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司上市當天，霸總宣布和白月光訂婚的消息。

 

我從「準正宮」變成一個徹底出局的局外人。

 

既然如此，我就帶著全公司擺爛了。

 

霸總缺資金，讓我去找風投，我擺爛了，公司資金斷裂。

 

霸總缺新品，技術總監擺爛了，大客戶退單。

 

霸總缺人才，人事總監擺爛了，人才都被對家挖走了……

 

1

 

公司上市當天，我盛裝出席，等著總裁叫我一起上臺敲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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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組和氣氛組也各自就位。

 

萬眾矚目的時刻終於到來，總裁顧明逸朝臺下伸手。

 

我款款起身。

 

顧明逸卻叫了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我僵在原地。

 

「她誰啊？我都替她尷尬！」

 

「她那麼漂亮，卻那麼不要臉。人家分明沒叫她，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吧？」

 

「是她呀！聽說她隻是一個小秘書，平常就沒少拿自己當老板娘！瞅瞅，上臺的那位才是『真正』的老板娘。」

 

我指甲深陷肉裡，緊盯臺上，兩人一個身著藍色禮裙，一個系了藍色領帶，看向彼此的眼神仿佛拉了絲。

 

他們雙手交握，共同敲響了上市的鑼鼓。

 

小助理扯我裙子，我慢慢坐下。

 

顧明逸朝氣氛組使了個眼色，氣氛組猶豫地看向我，卻最終迫於顧明逸的威壓，拉動彩帶。

 

臺上熱鬧十足。

 

小助理手上的玫瑰花也被強行搶過去，獻給那個女人。

 

好，非常好！

 

我嘔心瀝血了三年，居然被人摘了桃子！

 

2

 

典禮結束，公司所有人一起參加慶功宴。

 

熟悉的同事，看到顧明逸懷中的女人，個個瞪大了眼睛。

 

三年來，我和顧明逸形影不離，他們早默認我是未來的總裁夫人。從哪冒出來的阿貓阿狗居然取代了我的位子。

 

他們的目光太明顯，顧明逸和那個女人共同的朋友們看不下去了。

 

「哎哎哎，你們什麼眼神啊！我們家翩翩可是顧哥的白月光。他們很早就約定好，如果二十七歲都沒結婚，就在一起的。」

 

「就是就是！他們很般配！」

 

所有同事面上浮現尷尬。

 

我隔著人群與顧明逸遙遙相望，等他一個解釋。

 

後者舉杯：「绾绾！謝謝你三年的支持。我還是那句話，公司永遠有你一份。」

 

陸翩翩跟著舉杯：「謝謝江小姐把明逸照顧得那麼好。」

 

我和顧明逸是一個導師手下的師兄妹。

 

他早早出去創業，小有所成，便向我伸來橄欖枝，讓我跟著他幹。承諾以後公司有我一份。

 

讀研三年，我與他關系不錯，對他有好感，便毫不猶豫退掉大廠給的 offer 加入工作室。

 

三年，他對我的特別，已經成了所有同事眼裡的心照不宣。

 

他無數次暗示我，隻要公司上市，我們就徹底綁定，共赴幸福生活。

 

我還是太低估了白月光的S傷力。

 

人沒了，錢還是得要！

 

我也舉杯：「顧總客氣了，不如談談新合同。公司已上市，當初的承諾也該落在紙面了。」

 

「今天開心，不談工作，你明天到我辦公室找我。」

 

共處三年，顧明逸的鐵血手腕每一次都讓我驚嘆。

 

包括這一次。

 

他居然隻給我 1％的股份。

 

我把公司當成自己的來做，找投資時萬分周旋，就是為了保留經營權和更多的股權。

 

那麼努力，人財兩空啊！

 

我悠悠起身，笑得燦爛：「顧總，你確定嗎？」

 

「當然。公司還會增長的，這 1% 不少了。」

 

嘖嘖嘖，還沒成為有名有姓的資本家，就把剝削學了個徹底。

 

行，那我擺爛吧！

 

