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語氣冷淡，眉眼間透著十分的疏離。

 

這反應，倒真像是對待一個有些過界的陌生人。

 

裴旭看著她臉上的冷漠，心口悶痛了一瞬，而後有些卑微地低聲道：

 

“季小姐，方便聽我說個故事嗎？”

 

沈馨月很想說一點也不方便。

 

可是這人卻壓根沒有等她回答，就自顧自開始了。

 

“我的妻子前段時間，突然開始頻繁流鼻血、甚至是吐血。我不放心，帶她去醫院做了各種檢查，可除了輕微貧血外，一切都很健康。”

 

“我也以為，應該沒什麼事，可她卻在兩個月前，突然七竅流血而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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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旭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和壓抑。

 

說到這裡，他突然側過頭去。

 

沈馨月清楚地看到，隨著他扭頭的動作，一滴眼淚被甩了出來。

 

他的嘴唇顫抖著，似乎說不下去。

 

隻是深呼吸了一瞬，他又垂眸繼續道：

 

“我不明白，做錯事的明明是我。如果這世界上有報應，那最該S的人是我才對。為什麼最後S去的會是我的妻子呢？”

 

“她那麼善良，從來都與人為善，不忍別人為難，為什麼受到傷害的卻會是她呢……”

 

他呢喃著，仿佛這於聰明的他而言，真是一個世界上最難以解開的難題。

 

沈馨月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掐緊。

 

七竅流血而S的痛，再一次將她攫住，讓她忍不住臉色發白。

 

她的視線，第一次緩慢地落在了裴旭的身上，將他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

 

比起兩個月前，春風得意的他。

 

此時的他，眉宇間總透著股悲意。

 

太瘦。

 

便顯得面龐越發冷漠薄情。

 

整個人像副骨架，撐著空蕩蕩的衣服。

 

仿佛精氣神被掏空，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不過是一個形銷骨立的空架子。

 

畢竟是用命去愛的人啊，沈馨月心底亦漫起細密的痛。

 

隻是，她很清楚，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裴旭紅著眼眶看向她：

 

“將我妻子下葬之後，我生了一場大病，發了高燒，我壓根不想活過來，可是高燒時，我卻做了個夢。”

 

“夢裡，我的妻子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為了系統給的任務，來到了我的身邊，又因為愛我，所以在任務完成後，選擇留了下來。”

 

“那年，我因為救她而心髒破損，我的妻子為了救我，和系統做了交易，將她的心髒給了我。”

 

他說話的同時，視線落在沈馨月身上，觀察著她的細微表情。

 

然而，除了臉色發白外，她眉眼間還有幾分不耐。

 

仿佛是嫌他這故事無趣，她面色寡淡得很。

 

觸到他的視線，她淡淡道：

 

“裴總是悲痛過度，出現幻覺了吧。挖了心的人還能活，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裴旭急忙道：

 

“我雖然不相信，可是夢裡的一切那麼真實，就連那些細節也能對得上。我的妻子雖然沒有了心髒，可是心髒的位置長了一顆七情樹，隻要有我的愛意澆灌，她就可以一直健康下去。”

 

沈馨月笑了，看著紅著眼眶的裴旭，她的聲音殘忍而平靜：

 

“是嗎？聽起來裴總很愛你的妻子，那她怎麼還是落得個七竅流血的下場呢？”

 

“裴總一直說自己做錯了事，倒是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事？”

 

裴旭又哪裡說得出口。

 

說他明明愛她，卻又臣服於欲望，和姜妍糾纏不休。

 

即便他萬分後悔，卻也改變不了他的行為帶來的傷害。

 

裴旭望著眼前的沈馨月，心痛到無以復加，再也忍不住，失控上前，一把將沈馨月抱在了懷裡。

 

“馨月，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S了你……求你別離開我，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隻是，剛將她溫暖的身體擁入懷中，沈馨月便劇烈掙扎起來。

 

一把將他用力推開，毫不猶豫地，她抬手狠狠朝著他臉上扇了一耳光。

 

她的臉上滿是被冒犯的怒意：

 

“裴旭，別碰我！”

 

“你再亂來，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轉身走開兩步，又忍不住扭頭看向他，眼底怒意翻滾。

 

“你若是真愛你的妻子，就不會在這裡胡亂騷擾一個陌生女人！”

 

“你要是真愛你的妻子，就不會害她七竅流血悽慘S去！”

 

“人S了，你知道說對不起了？可惜，S人可聽不見你的對不起！”

 

“你虛偽得叫我惡心，別再來煩我，我不想再看見你！”

 

說完，她便怒氣衝衝地走回了別墅內。

 

季父還是第一次看見女兒這麼生氣的樣子，有些詫異地看向跟在沈馨月身後走到客廳的裴旭。

 

季父皺了眉：

 

“裴總，你們這是……”

 

裴旭克制著情緒，低聲道：

 

“抱歉，我剛提起我S去的妻子，情緒有些失控，冒犯了令千金，是我不對。”

 

沈馨月聽見身後的聲音，腳步不停，直接上樓回了房間。

 

隻是剛一進房間，在樓下時偽裝的堅強瞬間破碎，眼淚洶湧而出。

 

既然愛她，又為什麼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既然管不住下半身，又憑什麼還口口聲聲說深愛！

 

他的“沈馨月”已經S了，真真切切地S在那個冰冷的夜晚，不會因為他流幾眼淚就復活過來。

 

現在的她，隻是季星落而已！

 

裴旭在樓下，貪戀地望著沈馨月的背影，視線最終落在她緊閉地房門上，久久舍不得移開。

 

他知道，她必然沒那麼輕易原諒他。

 

