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過年帶男朋友回家，父母卻安排我相親。

 

“小衛那孩子不錯，隻要你嫁給他啊，他能給咱們家二十萬彩禮。”

 

我驚呆了：“媽，你管四十歲離過三次婚的家暴男叫孩子？”

 

我不願意，他們還想生米煮成熟飯，把我迷暈送過去。

 

我嚇得連夜回城，跟男朋友領了結婚證。

 

後來，他們知道我男朋友是廠二代，悔得腸子都青了！

 

1.

 

“爸，媽，沒有男朋友才需要相親，我跟李陽都到談婚論嫁的階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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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父母一直催婚，我今年帶男朋友回來就沒提前告訴他們，想給他們個驚喜。

 

沒想到，遭到了強烈的反對。

 

“不行，你必須嫁給衛有才。”我爸態度強硬。

 

我媽也附和道：“是啊，小衛那孩子不錯，隻要你跟他結婚啊，他能給咱們家二十萬彩禮。”

 

衛有才？

 

我驚呆了！

 

衛有才是當地出了名的小霸王，離了三次婚全是因為家暴，都成派出所的常客了！

 

聽到是因為彩禮，一旁的男友松了口氣，裝得滿臉乖巧：“叔叔阿姨，其實我也打算給二十萬彩禮，而且我還......”

 

聽到“二十萬”，我媽的態度沒有緩和，反而跳起來指著李陽的鼻子，說：“衛有才還要把他表妹嫁給我兒子，你能嗎？”

 

李陽一愣。

 

看了眼角落裡流著哈喇子嘿嘿傻笑的我哥，條件反射性地打了個寒顫。

 

我皺眉：“媽，你們要拿我給我哥換親？讓我嫁給那個打跑了三個老婆的家暴男？”

 

我們這地方以前有換親的陋習，俗稱“扁擔親”，我姑姑嫁給我舅舅，我媽就是被換親嫁過來的。

 

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啊！

 

我沒想到，這樣的事情還能發生在我身上。

 

我媽眼睛一瞪：“什麼換親不換親，媽是不想你嫁那麼遠，見一面都難，你離爸媽近一點有事可以相互照應。”

 

“再說，人家衛有才現在已經不打老婆了，等下他來了媽讓他給你發誓，你想啊，他都打跑三個老婆了還敢打？再把你打跑了，以後誰還敢嫁？”

 

呵，這幾句勸嫁的話，跟那年勸衛有才第三任老婆出嫁的媒婆說得一模一樣。

 

“反正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

 

“胡鬧！”我爸怒聲呵斥，“家裡養你那麼多年是吃白飯的？現在到用你的時候，你耍什麼脾氣？你想看你哥打一輩子光棍，看我們嚴家斷子絕孫？”

 

話音剛落，院子裡響起摩託車的轟鳴聲。

 

李有才來了！

 

他穿著綠上衣小腳褲尖頭皮鞋，染了半頭黃毛半頭紅毛。

 

這打扮乍一看。

 

貌似，好像，似乎......也沒什麼問題，隻是出現在他這個四十歲的人身上看起來有點違和。

 

李有才呸了一口吐在手心，接著往頭發上一抹，衝我拋了個媚眼。

 

“有沒有被有才哥哥帥到？”

 

2.

 

我身子抖了抖。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

 

“噗——”我男朋友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媽也跟著反應過來，趕緊笑著打圓場。

 

“小衛啊，你說你來就來了，還刻意打扮，呵呵。”

 

“咦惹，我得給倩倩留個好印象，我媽已經開始做飯了，讓我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媳婦帶回去，不打扮不行啊。”

 

“額，呵呵，我們剛才還在說你呢，倩倩說有才哥哥怎麼還不來。”

 

我媽說著，一個勁地給我使眼色。

 

我憋不住了。

 

深吸一口氣，認真說道：“衛有才，關於今天相親的事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咱倆不合適，我已經......”

 

“什麼相親？”我爸厲聲打斷了我，“我跟有才父母已經把婚事定下了，就等著你回來擺酒，到年後去把結婚證辦了。”

 

“過完年你就不用出去了，安心呆在衛家，給有才爸媽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倆人好好過日子。”

 

“爸，我已經......”