讓顧明逸清楚清楚公司到底少了誰不行！

 

3

 

合同我沒籤，說要回去考慮一下。

 

顧明逸也不在意，撥了個電話出去，去關門瞬間，我還能聽到他溫柔的一句：「晚上下班去接你。」

 

嘖，可真溫柔！

 

回到我的小辦公室，小助理立馬湊過來，將她調查到的資料給我。

 

那個女人叫陳翩翩，和顧明逸是高中同學。一個校花，一個校草，十分登對。

 

但高中時期的顧明逸，是一個清貧校草。

 

拿著學校的獎學金、助學金，也隻能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衫，盛滿無數女生幻想的身影都是單薄的。

 

如此，兩人可以是同學。

 

也可以是知己。

 

唯獨不能戀人。

 

因為顧明逸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在不能許諾心上人一個美好的未來時，開口告白。

 

高中畢業，陳翩翩出國留學，隻餘一片月光，灑落心尖。

 

不可說。

 

卻成為每晚鞭策自己進步的那抹柔光。

 

時過境遷，白月光出國並不順利，染上一點陰霾，而顧明逸成為抹去陰霾的摘月人。

 

我看得牙疼。

 

心也有點酸。

 

小助理也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就是什麼老子的白月光的S傷力？我聽小李說，他們很快要訂婚了。

 

「绾绾姐，你真不做點什麼？」

 

「不急。」

 

我慢悠悠地整理材料，約了公司的另一位副總盛淵一起吃晚飯。

 

盛淵也是我和顧明逸的同學，他是工作室做起來的第三個月加入公司的。

 

他沒讀研，早早出去工作。

 

最巔峰時，年薪八十萬。

 

算是他們那一屆混得最好的。

 

剛嶄露頭角，就礙了老員工的眼。

 

經過幾輪對弈，一不小心踩了人家布下的坑——讓公司損失好幾百萬。

 

盛淵六神無主時，老員工又挺身而出，利用自己的人脈，徹底擺平。

 

他感激不已，對著老員工千恩萬謝。

 

後來，便處處矮人家一頭。成果都被佔了好幾個。

 

我剛好在那個公司有些人脈，無意中得知這件事。

 

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盛淵。

 

盛淵年輕氣盛，哪裡忍得了，以硬碰硬的姿態揭發此事。

 

可惜，最終還是敗了。

 

失敗那晚，盛淵拉著我和顧明逸在街頭買醉。

 

一瓶酒，一聲「她不懂我的心」，頗有世界隻剩我一人的孤寂。

 

我實在不忍心，勸他，莫欺少年窮，大不了跟著我們幹，自己當老板。

 

盛淵呆了呆，一口悶，就這麼加入我們。

 

我的邀約發出去不久，盛淵便同意了。

 

還是那個街頭，早已物似人非。

 

盛淵不好意思地猛喝一口：「绾绾，你，他，哎……我和他雖是老鄉，但真不知道有陳翩翩這號人……」

 

我勉強笑了笑：「感情的事，誰能說得準。不談這個，明逸，他沒辜負你吧？」

 

盛淵臉色一僵，喃喃無聲。

 

顧明逸不傻，和我鬧了那麼一出，肯定會對我有防備。他下手比我想象中要早。

 

我故作失落：「哎，看來他沒對你食言。他也給了我股權書，1% 的股份……」

 

「什麼，他隻給了你 1%？工作室剛成立時，你又投錢又出人，還為公司付出了那麼多……我都有……」

 

哦？

 

意思是不比我少！

 

好樣的！

 

我掐了一把大腿，眼淚說來就來：「他沒虧待你就好！我就怕他因為我的緣故，冷落我帶進來的人，那樣我怎麼跟人家交代……」

 

盛淵如鲠在喉，也為我難過。

 

我與他的交情不錯，但人生在世，哪裡隻有「交情」二字。

 

他即便為了利益，不倒向我，我也能理解。

 

估計其他沒跟我有關聯的人，或多或少都得到好處了。

 

嘖，成長的霸總不好對付了。

 

