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舌燙過我的腳，我驚呼一聲，蔣不成趕緊拉著我往外跑。

可是山火太大，滅火設施本來就短缺。

 

而所有暫住處的滅火設施都已經被帶走了。

 

沒有滅火設施，蔣不成艱難地帶我往外跑。

 

可是火並不會燒到他，卻燒到我的每一寸。

 

燒焦的味道越來越嚴重了。

 

外面是茫茫的火海，我逃不出去了。

 

蔣不成居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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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逃不出火海了，我開始安慰蔣不成：“對不起，不能幫你完成計劃了。”

 

可是外面忽然傳來聲音。

 

是蔣成！

 

他看到山火的轉向，跑回來了。

 

他在瘋狂地用滅火器滅火，聲音是歇斯底裡的：“林圓！”

 

蔣成看起來很不理智。

 

我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知道上一次，蔣不成為什麼會衝進火場。

 

可是這一次，如果蔣不成還這樣擔心我，那他擔心的心情傳遞給蔣成，那蔣成就會衝進來救我。

 

那樣計劃就失敗了！

 

“蔣不成，沒事的，不要擔心我，沒事。”我瘋狂安慰蔣不成，“別再擔心我，不然蔣成與你心靈感應，他會不計一切來救我的。”

 

可是蔣不成還是越來越難過。

 

火越來越大了。

 

記憶的最後，我看見蔣成義無反顧地衝了進來。

 

而蔣不成，消失了。

 

我醒來已經是一個月以後。

 

我在新聞上看見了這場火災的報道——

 

六月十五日，祁連山發生特大山火。消防站站長蔣成為了救援醫療人員林圓，衝進火場，最終重度燒傷，終身殘疾。有很多市民慕名前來看望蔣成。

 

蔣成還是發生了意外。

 

蔣不成的計劃失敗了，他消失了。

 

所以除了我，沒有人知道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火災，我毀了容，聲帶也受了損。

 

可是醫生說，想讓蔣成醒來，必須需要一些有感情的回憶來喚醒他。

 

可是蔣成是個孤兒，而蔣不成消失了，連帶著傳遞給蔣成的感情一起消失了。

 

平常他特立獨行，沒有什麼有感情的回憶。

 

於是我決定將這四個月的一切講給他聽，告訴他蔣不成的存在。

 

有偶遇，投其所好，患難與共，心靈感應，所有的事。

 

每天我都用沙啞的聲音和他說著所有的一切，隻期待他能醒來。

 

那樣蔣不成的計劃就不算失敗了。

 

可他始終沒有醒來。

 

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

 

然後到了第四年。

 

在一個無風無雲的早上，蔣成去世了。

 

就像蔣不成當年告訴我的那樣，因為器官衰竭去世。

 

一切都回歸到原點。

 

蔣成的葬禮我參加了，葬禮上隻有寥寥幾個人。

 

哀樂裡，入秋的樹葉在地上打著圈。

 

圈？

 

我忽然渾身一驚。

 

想起來，蔣不成曾經說過。

 

他當年本來不懂人情世故，是有個聲音沙啞的陪護陪著他，給他講故事，他才明白了感情，後來有辦法攻略自己。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循環！

 

蔣不成去世，回到三年前，想讓我幫他攻略蔣成，卻自己愛上我。

 

我發生意外困在火場，蔣不成著急，所以蔣成衝了進來。

 

任務失敗，蔣不成消失了，連帶著對我的喜歡消失了。

 

所以蔣成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衝進火場。

 

然後蔣成癱瘓，臥床三年，這三年我一直跟他講我們的事，他隻是覺得是陪護在給他講故事。

 

然後蔣成S亡，穿越到三年前，成為蔣不成。

 

帶著我給他講的故事的回憶，要求那個時空的林圓按照這些故事裡的步驟攻略蔣成。

 

就這樣一直循環。

 

隻有打破循環，才能避免蔣成的S亡。

 

可是循環要怎麼打破？

 

……

 

我想得太認真，以至於沒有發現疾馳而來的汽車。

 

被撞飛的瞬間，我頭痛欲裂。

 

可當我睜眼，發現我居然也回到了三年前。

 

8

 

我回到了二零二四年二月。

 

此時此刻，距離那場循環火災還有四個月。

 

因為意外發生車禍，我也意外地回到了三年前，進入了這個循環。

 

眼下這個時空，有剛剛穿越過來、已經S亡的蔣不成，和一無所知的蔣成。

 

還有一無所知的林圓，和發生車禍進入循環的我。

 

我飄啊飄啊。

 

果然像將不成當年所說的，沒人能看見我。

 

除了蔣成。

 

“林圓？你不在醫務室待著，跟著我幹嘛？”馬路上，蔣成很嫌棄地瞥過我。

 

可是這個時空的林圓忽然從角落裡經過。

 

蔣成看著我，又看著林圓。

 

然後他暈過去了。

 

蔣成醒來後，我捉弄他：“蔣成，原來你也會被嚇暈，“

 

他狐疑地看著我：“你又是誰？林園的雙胞胎妹妹？“

 

循環的事情太復雜，我想把一切告訴蔣成，再讓蔣成把一切告訴林圓。

 

這樣蔣不成也會清楚前因後果。

 

所有人，什麼都不做，循環就會消失。

 

可我卻沒法說出一切，每當我想說出循環兩個字，好像有一股強力在掐住我。

 

我隻好換種方法。

 

我隻是說，我是來自未來的林圓。

 

蔣成不相信。

 

但是當他發現隻有他能看見我的時候，他不得已相信了。

 