 

“閉嘴！這十裡八村，哪家孩子婚嫁不是聽父母的，我們供你讀了那麼多年書，學校有沒有教你忤逆父母！”

 

眼看插不上話，我急得跺腳。

 

李陽捏了捏我手心，開口道：“我是她老公，我們已經領證了。”

 

領證當然是騙他們的。

 

空氣裡泛起詭異的沉默。

 

衛有才這才注意到我身邊的李陽，當眼神移動到我倆十指緊握的雙手時，他瞬間暴怒。

 

“好啊，我說呢！你們老兩口說女兒工作忙沒時間和我聊微信，合著都是在騙我！”

 

說完，他一腳將我爸踹倒，嘴裡罵罵咧咧。

 

“操你媽的，你當我衛有才的錢那麼好騙？要不是看你女兒是大學生，生下的孩子腦袋瓜聰明，你以為老子能借你十八萬？”

 

他說一句打我爸一下。

 

我媽在一旁急的直掉眼淚，苦苦哀求：“小衛啊，你別那麼急，他們沒領證他騙你的，我們答應把女兒嫁給你了她就是你媳婦兒。”

 

李陽是練過的，上前捏住他手腕，反剪到身後，這麼一下直接讓衛有才動憚不得。

 

可他嘴裡依然在罵，含媽量極高。

 

我衝過去左右開弓就是兩巴掌。

 

“草泥馬，就你會罵？誰給你的膽子敢跑來我家欺負我爸媽！”

 

我的傻哥哥這時也衝過來對衛有才拳打腳踢，磕磕巴巴地抗議。

 

我爸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來跟我媽一起扒拉我哥。

 

傻子力氣大，兩口子拉不動。

 

我爸急了，轉身給了我一個大耳刮子。

 

“都怪你！帶壞你哥，還不快幫忙。”

 

“還有你，趕緊松開我女婿，沒事瞎搗什麼亂！”

 

3.

 

這是我爸第一次打我。

 

我怔怔地站著，眼眶中蓄滿了淚。

 

李陽眉頭皺了皺，賭氣似的用力推開衛有才，將他差點摔了個狗吃屎，才滿眼心疼地過來擁抱我。

 

隻是他的手臂剛圍繞過來，就被我哥撞開。

 

我哥手忙腳亂地給我擦眼淚。

 

“妹妹不哭，不哭，哥哥帶你抓青蛙，哥哥有、有糖。”

 

我想給哥哥一個微笑。

 

可我實在笑不出來，捂著臉跑回了房間。

 

哥哥在外面拍門，語無倫次地哄我。

 

等我收拾好情緒出去時，我媽已經擺好了飯菜，眼底也泛著紅。

 

“倩倩，過來吃飯吧。”

 

我在飯桌前坐下。

 

我媽給我們一人盛了一碗雞湯，嘆道：

 

“你們先喝口湯，我去叫你爸，唉，你也別怪我們，實在是你哥他……後半輩子不能沒人照顧啊！”

 

她走後，哥哥把自己那碗推到我面前，然後把我的湯碗搶了去。

 

“妹妹，雞腿，嘿嘿。”

 

我一看，碗裡果然有個大雞腿。

 

我會心地笑了：“謝謝哥。”

 

哥哥小時候發高燒沒有得到及時醫治，燒退後就成這樣了，他很多事情都不懂，卻依然疼我。

 

沒想到，哥哥讓給我的這碗湯，卻意外讓我避免了一樁禍事。

 

4.

 

剛吃完飯，李陽和哥哥就嚷嚷著困了。

 

我媽趕緊去收拾客房讓李陽睡下，把我也趕回自己的房間，“坐了一天車肯定累了，趕緊睡。”

 

我惦記著爸媽欠錢的事，總覺得有蹊蹺。

 

因為哥哥的這個病，他們得留人照顧，我工作後每月寄回來三千，在農村足夠他們日常開銷了。

 

怎麼說也是自己爸媽，我得去問一下為什麼欠衛有才那麼多錢，該還還得替他們還了。

 

來到爸媽的房間門口，正準備敲門，聽到裡面隱隱傳來交談聲。

 

也不知道爸媽現在對李陽是什麼看法？

 

我心思一動，耳朵已經貼在了門板上。

 

