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法子是蠢了點，應該有用？

說幹就幹，我等陸遲下晚自習就迫不及待得跟了上去。

「學長，你現在有空了嗎？我想……」

陸遲背著包，神色冷峻，目光落在我身上，寡淡道：「我對採訪不感興趣。」

「……」

這是明晃晃的拒絕了。

我瞬間蔫吧。

追不到人，連個採訪都沒有，就氣死個人。

說完，陸遲颀長的身子徑直走遠。

不遠處，我看到了同樣剛出晚自習的楚寧嗤笑得看著我，然後用口型提醒我：【明晚零點。】

這心機婊！

我氣得想罵人了都！

看著陸遲遠去的背影，我咬了咬牙，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

「學長？」

陸遲的個子很高，我得小跑幾步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看著他直奔公交站臺，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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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遲學長，這不是回寢室的路？你要去哪兒？」

我蹩腳地搭訕，想著給自己爭取個機會。

我不是個死纏爛打的人，但是也絕不能輕言放棄。

砰！

陸遲猛地停下腳步，我頭直接撞他後背上了，嘶，真硬啊。

接下來，陸遲轉過身子，看著他那俊美如斯的俊臉，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嗚嗚，我對陸遲的顏無法抗拒啊。

下一秒，陸遲低聲警告道：「別跟著我了！」

「……」

說完，陸遲直接坐上公交車揚長而去，這一次，再也沒給我追上的機會。

失落之餘。

我更擔心的是陸遲。

這麼晚了，他不回寢室要去哪兒？

打工嗎？

全額獎學金不夠他花嗎？

他很需要錢嗎？

從小我和我哥就沒有缺錢的概念，我有些不是滋味，果然，想追陸遲還是太衝動了。

我應該好好了解他才對。

7

我一夜沒好好睡。

手寫了一封信。

當然不是情書，這裡面交代了採訪的前因後果，同時又一次替我哥道了歉。

包括給我自己道歉，昨天的堵人是我著急了。

一大早，我將早餐和親筆信交給陸遲之後，便快速跑開了。

雖然心裡還想多看陸遲一眼，嗚嗚……

一早上，我上課都挺心神不寧的，不知道陸遲會怎麼回我。

事實上，我想多了，一上午，陸遲都沒搭理我。

中午，又困又喪的我準備補個午覺，突然收到了陸遲的消息：【下午三點之後，我有空。】

「！！」

他這是接受我的採訪了？

我瞬間瞌睡全無，連忙回復他，【那我三點之後找你。】

陸遲：【好。】

他答應得好幹脆，愛了！

下午我去找陸遲之前，先給黑眼圈的自己補了妝，然後買了兩杯鮮榨果汁，我們約在了一個空教室裡。

陸遲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袖 T 恤，這讓他看上去更冷了。

我在門口頓了一下才進去，將果汁放到他面前，「謝謝你啊陸遲學長，那我們開始吧。」

陸遲點頭，「嗯。」

我開始問我的問題，是關於他對現代網絡的看法。

這正好對上了陸遲的專業，他說了好多，不僅有專業角度，還有人文角度。

他真的是一個好有想法，好有深度的人。

我好像更喜歡他了。

採訪結束，我朝他鞠了一躬，

「學長謝謝你，謝謝你接受我的採訪，我今天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陸遲抿唇，拿起果汁，「你已經謝過了。」

