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對不起,我……”她結結巴巴道歉。


  聞湛盯著她的腳踝,眉頭越蹙越緊。


  陸雲初趕忙將荷包掏出來,想不到解釋的理由,那就先交代吧:“我沒有給他,我換了一個。”


  聞湛抬頭,目光在她臉上掃過,最終落到荷包上。


  他伸手接過,陸雲初松了口氣,誰知下一刻,他就將荷包扔到了地上。


  陸雲初嚇了一跳,那應該是重要的東西吧,怎麼給扔地上了。


  糟了,他這麼生氣嗎?


  她盯著荷包,忽然感覺左腳一涼。


  低頭一看,聞湛正在咬牙切齒地……脫她的繡鞋。


  呃,咬牙切齒不太準確,應該是咬牙。


  他手上抓著她的繡鞋,眼神落在一旁,匆忙地往她腳踝飄過,再次落到一旁。


  隔著白襪可以看到,她的腳踝已經腫得很厲害了。


  陸雲初沒反應過來,還在說荷包的事:“我錯了,我沒有想要偷拿你的東西,實在是……”


  話沒說完,聞湛站起來走了。


  她心裡“咯噔”一下,看來這個解釋太扯淡了。


  她揉揉太陽穴,思索著接下來怎麼辦,耳邊忽然傳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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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湛抱著幹淨的衣裳、巾帕,拿著藥箱過來了。


  他把這些遞給陸雲初,陸雲初心一下子更軟了,趁熱打鐵解釋道:“我有難言之隱,不得隨他行事,但是並非出自我本意,我會努力——”


  話沒說完,聞湛又走了。


  這副模樣,不像個啞巴,倒像個聾子。


  看來是很生氣很生氣了。


  陸雲初苦惱著,突然打了個噴嚏,隻好先擦幹身體,換了衣裳再說。


  她抱著這一堆東西蹦蹦跳跳到內間,一切弄好以後聞湛還沒出現。


  難道是躲在角落裡生氣去了?


  陸雲初摸不清聞湛的性格,若是生氣還好,大不了不理她了,就怕他感覺自己被背叛,心理陰影雪上加霜怎麼辦?


  不行,得去找他。


  陸雲初拿起藥酒,倒在腳踝上,龇牙咧嘴地搓了一會兒,感覺不那麼疼了以後,準備站起來去找聞湛。


  剛剛動作,聞湛就踏入了內間。


  他手上提著不知道從哪拿來的火籠,快步走到陸雲初身邊,將火籠放在床前。


  陸雲初傻傻地看著火籠:“你剛才去弄這個了?”


  聞湛點頭,指指她的頭發。


  陸雲初頭發又長又厚,即使用巾子擦過,也依舊湿噠噠的,在秋雨之際,這樣晾著很可能會頭疼。


  聞湛示意她垂下頭發,用火籠烘頭發。


  陸雲初還在擔心聞湛生氣的事,腦子沒轉過來,乖乖地彎下了腰。


  聞湛彎了彎眼睛,拍拍床邊,讓她躺在上面。


  陸雲初反應過來,“哦哦”了兩聲,翻了個面兒,躺在床上,頭朝床邊,將頭發沿床邊垂了下來。


  聞湛提起火籠靠近,撩起她的頭發,一寸一寸替她烘幹。


  陸雲初看不見他的表情和動作,隻能感覺他在溫柔地撥弄自己的頭發。


  她盯著床頂,小心翼翼地再次提起那個話題:“聞湛,我可以解釋的。”


  話音未落,聞湛的手停止了撥弄的動作。


  啊,不該提起的,又惹他生氣了嗎?


  陸雲初正想翻個身爬起來,忽然感覺頭頂有輕柔的觸感。


  是聞湛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頂。


  陸雲初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奇跡般地眨眼間被撫慰。


  她有點沒反應過來,想爬起來看看他的神情,聞湛卻將本子遞到了她眼前,打斷了她的動作。


  ——我沒生氣。


  陸雲初盯著字,不敢相信。


  聞湛收回本子,她聽到筆尖觸碰紙張的唰唰聲。


  本子又遞到了她眼前。


  他不厭其煩地再寫了一遍:我沒生氣。


  陸雲初心緒被他這八個字攪得天翻地覆。


  她想到聞湛被救下來的時候,她尚且防備著,聞湛卻反應平平,好像是沒有情緒的木偶。接著她懷著善意接近他,他並沒有抗拒的意思,他一直都是這麼溫和地對待她,從來沒有變過。


  想到劇情的安排,陸雲初心下酸楚,他總是被薄待著,可他從來都沒有怨恨過、不平過,哪怕聞珏明明有求於他,態度並未表現出有求於人的樣子,他也神色平靜,似乎一切與他無關。


  那前兩世呢?聞珏哪怕是伸出手救他一把,女配哪怕是良知尚在,不讓他的病雪上加霜,他都不至於落得那個下場。


  明知一切都是劇情,但陸雲初還是憤憤不平,她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一把從床|上翻起來:“你怎麼可以不生氣!”


