 

鄭呦呦就開始讓盧晟去做個什麼營生，也賺些銀錢。

 

盧晟一門心思等著會試，表明他要讀書, 哪裡會去做那什麼營生？

 

兩人的矛盾也就起來了。

 

直到前段時間, 似乎入不敷出，直接吵了起來。

 

盧晟被逼得沒法子，去求盧夫人。

 

盧夫人直接不見。

 

去堵盧大人, 盧大人根本不管他。

 

盧晟從曾經的天之驕子落到這一步, 落差之大, 根本就受不了。這會兒清醒過來，自然是將一切的罪責都怪於鄭呦呦頭上。

 

兩人又是雞飛狗跳地吵鬧。

 

「青妤, 我終於找到你了。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這一回, 好不好？」盧晟撲了過來。

 

我一點也不想聽他所謂的法子，可還不等我張口，盧晟又出聲道：「等你把文書辦下來，再轉給呦呦就是。」

 

「全當」盧晟卻是一點要自重的意思都沒有，紅著眼甚至在落淚：「青妤，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 我不能沒有你。當初我是鬼迷了心竅, 我對不住你, 我跟你道歉。你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我是真的錯了。我現在就回去休了鄭呦呦, 我馬上娶你好不好？」

 

我覺得這人也忒惡心了些。

 

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一抬眼, 果然看見趙煜睜著一雙猩紅的眼望著我。

 

似乎我隻要一搭理盧晟, 他就要衝過來將人砸成肉餅。

 

我笑著上前, 輕輕地拉了拉趙煜的衣袖：「不是說專門打的首飾嗎？咱們趕緊去看吧。」

 

趙煜似笑非笑地看著門外哭喊著的盧晟：「不管他了？」

 

我瞪他一眼：「不相幹的人罷了, 管那麼多做什麼？走不走了？」

 

趙煜臉上立馬露出笑來, 朝我伸出手。

 

我想了想，還是伸出了手，挽著他的手進了銀樓。

 

眼角的餘光瞥到了趙煜暗地裡對他的侍衛做了個手勢。

 

沒一會兒，外面就沒聲音了。

 

我垂下眼皮, 當作沒看到。

 

回去後，我才聽姜蘇說, 趙煜直接讓人把盧晟扔回去了，還把他做的事告訴了鄭呦呦。

 

據說兩人又打了一架。

 

鄭呦呦直接抓花了他的臉。

 

我點了點姜蘇的鼻子：「以後這種事兒別再說了，不相幹的人，費那個心思幹嘛？」

 

「好好好, 咱們還是準備嫁衣。」

 

我便笑了。

 

自退婚開始, 盧晟在我這裡就翻了篇了。

 

他的好壞，與我已無關。

 

當然了，我自始至終相信, 沒有信義，不懂邊界的人，是不會過得好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