我看了陸遲一會，想到他之前和我哥打架的事情，有些內疚。

「學長，我想替我哥再跟你說句對不起。」

陸遲的神色冷了一分，但很快唇角就又勾起了一抹淺淡的弧度，「不是你的錯，你道什麼歉？」

我道歉是因為我知道我哥那臭脾氣肯定是不會道歉的。

「那我先走了，還要回去趕稿子……」

我的話還沒說完，陸遲的手機鈴聲就響了，我看到他接通電話後臉色驟然暗了下來。

然後他說了句「我馬上過去」，掛斷電話就衝了出去。

我大步追上去，「學長，你要去哪呀？我開車了，我送你過去吧。」

陸遲停下腳步看著我，最終點點頭。

8

上了車陸遲才告訴我去醫院。

原來他媽媽一直住在醫院裡，情況很差。

我似乎明白了陸遲昨天坐公交車去的地方是哪裡……

也明白了陸遲為什麼拿著全額獎學金還要打工。

我站在病房外面，看到陸遲緊緊握住他媽媽的手。

陸媽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眼裡滿是不舍。

她注意到我一直站在外面，朝我看了一眼。

我猶豫了一下，向她揮揮手。

陸媽媽的嘴又動了動，陸遲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的眼中有淚水。

最後，陸媽媽走了，走得很安詳。

陸遲趴在病床邊，他的肩膀在細微地顫抖著。

他在哭。

我的眼眶又酸又熱，心底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似的。

從我記事開始，這是我第一次經歷死亡。

又過了許久，陸遲出來了，他籤了字，然後跟我說：「你先回家吧。」

我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陸遲，我想留下來陪你，可以嗎？」

陸遲默默看了我良久，終於開了口，聲音飄渺如煙，「好。」

……

我的稿子沒寫，進入不了校報社了，但我知道，我現在做的事情，是我更該做的。

我不想讓陸遲一個人。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陸遲的爸爸早就去世了。

他媽媽因為思念他爸爸，相思成疾，得了癌症，堅持了幾年，就在今天，也走了。

陸遲，成了孤兒。

後來陸遲和學校請了幾天假，把他媽媽的骨灰帶回老家去了。

這一個禮拜，我每天都給陸遲發微信。

我不能過去陪他，但我想讓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

因為稿子沒寫，楚寧還嘲笑了我一番，說她早就知道陸遲不可能接受我的採訪。

她知道什麼？

那篇採訪我要自己珍藏起來，才不給她呢。

……

9

一個禮拜之後，陸遲回來了。

我去火車站接他。

這才幾天，他看上去就瘦了一圈了。

我隻是問了陸遲的車次，沒告訴他我會來接他，所以他看到我的時候，很意外。

「走吧，咱們先去吃飯，然後回學校。」

我邊說邊去接陸遲的行李箱。

陸遲消瘦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你要幫我拿行李？」

我頓了頓，也跟著笑了出來，「那你自己拿吧，走。」

上了車，陸遲問我，「想吃什麼？」

我剛想問他想吃什麼，他就又說了一句，「哥哥請你。」

哥哥？

我做這些雖然不求回報，但我也不希望他把我當成妹妹呀。

陸遲不知道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還是怎地，輕咳了一聲，解釋道：

「就是個稱呼，還能真把你當成我妹妹不成？」

我笑逐顏開，「你想吃什麼？」

陸遲：「說你想吃的。」

那好吧！

我載著陸遲來到一家面館兒，看著面前這家有些古老的面店，陸遲又輕輕笑了出來，

「想吃面？還是想幫我省錢？」

「啊？」

什麼省錢？

我愣了愣，「我就是想吃這家面呀。」

根本沒往省錢那方面想。

陸遲笑了笑，帶著我進去了。

飯吃到一半，我哥打電話過來，問我在哪了。

我心虛地看了眼陸遲，選擇撒謊，「我和小漪出來逛街了。」

林暘暴躁的聲音緊接著傳來，

「小兔崽子敢跟我撒謊了是不是？顧漪就特麼在我邊兒上！」

「……」

林暘怒吼：「說！你到底死哪去了？」

我翻了個白眼，「大哥我都十八歲了，去哪都是我的自由，你少管我。」

說完我就氣呼呼掛斷電話。

一抬眼就看到陸遲在看我。

我更心虛了。

10

「為什麼不告訴他你和我在一起？」陸遲問。

「……」

你說呢？

陸遲挑了挑眉，「你是怕你哥揍你，還是揍我？」

我想了想，笑了出來，「都怕。」

陸遲：「別怕，他打不過我。」

我哥給我發來微信，讓我快點回家或者回學校，不然他就打斷我的腿。

我才不怕呢，他又打不過陸遲。

吃完面我就送陸遲回學校，「陸遲，馬上就要十一了，你有什麼安排嗎？」

陸遲坐在副駕駛上，轉頭看我，「我的假期安排得很滿。」

好吧，那我就做我自己的事情好了。

……

顧漪這時打了電話過來。

車內響起她的聲音，

「晚晚你一會直接回學校啊，我估計你哥是回家堵你了，他懷疑你處對象了，但肯定想不到你和陸遲處對象。」

「……」

我想掛斷電話。

悄悄看了陸遲一眼就立刻開視線，我都沒看清陸遲是不是在看我。

顧漪：「你馬上就要過生日了，我可不想去醫院參加你的生日派對。」

「知道了知道了。」

我掛斷電話，松了一口氣。

真怕顧漪會再說出什麼來。

陸遲之前一直沒吱聲，這才開口：「你生日什麼時候？」

我默默地想，今年的生日，我想和他一起過。

「林晚？」陸遲又喊了我一聲。

我這才收回思緒，「十月二十一號。」

陸遲沒再說話。

晚上我回家，被我哥堵在了我房間門口……

「說，和誰處對象了？」

這個人真是，我都這麼大了，他還擔心我被騙了不成？

「還沒處呢，人還沒追上呢。」

林暘一臉丟了大人的表情，

「什麼？我妹妹竟然是倒追的那個，還沒追上？他誰啊？天仙啊？」

「……」

等我追上了，估計不嚇死你也氣死你了。

先讓你多活一段時間。

……

11

十一放假，我和顧漪原本計劃著去臨市玩，結果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我哥突然給ṭṻₙ我看他的朋友圈。

「妹，你快點，這不是陸遲那小子嗎？怎麼還去工地搬磚了？哈哈，看他那個熊樣……」

我還沒等看呢就氣不打一處來了，猛地站起身，衝我哥吼了出來，

「你有什麼資格嘲笑人家？陸遲起碼在認真生活，沒有家人他也活得下去，你呢？沒有爸媽的錢，你早就餓死了！」

吼完我眼淚都出來了，轉身就跑上樓去了。

我哥的吼聲跟在我背後，「你這死丫頭吃錯藥了吧？你幫著你哥的死對頭說話？」

我回到房間，打開朋友圈，原來裡面也流傳著陸遲在工地搬磚的視頻。

他戴著安全帽，臉上的塵土都被汗水糊在了臉上。

可他看上去一點都不狼狽。

難怪陸遲說他十一安排得很滿，原來又去打工了。

這麼多年都是他自己一個人，還要照顧生病的媽媽，賺的錢又要上學又要給媽媽治病，一定很辛苦吧。

我打電話給顧漪，說我不想出去玩了。

陸遲那麼努力，我也要更努力才行。

大學要考的證書很多的，陸遲能夠一邊打工一邊上學，還是大學霸，獎學金拿到手軟，我也可以！

房間門突然被推開，我哥進來了。

「喂，你剛才怎麼回事？」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起身過去，

「對不起呀哥哥，我不是故意和你發脾氣的，可是你也有點上進心好不好？爸爸還一直說指望咱倆接手公司，你這樣，怎麼管理公司啊？」

林暘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那就你管唄。」

「……」