“老嚴，咱們這麼做會不會太過分了？倩倩醒來會怪咱們的吧？”

 

“哼，她還是我親侄女呢，你以為我不心疼？”

 

嗯？

 

親侄女？

 

我媽長長嘆了口氣：“唉，當年爸把大哥的房子和二十萬事故賠償金給咱們，咱們也替大哥把倩倩養大了，算是兩不相欠了。”

 

“所以現在倩倩就是我的女兒，給小俊換親也是她命裡該做的。”

 

“你讓她多睡會兒，晚點再讓衛有才過來接，別，別讓我看見，嗚嗚嗚。”

 

我爸笑著罵了句：“狗日的，往湯裡下安眠藥的主意是你想出來的，裝什麼好人！”

 

安眠藥？

 

我捋了捋話裡的意思，眼睛慢慢瞪大。

 

難怪李陽和我哥吃完飯就說困，原來是湯裡下了安眠藥！

 

如果不是我哥把我的那碗湯換走，現在我肯定也睡S了過去，等被送到了衛家，還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難怪爸媽舍得讓我嫁給那個出了名的惡霸無賴！

 

原來，我不是他們的孩子！

 

我鼻子酸澀，眼前慢慢模糊。

 

聽到屋內響起拖鞋下地的走路聲，我猛然驚醒！

 

他們連下藥的事都能做得出來，要是發現我沒被藥倒，還會做出什麼事？

 

我後退兩步，擦了把淚水快速跑開。

 

當前重要的是先把李陽弄醒，不然等衛有才到了，我一個人應付不來。

 

5.

 

來到客臥，李陽果然睡得S沉。

 

他平時睡眠淺，而此時我怎麼搖晃他都不醒。

 

“孩她媽，丫頭不見了！”

 

隨著老舊木門“吱呀”一聲，我爸站在房間門口，眼裡是我從沒見過的狠戾。

 

我瞬間慌亂。

 

更使勁地搖晃起了李陽，然而他卻輕聲打起了呼嚕。

 

快醒醒！

 

求你了，你老婆就要被人賣了。

 

“啊！媽——”

 

我爸薅住我的頭發，抓住我一條胳膊將我往外拖，我媽也趕過來捂住我的嘴。

 

可笑的是，遇到危險我還是下意識地喊媽。

 

慌亂中，我腳尖踢到了床頭桌上的礦泉水瓶，瓶子裡的水潑了李陽一臉，瓶子砸在他臉上。

 

我爸重重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我被打得腦子嗡嗡的，徹底沒了反抗的力氣。

 

我媽低聲罵道：“你看你賤不賤？乖乖配合不就好了，多餘遭這份罪。”

 

這時，李陽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

 

“嗯，媳婦兒，嘻嘻。”

 

這是下了多少藥？都快跟我哥一個德行了！

 

下一瞬，他眼睛驟然瞪大，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跳起來。

 

但他腦子還是懵的，習慣性地喊出：

 

“不許動！警察！都把手舉起來！”

 

6.

 

不得不說，這一聲的威懾力還是有的，我爸媽嚇得松開了手。

 

李陽趁機把我拉進懷裡。

 

幾秒過後，爸媽反應過來又上來搶人。

 

“兔崽子，膽肥了，敢冒充警察？”

 

“警告你別管我們家的事，明天我客客氣氣地把你送走，要不然等衛有才到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陽一個小擒拿，將我爸SS按在牆上。

 

我爸氣得臉色通紅：“松開！”

 

“反了反了，我是長輩，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呵，白天被衛有才打的時候，他怎麼不喊自己是長輩？

 

我媽趕緊上前幫忙，對李陽又掐又打。

 

我用力推開她，“嬸嬸！”

 

一聲嬸嬸，讓我媽愣在了原地。

 

我爸也轉頭看我，“你都聽到了？”

 

李陽放開了他。

 

我媽搓了搓手，看起來有點不安。

 

“倩倩，我們剛才就是胡說八道，你別信，媽從小就把你當親生的，你哥有的你都有，我們還供你上了大學是不是？這村裡誰家孩子念過大學啊，更別說你還是個丫頭，你要因為這個就說我們不疼你，我們不認。”

 

我搖頭苦笑，淚水決堤。

 