即使我告訴蔣成，四個月後暫住處會著火，如果林圓因為其他情況陷入危險，蔣成因為被傳遞的感情，還是會不理智。

 

關鍵是讓林圓和蔣不成之間不再有感情。

 

我無法制止林圓和蔣不成產生感情，他們看不見我，也不會聽見我說的話。

 

唯一的辦法是讓蔣成討厭林圓。

 

這樣，通過心靈感應，蔣不成也不會愛上林圓。

 

蔣成問我為什麼回到過去。

 

”因為這個時期的我很喜歡你，導致在四個月後的救援裡，我因為個人感情問題，在救援中出錯，在火災中造成大量傷亡。我想改變這一切。請你一定和林圓保持距離。“

 

蔣成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

 

即使我說的這一切實在太過天方夜譚，他也信了。

 

蔣成決定和林圓保持絕對的距離。

 

祁連山，蔣成每天早上去拉練，我陪著他。

 

並且叮囑他，一定要每天三點開始拉練。

 

這樣就碰不到林圓了。

 

蔣成同意了。

 

雖然每天三點開始拉練實在是累S累活，但是，每次我們拉練回來，才遠遠瞥見才剛剛起床的林圓。

 

完美躲過蔣不成的第一招，偶遇。

 

我問蔣成：“你剛剛遇見林圓，有沒有什麼莫名其妙的感受？”

 

蔣成說：“莫名其妙感覺到很不爽快，很生氣。”

 

是了，蔣不成的第一招失敗了，這是他傳遞過來的情緒。

 

我覺得有些好笑，卻也悲傷。

 

第二招是投其所好。

 

“放棄丟飛鏢吧，林圓會在飛鏢房每天纏著你。”

 

蔣成聽到這裡，不僅不去丟飛鏢了。

 

連飛鏢房都改成了靜心修養室。

 

然後蔣成說他又莫名其妙覺得不爽了。

 

蔣不成一定想不到，我預判了他的所有預判。

 

不等他出招，我就拆了招。

 

緊接著，我飄來飄去，看見林圓在練習變臉。

 

變臉看起來很快，其實是一旁的蔣不成把面具一會兒戴上一會兒揭下來。

 

我直接讓蔣成取消了消防晚會。

 

不僅如此，蔣成還把消防晚會替換成了一個男女性正常關系的健康心理講座。

 

“我要讓林圓有健康的戀愛觀，別再糾纏我。”

 

看著蔣成一本正經的樣子，我覺得實在好笑。

 

隻是，蔣成每天去練習舉重，不能改變習慣。

 

健身房裡，我看見林圓鬼鬼祟祟走進來，我就明白了。

 

是蔣不成讓林圓來假裝擅長舉重。

 

一切都是我經歷過得。

 

可是當林圓要舉起來10kg的槓林，卻發現舉不起來。

 

因為我提前換了槓林的標籤，那其實是50kg的。

 

林圓沒法在蔣成面前表現，灰溜溜地逃走了。

 

蔣成說，他感覺自己莫名其妙特別挫敗。

 

因為蔣不成的攻略計劃到此為止全部失敗了。

 

下一步，他一定想讓林圓加入消防演習。

 

可是我讓蔣成提前確定誰扮演消防演習的獲救人員。

 

到此三招都沒用了。

 

林圓對蔣成有抵觸心理，蔣成對林圓也很陌生，甚至蔣不成也沒有喜歡上林圓。

 

林圓因為三個月都在與蔣不成待在一起，沒有好好練習救援與醫療。

 

而蔣不成也沒有輔導她。

 

她沒有通過實習轉正，未來的山火，她不會出場。

 

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內。

 

現在，就該等待山火了。

 

隻要蔣成不出意外，循環解除。

 

我記得祁連山山火的每一個細節。

 

所以很早之前，我就讓蔣成在祁連山布置好防火措施。

 

可是消防站中的其他人並不相信什麼未卜先知。

 

所以提前布置的消防設施很有限。

 

山火還是降臨了。

 

隻是這次的，比之前我經歷過的那一次小。

 

消防站去祁連山救援，我也飄著，陪著蔣成。

 

因為蔣不成的計劃都落敗了，所以蔣不成心情很不好。

 

心靈相通的下場是，蔣成的心情也不好。

 

我害怕他出意外，一直陪著他。

 

救援過程中，山火會發生怎麼樣的轉向，會有什麼潛在的危險，我都一一細致地告訴了蔣成。

 

所以他的救援和滅火都特別順利。

 

隊員們都說：“站長對於火向的判斷好神，好像如有神助。”

 

聽到這裡，我向蔣成笑笑。

 

原本花費半個月才撲滅的大火，這次隻用了三天。

 

一切都在我的“未卜先知”下，很快地結束了。

 

一切都平平安安。

 

蔣成沒有發生意外，甚至得到了消防大隊的獎勵。

 

一切都要結束了。

 

我也感覺我的身體越來越輕，就快離開這個時空了。

 

蔣成拿到獎章的那天，忽然問我：“你走了，要回到哪裡？”

 

也許是S亡吧。

 

我也不清楚。

 

我搖搖頭。

 

“你很優秀，很擅長救火，和你的較量，我甘拜下風。如果以後能再見到，我想和你學習。”我笑了笑。

 

無論是懂得了人情世故的他，還是不懂人情事故的他，都很有趣。

 

“再見。”

 

9

 

循環解除，時空重置。

 

二零二四年一月，林圓進入消防站開始實習，此時消防站站長蔣成第一次見到她，卻覺得好像很熟悉。

 

“你好，我是林圓。”

 

“你好，我是蔣成。”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