  聞湛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反應,手還舉在空中沒收回。


  陸雲初幹脆順手拽住他的袖子:“你要生氣才對,你憑什麼不生氣?”


  她又是愧疚又是憤懑,語帶哭腔,嚇得聞湛動也不敢動,僵在原地。


  “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對你。”陸雲初垂下頭,“我怎麼可以……”前兩世都沒來救你。


  聞湛的左手袖子被她拽著,他隻能用右手拿過本子,放在腿上,不太方便地寫道


  ——可是我真的不生氣。


  陸雲初更心疼了,恨不得哭出來才好。


  他的眼神是那麼柔和,像世間山水,像朗月清風,可以包容一切事物。也像一個擁抱,能化解她所有的擔憂與不安。


  不知道為什麼,陸雲初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孤兒院時,院長養的那隻看家犬,因為反抗了凌虐他的富人家小孩,被家長告狀,院長選擇將它活活打死,而它到了最後一刻都在眼巴巴地朝院長奔來。


  她忘不了它最後咽氣時,嗚咽著,滿身是血,迷茫的看著他的主人,尾巴還在討好地搖擺。


  可是她不應該想起那隻小狗,他是人,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動物。他應該擁有脾氣。


  所以他的設定是“永遠對人懷有真誠,抱有溫和的善意”嗎?


  陸雲初把眼淚忍了下去,逼自己和他溫良的眸眼對視:“好,你不生氣,那以後我替你生氣。”


  “你不想爭的,我替你爭;你不願逃的,我帶你逃。”她本來隻想苟著熬到結尾,然後再一次重復她的故事,放棄抵抗,可現在她改變主意了,她要努力地活,帶著聞湛好好的活,不管他有沒有思想、願不願意。


  聞湛並沒有像以往那般,她說什麼他都立刻點頭。


  他沉靜地與陸雲初對視,眼底依舊清澈,但那種千帆過盡、抽離紅塵的空洞感似被微風吹拂,悄然散去。


  他眨眨眼,忽然笑了,指指她的頭發,拍拍床邊。


  ——烘頭發了。


第11章 暴雨天的砂鍋大亂燉


  陸雲初頭發又厚又長,烘起來很費功夫。她感覺頭發六成幹時,便對聞湛說:“差不多幹了,可以了。”


  聞湛手沒停,將她頭發撩起來一束,遞到她眼前,證明頭發還沒幹。


  陸雲初拽住那束頭發:“差不多就行了,你手會酸的。”


  她動作太快,碰到了聞湛的指尖,嚇得他馬上縮走。


  陸雲初趁機起身,剛剛撐起來,就見聞湛蹙起眉頭,很嚴肅地拍拍床邊。


  陸雲初:…這幅大人訓好動小孩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她居然被他這樣子搞得有點不好意思:“真的差不多了,你手上還有傷。”


  聞湛在紙上寫道:會頭疼的。


  “不至於。”陸雲初提起他的袖子,指指他的傷口,“倒是你,知道頭疼會難受,就不知道身上疼會難受嗎?”


  聞湛愣了一下,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傷口還很疼嗎?”陸雲初看著他的傷,下意識放低聲音。


  聞湛搖搖頭,表示無礙。


  “騙子。”陸雲初嘀咕道,忍不住用指尖輕輕碰了碰他傷口旁稍紅的地方。


  聞湛一顫,攥緊了拳頭。


  “對不起,我弄疼你了嗎?”陸雲初連忙道歉。


  聞湛眼神明顯飄忽了一下,側頭。


  “聞湛?”陸雲初對他的反應感到不解。


  聞湛悄悄把拳頭縮進袖子裡面,不作理會,表情嚴肅地用另一隻手拍拍床邊。


  陸雲初感覺怪怪的,怎麼像是她在撒嬌似的,而輔導孩子做作業的家長表示:我不吃你這一套,快點。


  她松開手,準備下床:“啊,下雨天,吃熱的!吃熱的!”


  她興衝衝地找鞋,結果眼光一掃,隻看見一隻。


  她四下環顧,尋找另一隻。


  聞湛站起身,嘆了口氣,寫字。


  ——你腳扭傷了,怎能下地?


  陸雲初這才想起來,剛才回房時聞湛查看她腳踝傷勢,脫了她的鞋,順手放在那兒了,她單腳蹦回內間,沒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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