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麼晚了,東苑又鬧什麼?”


“哥兒回來了。”楊婆子小聲地道,“哥兒聽說太太為姑娘安排了親事,跟先生告了假回來找太太討個說法。結果一進門就撞見了舅老爺……”


說著,她偷瞄了一眼窗外,聲音壓得更低:“舅老爺彼時,人在太太榻上呢。”


王姝眼尾一挑。


這一鬧,就鬧到了天將明。


王玄之大鬧東苑,砸了好些東西。跟張耀民還動了手。


他一個小毛孩兒哪裡鬥得過大人?自然是沒討著好。兒子受了委屈,姘頭還生著氣。毛氏被氣得大半夜動了胎氣,好似都見了血。


下人們亂成一團。


本以為毛氏肚子出了事兒,至少消停幾日。結果次日,東苑那邊就火急火燎的來放話,說是縣城來人了。那家人派了管事過來,要親自來瞧瞧王姝。


王姝也是這時候才知,毛氏竟要將她送去為妾!


隻是這戶家人不知什麼來頭,還挺講究。慎之又慎,姿態還端的高。跟買豬看圈似的,納妾之前還先派人來瞧瞧家風。


王姝本還十分憤怒,一聽說這般倒是不慌了。


笑死,就毛氏這將姘頭養在院子裡珠胎暗結的家風,講究人家誰瞧得上?估摸著別人一查到王家主母這副德行,跑得都要撵不上。


第四章


毛氏是千算萬算,沒料到她捂住了下人的嘴。卻壞事在親兒子的手上。


她藏了五個月的肚子,一直瞞得好好的。費盡心思將王玄之送遠,也安排好了生產事宜。隻要再等幾個月後順利生產,這樁事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誰知這棒槌一回來就往她院子裡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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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就罷了。撞見了不該看到的,半點不懂得為母親遮掩,竟給她捅破天!


毛氏心口嘔血。這若是傳出去,臉面掃地到在其次,就怕到手的好日子全給毀了。不怕說浸豬籠,王家那些不好糊弄的管事就可能不會放過她。


毛氏不啻以最壞的惡意去揣度,恨不得一榔頭打死王玄之這蠢貨!


這棒槌自打生下來就跟她不是一條心。


爭,他爭不過王姝,鬧,他也不會鬧。明明他才是王家的獨苗苗,卻不曉得去親爹跟前討巧賣乖。聽到一些闲言碎語就回來跟她撒氣,光知道氣她這個親生母親!這些年,若非這蠢貨不懂得討王程錦的喜愛,她何至於受這麼多委屈?


可是再是氣得嘔血,也得想辦法不叫事鬧大。昨夜那麼大動靜,毛氏為了捂住家裡下人的嘴,愣是一宿沒睡。


大半夜的派人去了縣城那戶人家門口候著,等那戶人家一開門,把人家的管事給請了過來。


隻要將王姝打發出去,就沒有能掣肘她的人。


傳言畢竟是傳言,一日沒有證據就一日不能拿她如何。毛氏想得好好兒的,管事們再關心畢竟是外人。隻要不當面與她對質,王家就是她說了算。


不得不說,毛氏歹毒歸歹毒,猜的確實沒錯。


王姝確實有趁機出手的打算。誰都不是傻子,王姝更不是。


在這個家裡,動搖毛氏的在王家的根基最一勞永逸。而毛氏最大的依仗就是王玄之。隻要王玄之的身份存疑,王家就隻有她一個血脈。屆時無論她是男是女,家業自然要落回她手裡。


不過很可惜,王家的人被毛氏給換了幹淨,王姝找不到幫手。


“……你們都杵在這做什麼?”