可是沒關系，他願意用一輩子贖罪，求得她的原諒。

 

沈馨月和陸霄訂婚後，季父便安排她進入了公司鍛煉，有意將公司逐步交到她的手中。

 

雖然她兩世都沒有經商過，但是畢竟和裴旭在一起多年。

 

耳濡目染之下，她發現自己竟也學到了許多。

 

再加上不僅有季父幫忙指導，陸霄作為未婚夫，也幾乎天天都來找她，但凡她不懂的，他從來都耐心地解答。

 

兩人感情倒是進展得很順利。

 

沈馨月不愛他，但是已然將他當做了朋友。

 

日子原本應該平靜而順遂。

 

唯一叫沈馨月心煩的是，裴旭雖然沒有再來季家找她，但是存在感卻十足。

 

送到辦公室的禮物每天不重樣，從未間斷。

 

從鮮花到鑽石項鏈，價格高昂的甚至上億。

 

每次她跟著季父或者陸霄出門應酬，總是能看見裴旭的身影。

 

他雖然沒有上前打擾，但是卻全程視線都落在她的身上。

 

儼然已經傳出些風言風語，說裴氏的總裁在妻子S後，移情別戀愛上了季家的獨女季星落。

 

她很了解裴旭的性格，也清楚，如果不叫他徹底S心，他一定會繼續糾纏不休！

 

這日又是一次商業聚會，陸霄親自來季家接她。

 

沈馨月換了一襲素雅低調的月白長裙，挽著陸霄的手出了門。

 

陸霄看著她手中順手提著的一個紙盒，疑惑道：

 

“這是什麼？”

 

沈馨月瞥了眼，隨意道：

 

“沒什麼，一些要處理掉的垃圾。”

 

陸霄主動道：

 

“那我給你丟掉？”

 

沈馨月笑了：

 

“我自己來。”

 

陸霄眸色微深，看了眼那紙袋，最後沒說什麼，帶著沈馨月一同到了酒會。

 

兩人並肩一進入宴會廳，沈馨月便感覺到一道熟悉又炙熱的視線。

 

裴旭即便是在角落裡，卻依然備受矚目，被人包圍著。

 

而他之所以早早到來，便是為了等著沈馨月。

 

她一出現，他便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眼神不由柔和了下來。

 

隻是下一刻，看著她挽著的陸霄，裴旭的臉色又冷了下來。

 

以往，沈馨月是直接無視他的。

 

這一次，她卻低頭和陸霄說了句什麼，而後松開了陸霄的胳膊，徑直朝著他走了過來。

 

裴旭一怔，隨即下意識站直了身體，雙眸深深地看著她。

 

直到沈馨月靠近，他迫不及待，繾綣出聲：

 

“星……星落。”

 

沈馨月面色平靜地看著他，語調不高不低，卻叫周圍的人足以聽清。

 

她抬手，將手中提著的紙袋遞向裴旭。

 

裴旭下意識伸手去接，在觸到她手指之前，她卻已經松了手，手中的紙袋掉在了地上。

 

袋子破裂，裡面的東西掉了出來，滿地狼藉。

 

裴旭一眼認出，這都是他精心為沈馨月挑選的禮物。

 

他瞳孔緊縮了一瞬，而後很快道：

 

“這些你都不喜歡？沒關系，你喜歡什麼，我再給你挑。”

 

沈馨月冷笑了一瞬：

 

“我喜歡的人送的，便是路邊隨便採來的一朵花我都喜歡。”

 

“我不喜歡的人送的，便是價值連城的珠寶，我也不屑一顧。”

 

“希望裴總明白，我不喜歡的不是這些珠寶，我單純是不喜歡你這個人！”

 

沈馨月話音剛落，宴會廳頓時靜默了一瞬。

 

一時間，原本吵鬧的宴會廳，落針可聞。

 

誰也沒想到，裴旭居然真的在追求季星落。

 

更想不到，這季家千金居然是這樣火爆的性格。

 

裴旭看出她是故意當眾奚落，想和自己劃清界限。

 

他沉默著沒說話，隻是重復了幾遍：

 

“對不起……”

 

語態卑微，叫人不忍。

 

然而，沈馨月的眉眼中卻無半分動容，隻有不耐煩：

 

“既然知道對不起，就停止你的行為，不要再給我送一堆垃圾。”

 

“我很愛我的未婚夫，不想讓他誤會，請你不要做這些卑劣又多餘的事情來破壞我們的關系！”

 

沈馨月轉身就要離開，然而一直低頭道歉的裴旭，卻驟然失控。

 

他猛地抬頭看向她，眼中猩紅一片：

 

“你說什麼？！你說你和陸霄很相愛？！”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愛他？馨月，你愛的人是我，隻剩是我！”

 

他一把將沈馨月扯過，緊緊抱在話裡，語氣裡滿是哀求：

 

“你怎麼罵我羞辱我拿我撒氣都好，就是不要說這種話好不好？”

 

“不要說你不愛我，我真的受不住，聽不得這種話。”

 

沈馨月掙扎著，面色滿是嫌惡：

 

“你放開我，我說了我不是你老婆沈馨月，你認錯人了，放開我……”

 

他忍不住低頭去親吻她的紅唇，生怕她再吐出更加傷人的話。

 

沈馨月往後倒仰，卻還是被他控制著穩住了。

 

她瞬間怒火中燒，抬手扇在他臉上：

 

“放開我！”

 

然而，裴旭被打，臉上卻沒有半分變化，反而將她抱得更緊，愈加瘋狂地親吻著她。

 

一直觀察著這邊動態的陸霄也面色大變，快速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