小時候他們不想讓我讀書，說女孩子應該留在家裡幫父母多幹活，長大嫁人就沒機會了，所以我總有幹不完的農活。

 

記憶裡的童年，我一直撿哥哥的舊衣服穿，我也鬧著買新衣服，他們就罵我“討債的”！

 

……

 

每當這個時候，我爺就會板起臉來訓斥他們：“別忘了，你們住的是老大家的房子，騙S人的財產是要遭報應的。”

 

就連他們時時掛在嘴邊的供我上大學，也是在爺爺強烈要求下，加上我申請貧困生補助和兼職完成的。

 

可如今，護著我的爺爺已經走了，他們終於可以為所欲為了！

 

我擤了把鼻涕，眼神變得冰冷決絕。

 

“我爸已經提前支付過撫養費了，那時候的二十萬很多吧？”

 

“嬸嬸也說了，你們住了我爸的房子拿了我爸的錢，替我爸把我養大，咱們之間就算兩清了！”

 

“等派出所開門，我就去把戶口遷出去。”

 

我把還沒來得及打開的行李箱拉出來，讓李陽叫司機過來接。

 

我媽拉著我，嘴唇翕動。

 

我以為她是舍不得，沒想到，開口卻是：

 

“靜靜，你不能走啊，媽答應了衛有才把你嫁過去，家裡還欠著他的錢，你走了，他會打S我們的。”

 

我自嘲地笑了，冷聲道：

 

“那你們就去S！”

 

“我不是你們女兒，也不會去給我堂弟換親。”

 

我爸，哦不，我叔叔的大嗓門開始罵了：

 

“你怎麼這麼沒良心！你可以不嫁衛有才，但我們欠他的錢，你得替我們還咯！”

 

7.

 

“叔，我不欠你們的。”

 

我跟李陽拉著行李箱，摸著黑走到村口的大榕樹下，等司機過來接我們。

 

村裡都認bba，而李陽的車正好是奧迪，因為知道爸媽的德行，我不想讓李陽太高調，便隻讓司機送我們到村口。

 

北方的夜晚特別冷，離開了屋子裡的暖氣後，很快我就冷得蹲在了地上蜷縮成團。

 

李陽解開大衣將我包裹進去。

 

我把臉貼在他胸口，貪婪地感受著絲絲暖意。

 

“李陽，民政局初幾開門，我們直接去領證好不好？”

 

“好，咱們初七去領證。”

 

我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太需要一個親人來安慰自己了。

 

初七，我和李陽去民政局領回來一個紅本子。

 

公公拿著我倆的結婚證，笑得合不攏嘴：“哈哈哈，好日子，七上八下，以後咱們家都是蒸蒸日上的好日子。”

 

婆婆拍了公公一下，笑道：“什麼七上八下，不會說別說。”

 

“兒子啊，去領證也不提前說，媽什麼都沒準備，你們就那麼悄咪咪的，可委屈了倩倩。”

 

公公抿著嘴點了點頭。

 

“這樣，咱家制衣廠就送給你們小兩口做新婚賀禮咋樣？爸痛快吧？哈哈哈。”

 

我驚訝於公公的出手大方。

 

正想客套，李陽拉住我，“別被感動了，我爸早想退休跟我媽旅遊去，現在如願了。”

 

額，好吧。

 

他爸以前是個小老板，做生意被人擺了一道，誰知峰回路轉變成了大老板，自己忙不過來，硬是逼著李陽辭掉警察的工作回家幫忙。

 

他也勉強可以算個廠二代了吧。

 

我有點興奮，我馬上要從銷售晉升為老板娘了！

 

婆婆端上水果，問道：“儀式還是得有的，婚禮你們打算怎麼辦？”

 

8.

 

說實話，還沒想好。

 

我不想婚禮的送親隊伍裡沒有娘家人，而且也暫時也還沒有心情去籌辦繁瑣的儀式。

 

公婆不知道我家的情況，滿眼笑意地看著我們。

 

李陽看出我的尷尬，握住我的手，回道：“等天氣暖和些再辦，到時候伴娘團穿的也好看。”

 

“那也好，不急，就按照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來。”

 

婆婆拿出一張卡交到我手上，“現在都流行度蜜月，你們也去，想買什麼就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