我經營公司多年，能伸能屈，當即就表演了一個白蓮花。

 

不哭訴顧明逸的變心，畢竟，似是而非的事，誰能說得準。

 

隻哭訴愛情不在，友誼都不能長存。我自己如何，並不在意，隻怕與我交好的其他人被排擠雲雲。

 

盛淵大概想說，不會被排擠的。

 

可合同書上那 1% 的股份，就是明晃晃的證據。

 

我哭了一陣，見好就收。

 

盛淵連忙送我回去。

 

巧的是，在我家樓下，我們遇見了顧明逸和陳翩翩。

 

陳翩翩一見我們，臉色大變，一看就是腦補出不好的東西。

 

我小聲嘀咕：「要不，盛淵，你離我遠點吧！」

 

一句話激起盛淵的逆反心理，堅持送我回去。

 

電梯門關上之前，我看見陳翩翩似乎和顧明逸說了什麼。

 

有趣咯！

 

4

 

估計是忌憚我在公司的影響力，和想要上位的急切心理。

 

不怎麼喜歡出現在人前的顧明逸居然配合陳翩翩，營銷他們倆的戀情——「終遇白月光」。

 

那幾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全網都在討論白月光的S傷力。

 

什麼【白月光一哭，現任就輸】。

 

【我到現在都忘不了她……】

 

【她隻要衝我一笑，我能把命給她……】

 

隻要玩短視頻，就會刷到。

 

小助理可憐兮兮道：「绾绾姐，抖音是不是監控我們了？知道我們輸給白月光了？」

 

我默默一刷，大數據給我推送——#我就不一樣了，我終於得到我的白月光。

 

一看照片，是顧明逸與陳翩翩。

 

寬大的學生服穿在他們身上，像是偶像劇裡的海報，配上奔跑的視頻，娓娓道來的解說……

 

【她是天上的月，是無法企及的光。我追過 99 步，卻敗給時間，敗給距離。我曾以為，再無希望，卻最終再遇見……】

 

隔著人群，兩人遙遙相望。

 

一眼萬年……

 

我又心痛，又生氣，更惡心，扣下手機，又翻回來。

 

不行，我得看，他們能吹到什麼程度。

 

接下來，就是顧明逸為了靠近白月光的奮鬥史，配上合適的 BGM，真是可歌可泣的唯美愛情。

 

最後，是他們即將訂婚的消息。

 

幾乎得到了全網的祝福。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盯著我，怕我爆炸。

 

我冷笑，發現惡心感多餘難過，也對，我又不自虐。

 

公司才上市，他們也不怕真相揭開，被反噬。

 

小助理分析：「估計是他們想先下手為強，兩人綁定，徹底把你踢出局。」

 

仔細想想，還真是。

 

得，我記著，早晚報復回去。

 

5

 

如我所料，和我關系好的人，在公司都遭受到一定的排擠。

 

公司的氣氛越發緊張。

 

和我關系好的人湊在我辦公室，問我，該怎麼辦。

 

我二話不說，叫人推出剛買的電動麻將桌：「擺爛吧，來幾局。」

 

「你還真不擔心啊？」

 

「擔心有用嗎？」

 

「也是！」

 

麻將搓起，一邊打一邊聊。

 

從他們口中得知，顧明逸是真的狠，居然讓他們手下的人接手他們的業務。

 

「說得好聽點，叫分擔，當誰不知道他打的主意……碰碰碰……」

 

「小張還是我一手帶起來的，還好當初留了一手，要不我現在就出局了。」

 

我盈盈一笑：「那就是了嘛，我們有自己的本錢，如今先看看熱鬧。」

 

我們幾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繼續。

 

各自手下的人來匯報工作，我們都心不在焉，不籤字，不配合，看他能怎麼樣。

 

顧明逸非但不生氣，還讓我們好好玩，企圖從我們手中瓜分掉更多的權力。

 

分唄！

 

一時半會，碰不到底線。

 

於是，公司其他人焦頭爛額地加班，我們準時打卡下班。

 

他們抓耳撓腮地開會，我們喝著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