王姝一大早睜開眼,屋子門口就多了三四個婆子。


此時她一身褻衣,披頭散發地坐在繡凳上,冷眼看著黑臉門神一樣杵在她屋子裡的幾個粗壯婆子。不管王姝說什麼,都不退半步。


“大姑娘,縣城來人了。太太身子不便,你且去接待一二。”


黑臉婆子昂著頭顱,說話眼神都是兇狠的。這幾人並非府中伺候的老人,是毛氏從張耀民家裡那邊要來的人。


王姝:“出去,我要梳洗。”


兩個婆子還是不讓。


王姝心微微一沉,“若你們不出去,我便不梳洗,就這麼耗著吧。”


話音一落,兩婆子的態度有些猶豫。


想著毛氏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王姝出去要見人。她們不敢真對王姝如何,便隻能松了口氣:“……姐兒且梳洗便是,奴婢在屋內伺候,不會耽誤什麼。”


“不行,”王姝一口回絕,慢條斯理地拿起了笸籮裡的剪子,兀自在身前比劃:“你們在這杵著我不舒坦。要麼出去,要麼咱們就這麼耗著。”


兩婆子眼睛盯著她手裡那把剪子,生怕她劃到了哪裡,傷了臉皮,壞了婚事,趕緊後退。


婆子們退了出去。卻沒敢走遠,就在門口候著。


王姝瞥了眼,扭頭看著伽羅裡噤若寒蟬的幾個婆子,“把楊婆子叫進來。”


楊婆子被叫過來時還有些發蒙。昨兒是她守的夜,剛回去睡下沒一會兒。不過主子要她伺候,她就是死了也得爬起來。


匆匆端了盆水過來,就見王姝從妝奁裡拿出一塊小布包,放到了梳妝臺上。


楊婆子有些懵,對上王姝的眼睛:“……姐兒?”


王姝沒說話。白皙的手挑開小包裹,裡面是兩枚約二十兩的銀錠子和一些散碎的銀角子。


“託你辦個事兒。”她本質上是個清心寡欲之人,一般很少跟人計較。不過知曉毛氏就是個黑心肝的賴皮臉,她也不會跟她講什麼道義人情。


“替我將這事兒鬧大,越大越好。事成之後,這兩枚銀錠子就是你的了。”


==


王家確實是家底子厚。


這一路亭臺樓閣,花團錦簇。估計要不是受階級限制,建宅不能越了規制,這宅子怕是還能建得更大更闊綽。


穿過花園,越過庭院,王姝被人裹挾著到前廳。


那戶人家的管事早就在等了。


見著有人進來,那人擦了擦嘴角,斯文地站起了身。不曉得到底是怎樣的高門第,明明是個下人,氣勢比毛氏還強盛。這管事個頭兒不算高,但等闲叫人不敢小巧。容長臉。面上長了些肉,這氣勢撐起來倒不顯得刻薄,反而威嚴又板正。


瞧著年歲不小,三十五往上走的年歲。一身深青色的直裾,外頭罩了件銀鼠皮的夾袄。一頭烏黑的頭發打理得整整齊齊,兩根水頭很足的碧玉簪。耳上追著同材質的耳鐺。


隻一個照面,王家這邊的管事就被壓下去了,有些畏畏縮縮的。見著王姝過來,跟看見親人似的立馬迎過來給這管事介紹起來。


那人三兩步走過來,耳垂上的墜子隻小幅度的擺動了幾下。步子跟被丈量過似的,十分講究。她一見進來的是個姑娘家,眸光幾不可見地閃了閃。顯然,沒料到未出閣的姑娘家出來見客。她以為會是這家的主母來。


不過轉瞬便收斂了眼中的異色,她嘴角掛了絲笑。


“見過王家姑娘。”那人兩手交疊放於小腹,欠了欠身體。


行禮的姿態,規整優雅。一舉一動,無不彰顯了刻在骨子裡的規矩森嚴。


王姝本還存了些擔心,這一個照面,她忽然就放心了。


就這婆子的板正做派,那戶人家對女子的要求定然是極高的。王家的這些個汙糟事一透露,正常人家都看不下去。這戶講究的人家必然就更不好糊弄了。


這麼想著,王姝嘴角也勾了勾,敷衍地給她回了個禮。


那管事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王姝幾眼,很快收回視線。


論起長相,王姝自然是沒有被人說差的時候。一雙沉靜清澈的星眸,不說話也動人。瓊鼻皓齒,粉面桃腮,肌膚賽雪。再加上通身詩書沉澱出來的書卷氣質。說一句大家閨秀都有人信。


既是姑娘家本人來,許多問題便不便多問。管事嬤嬤先是介紹了自個兒,而後問起了王姝平日裡在家做什麼,可曾讀過什麼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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